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63章
    第263章

    趙哥兒指指。

    今兒他撿的那兩捆柴火後面,躲着個小孩,他只露着一雙眼睛,見着方子晨看過去,又急忙的蹲下去。

    “傑兒~”陳氏喊了一聲。

    小男孩噠噠噠的跑過來,他穿的破爛,先時應是一直躲在林子裏,後來陳氏幾人一直沒回去,這才尋出來。

    他身上鼓了好些個大包,脖子和臉頰尤為的多,到了陳氏跟前,見着陳氏跪坐在地上,他去扶陳氏,似乎是想讓人站起來,結果扶不動,這才發現她被綁住了。

    方子晨見他去扯繩子,扯不動,便開始無措的朝着陳氏擡手比劃。

    方子晨見他這般動作,幾乎是頃刻間就明白了,這是個啞巴。

    “傑兒,”陳氏說:“林子裏蚊蟲多,你先回去。”

    那孩子搖搖頭,又擡手比劃。

    陳氏哄他:“娘和你爹在跟叔叔玩游戲,現在還不能走,你聽話,先回去。”

    孩子朝一旁的漢子看去。

    那漢子點了點頭。

    “乖,聽你娘的話,先回去吧!爹明天回家給你買包子。”

    傑兒沒動,只蹲下身,緊緊挨在陳氏旁邊。

    陳氏見他這般,眼淚又掉得更兇了。

    這幾人,瞧着确實不像家境好的,那頭發糙的沒眼看,手心和手指關節滿是繭子,這是雙常年幹活的手。

    對方若是那種街頭混混,想不勞而獲發橫財,方子晨把人扭送官府,那是毫無壓力,他還覺得是為民除害,可對方若是窮得沒辦法了,逼不得已這麽做,他把這一家子給他都送進去了,他們家裏若真的有老人和孩子,那怎麽辦?

    他是貪錢不錯,但也沒到為了銀子,什麽缺德事兒都幹得出來的地步。

    紅領巾可不是白帶的。

    方子晨踢踢其中一漢子,問他之前偷過東西了沒?

    那漢子搖頭,說沒有,這是他們第一次做,他們的目标是湯老板,這會湯老爹還躺家裏喘着氣,他偷什麽呢?偷人空氣啊?

    湯老板給他爹備了那麽多陪葬品,他們也不是想偷完,就只想着拿兩件,別人也不會發現。

    方子晨恐吓道:“你們說的話是真的假的?可不許騙我,不然我刨了你家祖墳。”

    陳氏連忙道:“小哥,我們不騙你,我家在幸何街布行後頭,家裏真的有兩老人,我們之前也沒有偷過東西,都是本分的老實人······”

    小傑似乎聽懂了,他突然朝方子晨跪了下來。也許是自家有仔的緣故,這會見着這孩子朝他下跪,方子晨又穆然想起,初來乍到的時候,乖仔也曾這般朝他下跪,心裏頓時有股說不出的酸澀。

    他抓着小傑的後衣領将人提起來,走到陳氏跟前“下次不許再做這種事了。”方子晨嘆了口氣:“發死人財,這種事缺德,今兒你們是遇上了我,如果遇上了別人,你們就見鬼了。”

    陳氏幾乎不敢相信,剛怎麽求,對方都無動于衷,這會幾人感激涕零:“曉得了曉得了,我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兒了,謝謝小哥,謝謝小哥。”

    承諾是最無用的東西,只要長了張嘴,任何人都可以做得到。

    今兒可以為了自由,同他承諾不再犯,明兒鍋裏沒有米,也許就又重操舊業了。

    這幾人雖是偷盜未遂,但有這心思,就不是什麽好的。

    但凡事都有因。

    今兒若是不放人,方子晨覺得心裏不舒坦,放了人,以後再偷東西了怎麽辦?

