第303章
方子晨也瞧得明白,心裏火得很,他以前是人人都想着巴結的三少,即使一朝成了屌/絲,也沒人這般看過他,鄭佩瑤算個什麽東西?敢拿那種看野狗一樣的嫌棄眼神看他?
曉得他看自己不順眼,方子晨一回趙府,就老往她跟前晃,飯桌上,時常插話怼她,明嘲暗諷,他正經說話的時候,就已經不太好聽了,怼起人來,那嘴巴就跟吃了砒/霜一樣,毒得不行,機關槍似的,突突突的,鄭佩瑤氣得不輕,但當着趙哥兒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說什麽。
趙哥兒沒呵斥方子晨,任由着,怕他吃不飽影響戰力一樣,還連連給他夾了幾塊肉,這一發現,又讓鄭佩瑤有些失落。
偶爾實在忍不住拿捏着身份說兩句,方子晨又突突突還回去,乖仔還幫腔:“父親,不要吵架,要尊老愛幼喲,外祖母對你不滿意就滿意,你不能讓所有仁都對你滿意,因為不系所有仁,都系仁。”
鄭佩瑤聞言,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偏偏趙嵩沒說什麽,回了屋還警告她,說方子晨既是小旭夫君,你再不喜人,也該忍着,小旭同我們分別十幾年,兒是那點感情早就淡了,這些年都是方小子陪着他,你若是同方小子起了隔閡,你認為他會護着誰?
鄭佩瑤也曉得這道理,之後再被方子晨怼,她當着趙哥兒的面,沒再回半句,方子晨看她憋着氣又不敢發作的樣,心裏嘎嘎樂。
這死婆娘,敢跟他鬥,簡直找死。
鄭佩瑤看不起方子晨,她雖沒在趙哥兒跟前表露,但趙嵩在朝為官大半輩子,最是會察言觀色,方子晨雖然是小地方上來的,但人氣性大得很,他就插過一次話,趙哥兒後面兩天就不怎麽理他了,連帶着都不讓他看乖仔,趙嵩便不敢再說什麽了,他不幫,趙家幾兄弟更是不敢了,他們三張嘴加起來,也不敵方子晨,而且方子晨怼人歸怼人,那些話聽着好像不太好聽,但偏偏的,又好像很有理的樣,趙雲越還時常點頭附和。
鄭佩瑤只覺生了個白眼狼,連着外人欺負自己,回了院子,派人把他喊來,二話不說就打他,趙雲越沒在怕的,依舊是我行我素。
方子晨連在在店裏忙了幾天,是腰酸背痛,晚上睡覺,他問趙哥兒要了幾張銀票。
趙哥兒只當他要買什麽,拿給方子晨,就見他鋪在枕頭上,然後躺了上去。
這幾天的生活實在是太苦逼了,辛辛苦苦,賺的銀子回來全上交,銀子都不進自個兜裏,這會兒只有銀票才能安慰安慰他脆弱的心靈。
“幹什麽?”趙哥兒好笑的問。
方子晨在枕頭上蹭了蹭:“一無所有的我,正在找個寄托。”
趙哥兒脫了鞋,回身就壓在他身上,晃着小腿:“可你并不是一無所有啊。”
深夜漫漫,燭火闌珊,對上趙哥兒黑沉沉的雙眸,方子晨就曉得這個哥兒定是要說些煽情的讓他感動到無法自拔的話了。
‘你還有我,還有兒子,你并不是一無所有’,電視劇裏都這麽演的。
這路子,他熟!
