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他兒砸會害臊了,難得,真是難得。
方子晨尋思着,是不是該去買張手帕之類的給自己兒砸用用。
方子晨都瞧着新奇,卻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道熾熱的視線一直在瞅着他。
他回望過去,就見一瘦得猴一樣的,又黑溜溜,非洲難民一樣的小漢子正趴着後院的門偷偷看他,見被他發現,臉漲得通紅,從門後出來,站直了身子朝他笑。
方子晨疑惑:“你是?”
劉小文顯得很緊張,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我,我是劉小文。”
“啊!!”方子晨有點驚了:“你是溜溜的父親啊?”
“是啊是啊。”
“你還活着呢?”方子晨走過去:“聽趙哥兒說,你去服役好些年了,一直沒回來,西北那邊兵荒馬亂的,又刀劍無眼,我都以為你已經挂了,墳頭草已經長了一茬又一茬了呢!”
劉小文:“······”
“回來了就好。”方子晨欣慰的拍拍他肩膀。
見他抱着乖仔,劉小文主動去幫他搬箱子,先時見方子晨扛着,臉不紅,氣不喘,還以為輕得很,結果一擡,競是紋絲未動。
他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臉都紅了,屁也要噴出來,箱子才堪堪擡起來。
劉小文讪讪的松了手。
餓了幾年,身體到底是沒勁兒。
方子晨笑了笑,把乖仔放地上,解放了雙手,才走過去:“我來吧,重得很。”
箱子抱回房,方子晨又抱着乖仔坐房門口的門欄上,黏黏糊糊的,一天不見,還挺想的。
劉小文偷偷瞅了方子晨好幾下,想起趙哥兒中午說的那番話,他哥們确實是沒在吹的,這人确實是好看,他個漢子,瞅着都心噗通亂跳,不過可能好看的人都有共通點,他竟然覺得趙哥兒那夫君,雙眸像極了他在京城見到的那個侯府世子。
不過,這人比侯府世子好看多了,他垂眸想了好些會,不知道怎麽形容方子晨,只能想到在京城小飯館後廚工作時,前頭小二說的那般,方子晨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儀表堂堂,氣質非凡了。
他對着這樣的人,都有些自行慚愧。
趙哥兒忙完了,才擦了手過來,他坐在方子晨身旁。
“今兒還順利嗎?怎麽這般久?”
“別提了。”
說起這事來,方子晨就郁悶。
他早上拿了戶籍文書,興沖沖去了書院,結果那書院倒好,建在山頂上,求學跟求佛一樣,好不容易爬上去,那守門的門童見他沒穿着書院的院服,攔住他,說書院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他拿了戶籍文書出來,那門童瞧來瞧去,說讓他等會,他要進去禀報一聲。
門童去了差不多半小時也不見回來,原以為做為一洲首席書院,這清河書院應該挺大,方子晨便又繼續等,結果日天都要曬死個人了,一小時過去了也不回來,這就有些過分了,方子晨都以為被人放了鴿子,正準備拍拍屁股回去,那門童喘着氣回來,說可以進去了。
古代書院怎麽個流程,方子晨也不曉得,跟着門童,走了沒一會,見了書院負責管事的夫子。
那人拿着他的戶籍來回看,這才擡起眼皮瞅他,态度輕蔑又高傲:“你就是方子晨?”
方子晨:“······”
戶籍上不都寫着呢嗎?
剛是白看的嗎?
他等了一小時,心裏有點煩躁,要是擱外頭,他指不定回一嘴‘你眼瞎啊?’不過這會倒耐着性子,點了一下頭:“嗯!”