    偷就偷吧。

    不偷他的就行,方子晨缺德的想。

    他如今更在乎的,不是人會不會再犯的事,而是······

    趙哥兒見他躺在席子上,有些悶悶不樂,他頭抵着方子晨的胸口,問:“怎麽了?”

    方子晨郁悶的道:“我聽說,做好人好事,官府能給一兩銀子的賞金。”

    趙哥兒手攬在他腰上,好笑道:“那你還把人放了?”

    方子晨喪着氣:“不放能怎麽辦啊?”

    “你遵循本心就行。”趙哥兒曉得他在想些什麽:“人大多都是自私的,先是利己,再是利人,他們以後會不會再犯,都與你無關,我們過好自己的,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好,你不是說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壞人遺千年,好人死得快。”

    方子晨定定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趙哥兒戳了他一下,沒好氣的道:“幹嘛這麽看着我?”

    “趙鍋鍋,我發現你剛說的好有道理,剛打架時也好有魄力好威猛喲。”方子晨翹着蘭花指去點趙哥兒的胸口:“小方子今天好崇拜你。”

    趙哥兒放低了聲線,去捏他的臉:“讨厭,又胡說八道了,誰是你哥哥。”

    “你啊!”方子晨笑着,同他咬耳朵,逗弄道:“不喜歡我這麽叫你?”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廓上,趙哥兒身子顫栗一瞬,見着方子晨笑呵呵的,立馬瞪他,口不對心的道:“嗯!不喜歡”

    “不會吧!那以前我們醬醬釀釀的時候,我這麽喊你,你老激動了呢!猛撓我後背。”方子晨躺回去,兩手枕在後腦上,笑得賤兮兮,道:“我······”

    “啪”的一聲,趙哥兒一巴掌呼到方子晨唇上,臉漲得通紅:“閉嘴。”

    方子晨:“······”

    他嘴都麻了。

    家暴啊!

    這日子沒法過了。

    方子晨郁悶的翻了個身,不理他了。

    趙哥兒看着他的背,過了片刻,見這人好像真的生氣了,不打算抱着他睡,他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後悔,抿着嘴,悠悠嘆了口氣,輕輕的說:“夫君,我害怕。”

    一盆水澆在正燃着的火柴上,滅了個徹底。

    但方子晨要面子,他故意‘哼’了一聲,才轉過身,伸手攬着趙哥兒細瘦的腰,将他拉盡自己。

    “怕什麽?剛不是都壓着人打嗎?”

    “我就是害怕。”趙哥兒說。

    方子晨看他似乎不是做假,立馬揮着拳頭:“別怕,我在呢!妖魔鬼怪來了,我就揍得它哭爹喊娘。”

    趙哥兒心裏暖烘烘的,在他懷裏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位,這才靜下來。

    他的眼神落在方子晨微微凸顯的喉結上,眼裏的炙熱和渴望不加掩飾,他主動湊過去吻他,用溫熱的舌尖舔舐方子晨稍涼的薄唇。

    “夫君。”他喊。

    方子晨沒有應,滿腔欲望直白地寫在眼底。但時間到底是不對,他拍了一下趙哥兒的屁股。

    再開口,嗓音嘶啞低沉。

    “你故意的是不是?”

    趙哥兒笑起來,月光下,他眉目清秀,盡是舒朗,一張包子臉,盡顯無辜。

    方子晨嗷嗚一口咬在他臉上,吸果凍一樣,留下一排牙印後,學着趙哥兒,捶他胸口,像被閹了根的小太監,聲音又尖又嬌。

    “讨厭~”

    趙哥兒噗嗤笑起來。

    他就知道,無論他做什麽,方子晨就算再生氣,只要他一軟了語氣,方子晨就拿他沒轍了。

    隔天回去,方子晨挑着兩捆柴火,到家歇了會,汗流得多,黏糊糊的不舒服,他又去沖了個涼水澡,剛進屋換好衣裳,小風背着個書包沖進來,雙眼亮晶晶。

    “方,方叔,謝,謝謝你。”