雖已曉得他要說什麽,但方子晨還是高興,正抑制不住,要蕩漾一下,他聽見趙哥兒笑呵呵的說。
“······你并不是一無所有,至少你還有臉回”
方子晨:“······”
方子晨臉都僵了。
誰幫忙把民政局搬來一下,他想離婚。
這日子,還過個錘子。
方子晨同趙哥兒在趙府住了幾天就回來了。
趙嵩雖是不舍,但外嫁的哥兒,也沒有一直住家裏的道理。
趙哥兒對他态度突然轉變,親近了些,趙嵩問他被賣到了哪裏?這些年是個什麽情況,趙哥兒只說了近兩年的事兒,其他的閉口不提,他旁敲側擊的問乖仔,乖仔只說以前住馬家,馬家人壞壞滴,不給他們西飯,老系讓他們幹活,還會打乖仔和爹爹。
這話就像刀一樣直插心窩。
知曉趙哥兒之前被賣到源州管轄下扶安鎮那邊,他便迫不及待的派人去查了。
只是這會兒人還未回來。
鄭佩瑤同趙嵩一起送趙哥兒出府,等人走了,趙嵩要回書房處理公務,鄭佩瑤便帶着丫鬟往西院那邊走,打算去看看史念祈,經過青竹院外,一丫鬟抱着一堆衣服從裏頭出來,她見了鄭佩瑤急忙躬身。
“見過老夫人。”
鄭佩瑤目光落在她懷中抱着的那堆衣服上。
那是她前兒帶着人去外頭衣鋪裏給趙哥兒和乖仔挑的,還有幾件是她自己做的。
乖仔不怎麽長個,省布料得緊,一件能穿好幾年,當初劉嬸給他做的衣裳都還能穿,那會方子晨剛在碼頭扛大包賺了些銀子,但不多,方子晨不敢亂花,就買了兩匹布,趙哥兒便拿去給劉嬸子幫忙做,那料子比村裏人穿的粗布要好許多,但在京城,下人穿的,卻是比這要好。
衣裳沒壞,趙哥兒也舍不得扔,穿外頭确實寒碜,趙哥兒便給乖仔穿在裏頭,鄭佩瑤有一次看見乖仔同趙雲越在院子裏玩,外衣皺上去,露出了裏頭的粗布衣裳,心疼得緊,便去給他們買了些衣裳。
“這是要做什麽?”
“六少爺臨走前吩咐,讓奴婢把這些衣服拿去燒了。”她說完,沒敢再看鄭佩瑤青白的臉色,急忙低下頭。
鄭佩瑤心裏難受,那滋味難言,過了片刻,才擺擺手,脫力般,道:“照少爺說的去做吧!”
丫鬟趕忙走了。
趙哥兒回了廣福街,便又忙起來了。
趙雲越經常跑廣福街這邊找方子晨,他像游擊的隊伍終于找到了組織,同方子晨特別有共同話題。
這會見着方子晨在看書,又靠過去。
“弟夫你真厲害啊!看了這麽久的書竟都不覺得困,為什麽我一看書就困呢?”
方子晨擡眸瞥了他一眼,淡淡胡謅道:“因為書是夢開始的地方。”
趙雲越眼睛一亮:“有道理啊!怪不得每次一看,我就犯困。”
方子晨:“······”
這個鐵憨憨。
他沒再搭理趙雲越,趙雲越從兜裏讨了本話本出來,也跟着看。
過了片刻,沒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方子晨朝對面看,趙雲越趴着桌子,已經睡得流口水了。
店裏生意忙,但人手也算夠。
人多屁股亂,方子晨便沒再去店裏幫忙,整天帶着乖仔在外頭蕩。
夏景宏這會在茶樓裏,看着街對面那幾像在要飯的人,臉色是一眼難盡。
乖仔土撥鼠似的,蹲在方子晨懷裏,方子晨拿披風裹着他,這會就露着個大腦袋在外頭。
他動了動,把一小籃子掏了出來。
裏頭白花花的躺着幾個包子。
這是趙哥兒做的,裏頭有豆沙餡的,牛肉餡的,豬肉蓮藕餡的。
牛肉還是趙府送過來的,大夏有律,耕牛不可随意宰殺,多是老了,才被帶到專門的地方進行宰殺,貴得緊,乖仔問黎藝盛和趙雲越吃不吃,見着他們都搖頭,他又仰頭看方子晨。
“父親也不吃,你吃吧!”