爺爺說過,能曲能伸,拿得起放得下,方為真漢子。
處于什麽地位,就該做什麽事,他若淩駕于萬人之上,那他可以肆無忌憚,螃蟹似的橫着走,如果他落于塵埃,就該低頭謙卑。他如今是一個拖家帶口,不遠千裏來求學的,态度得端正些。
管事的夫子随意的将他戶籍丢在跟前的書桌上,又問他些話,你讀過什麽書,打算明年下場嗎?三月院試,為什麽這麽久才來。
方子晨一一驢了過去,那管事的問完,又同他說書院的規矩。
這讀書人說話,就是文绉绉,但大意不過是早上八點開課,但七點就得進行晨讀了,午間十一點半休息,下午兩點上課,一直到下午五點,午飯可在書院內的食堂裏吃,但書院不得喧嘩吵鬧,不得尋架鬥毆,穿着要規範,行為舉止也要得體,不可蓬頭垢面,外出也不可随意惹是生非,一切以學業和書院名聲為大。
他斷斷續續,似乎是想起什麽就補什麽,一點都不專業,方子晨聽得頭都大,這些院規同校規是大同小異,不說他也懂。
書院可內住,不過這就貴些,方子晨不住校,零零散散的費用加起來,也去了差不多二十兩。
最貴的還要屬院服,方子晨剛進來時間不對,大家夥都在上課,并未瞧見什麽人,到是不曉得什麽料的,竟這般貴,若是料不好,到時他可要鬧了。
那人遞給他一木質牌子,說讓他自行去山腳下,柳安街的白家衣行,讓人量尺寸,得了院服,方可來院就讀。
這不符合規矩。
向來沒有說是學生自己去定做校服的,那第一套都是學校給買,若是自己穿壞了,倒是可以自行去定制,而且前頭他聽人說這清河書院的院服,都是有書院統一發放的。
這人對自己态度也不好,懶懶散散的,正在給他辦事,可做到一半,卻又捧着茶喝起來,一喝就好半會,獨留他在那幹站着,像是把他忘記了。
方子晨剛伸出雙手,正準備接過牌子,可都還沒碰到牌子,夫子手一松,牌子哐啷掉地上。
方子晨:“······”
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去年在醉宵樓,結賬時,昊德勝也是這般。他也不覺得自己像銀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但這老頭這态度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了。
那夫子擰起眉,臉立馬沉了,呵斥他行舉緩慢,毛毛躁躁。
方子晨嘴巴動了一下,到底是什麽都沒說,默默的彎腰撿了起來。
夫子擺擺手,說他可以走了。
方子晨都怔忡了。
清河書院分兩院,一院多是秀才,二院則是一些資質好,又已取得童生的。
童生每屆只在個鎮錄取前五名,而那幫資質好的,一沒科考,二無填卷選拔,到底是如何曉得他資質好,想來應該是誰家世好,給的銀兩多,誰資質可能就更好點了。
方子晨深緩了口氣,他這情況,該進的一院,但一院裏頭甲乙丙丁那麽多個班,他進哪個班?
他開口問,夫子看他,似是不耐煩了,言簡意赅,說丙班。
方子晨又問,甲乙丙丁班按的什麽分?
甲班多的是下過鄉試,但未得考中之人,還有準備下場的。
乙班則算是正統的重點秀才班,丙丁雖也是秀才班,但與乙班,卻是有所差別。
乙班授課的三個夫子,在清河一衆夫子中,授課經驗豐富,學識也最是淵博了得。
以方子晨的‘成績’,怎麽的也該是進乙班,如今卻是被分進了丙班。
“夫子,請問乙班都是些什麽人呢?”方子晨問。
夫子道:“白桦南,記鋅舟等優等尖子。”
方子晨盯着他半響,冷着臉說道:“我院試是第一,為何他們兩人能進乙,而我卻要進丙班?”
夫子振振有詞,只說他看的書少,人白桦南記鋅舟已‘博覽群書’胸有筆墨,學識過人,看過的書能推成山,自是能進得那乙班,你呢!即使院試第一,那又如何,誰知是不是走了好運而已,做人便是要有那自知之明,別年紀輕輕便好高骛遠,不知所謂,癡心妄想。
方子晨要氣笑了。
他承認,人苦讀幾載,他确實是只看了半年書,但人一本書也許要來來回回過幾遍,方能熟讀熟記,他只需一遍,如此,他便比別人省了很多時間,他并沒有‘不勞而獲’,白桦南記鋅舟苦讀十年,他別的先不吹,往低了說,他還九年義務教育呢!
他怎麽就是走運了?
即使是走運,為何偏是他走運,白桦南記鋅舟不走一個?
實力不允許,運氣再好都得吃屎。
夫子看他臉色不好,也笑了,又出言诋辱,說果然是鄉下來的,眼界淺薄,考了幾次榜首,便自覺過人了,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鄉下人,沒見識。
他先時是不耐同方子晨說話,可如今‘說教’起人來,一句疊着一句。
村裏人大多沒什麽文化,罵起了來,不是各種人體器官,便是祖宗十八代往上挨個的問候,這夫子‘說教’還是依舊的文绉绉,但言語間的貶低卻是比罵人十八代祖宗還要讓人難以忍受。方子晨聽得拳頭都硬了。
他沉着聲,突然問夫子,你家有人在朝為官嗎?
夫子被他打斷,先是呵了他一聲不知禮數,才回道:“并無,作何這般詢問?”
方子晨不答反問:“那旁的親戚呢?”
夫子又說沒有,這人應是個自得的,言道他家族,不論主家還是旁支,他是最為出息的一個。
他正說着,聽見方子晨笑了,好像很開心的樣,正不解,剛要詢問你笑什麽,方子晨大步過來,臉上神色陰婺,氣息駭人。
“你要······”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一點,對不住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