    方子晨讓他轉過身,看了看他背上的書包。

    是仿照現代的雙肩包做的,顏色亮麗,上頭繡着小風的Q版頭像,沒拉鏈,是抽繩的設計。

    昨兒方子晨和趙哥兒出門後,繡莊的人送過來的。

    正正四個。

    兩個自家的,嬌嬌一個,還有一個是溜溜的。

    之前劉叔做什麽玩意兒,總有乖仔的一份,雖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但人有這份心意,方子晨想着溜溜也要來了,自家孩子有,他沒有,到時眼巴巴的,都一個院子,也不太好,就給他也做了一個,反正也不費大多的錢。

    東西剛趙哥兒拿出去分給幾個小的,可把他們開心壞了。

    背着書包排着隊就在院裏走來走去。

    一下到謝肖宇和李豔梅跟前來回走動顯擺,一下又跑周哥兒那問他好不好看。

    劉小文見着溜溜和乖仔左右抱着方子晨的小腿,小風和嬌嬌還在一旁仰着頭同他說話,心裏酸得厲害。

    昨兒溜溜和小風一起玩,晚上回了房,劉小文拿了兩塊點心過去找,想同他多呆會,培養培養感情,結果倒好,這孩子吃了他的點心,吃完了,才說這不好吃,方叔之前買的那個才好吃。

    同孩子聊了一晚上,溜溜張口方叔閉口方叔,劉小文都想掉眼淚了。

    周哥兒在一旁,掀開蓋子,見着鍋裏的鴨脖已經煮好,撈了出來,鴨脖上頭黏着血沫,得重新清洗一遍,他想叫劉小文把鍋裏的水倒掉,等會要鹵了,喊了兩聲卻不見人應,回頭一瞧,人正巴巴的看着方子晨。

    周哥兒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

    “別羨慕了。”他說:“你兒子可喜歡趙哥兒家那位了,你羨慕不來的。”

    劉小文道:“溜溜這般親他,可見他對溜溜好。”

    “自是好的。”周哥兒一邊清洗手上的鴨脖,一邊道:“孩子心思細得緊,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都曉得的。你沒回來的時候,趙哥兒對我們可照顧了,就是方子晨,也對我們好,去年爹摔傷了腿,秋收時就是他過去幫的忙,不然就光我和娘,要把那些谷子玉米背回家,可夠嗆,他下工回來,也常帶着乖仔和我們家兒子一起玩,兒子會游泳,還是他教的呢,醉宵樓的活兒,也是他搭的線,這恩情,你可不能忘。”

    劉小文點點頭:“昨兒娘已經同我說了,我知道的,我就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乖仔晨練完,趙哥兒又給他洗了個澡,換好衣裳,又紮好頭發,給他背了書包,這才拍拍他小屁股:“去吧!讓你父親送你去吳爺爺那裏。”

    “嗯~”

    這書包做的也不算太大,就比書籍大些,乖仔背着,那書包能把他整個小屁股遮起來,像蝸牛背着個殼。

    這書包就是個擺設,裏頭啥子東西也沒有,要是重些,怕是能把他兒砸壓出屎來了。

    瞧見有個老漢正在賣冰糖葫蘆,方子晨問他,要不要吃,乖仔搖頭,說不要。

    這孩子同趙哥兒一脈相承,最是喜歡這些小零嘴了,今兒破天荒的說不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子晨仔細看他,接着把他抱了起來,也不走了,仔細盯着乖仔。

    “怎麽了?你不高興?”

    乖仔眼眶瞬間紅了,他垂下頭來,兩只小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抓着衣角。

    方子晨皺起眉問:“是不是在吳爺爺那裏,有人欺負你?”

    家裏幾個孩子,乖仔同他們玩得要好,在家時,他也是笑呵呵的,先頭他從不這樣,這會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可把方子晨心疼壞了。

    “是不是?”他又問。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