“那乖仔西一個,父親餓餓,乖仔再給你。”他看着籃子裏幾個大包子,微微擰着眉頭,似乎不曉得先吃哪一個。
他小指頭晃着:“點兵點将,點到誰,就吃誰。”
最後拿了個豆沙餡的。
夏景宏就見他兩手捧着,看着人來人往,吃得一臉滿足。
“那小子最近都蹲在這兒?”
“嗯!”一旁的老頭道。
夏景宏微擰着眉頭:“是在要飯嗎?”
“應當不是,聽賈護衛說,方公子說這是在體驗生活,而且······他們還有名字。”
“什麽?名字?”夏景宏疑惑。
老頭抿着嘴,似乎是想笑,但又不敢笑的樣子:“方公子說,他們是帥氣逼人組合。”
夏景宏:“······”
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前兒方公子帶着孩子一起後,又改名了。”
“嗯?”
“方公子說,他們是京城······”老頭想了一下護衛的禀報,學着:“方公子說,他們是京城f四。”
“什麽玩意兒。”夏景宏無語道:“眼看着會試在即,他不呆家裏,反而天天蹲街上,簡直是不思進取。”
包子還有些燙,一口豆沙到了嘴裏,燙得乖仔小手兒不停扇風,趙雲越幫忙:“別急嘛!”
乖仔覺得燙得緊,卻死活不願吐出來,含糊着道:“包幾就要西燙燙滴,媳婦就要娶胖胖滴!”
黎藝盛一旁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摸了下他的頭:“對了,我兒子小小年紀,就能領悟這樣高深的道理,不錯不錯。”
包子涼了不好吃,方子晨便讓乖仔幹,幹得幾個是幾個。
籃子裏的包子也不算得多,就四個,早上他喝了兩碗粥,這會也還沒到飯點,乖仔吃完了第三個,第四個就有點吃不下了,不過他還是嗷嗚兩口硬吃了下去,有點哪怕撐死,也絕不浪費的意思。
方子晨摸摸他的頭,又伸手進去摸他暖乎乎的小肚子,心裏多了幾分贊賞。
他兒砸真是學到了他勤儉節約的美德。
只要不撐着,那是丁點兒都不能浪費。
這兒子除得吃的多一點外,實在是好養,給啥吃啥,能不挑食,還是不要挑食為好,不挑食的好處大大的。
其實養孩子,也沒那麽難嘛!
以前那些人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但一弄不好,沒準是愛情的結石,說什麽孩子難養,如今瞧着,好像也沒什麽難的,一天随随便便給十個包子,孩子不就自己大了嗎。
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如果自家這個,能一天不要吃三碗飯,半只雞,那就更好了。
他手有些冰,涼嗖嗖,乖仔扭着小身子,笑呵呵的:“父親西乖仔豆腐,父親系大色魔。”
“色魔還要啵你呢。”方子晨香了他兩下,乖仔可開心了。
幾人蹲在路邊,也不是要做什麽,就單純的出來喝點西北風,透透氣。
家裏燒了碳火,坐裏頭久了悶得緊。
炭火味大,即使開着窗,依舊讓人腦袋昏沉。黎藝盛今兒正好有空,便過來找方子晨,原說去茶樓坐坐,但一進去,一壺茶水,也不知裏頭滲了什麽黃金藥液,竟要三兩多。
小二說是上好的茶葉,中部來的,今年剛出的,味道好,加上樓裏供着碳火,就貴了些。
感情是碳火費加在裏頭了。若說趙哥兒一個銅板是想掰成兩半花,方子晨就厲害了,他想掰成分子花。
他不是躺着任人搶錢的,當下就跑街外頭坐,反正聊天嘛,再哪聊不是聊。
趙雲越同方子晨一起玩兒不過兩天,也認識了黎藝盛,三人很是聊得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可以虐渣渣了,先虐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