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這幾個都是之前同乖仔一起玩的,不怕方子晨,哪怕他現在臉色很不好:“嗯!是的呀,叔叔,你是感冒了嗎?”
方子晨勉強笑了笑:“沒有,去玩吧!”
趙哥兒說,那人自稱本少爺,而且······
他垂下眼眸,視線不經意一掃,前兒剛下雨,地上的車輪印還很清晰。
他從村口沿着車輪一直走,直到走到自家院門外。
這不是人販子。
人販子不會自稱本少,也不敢如此狂妄猖獗,孩子們一直在村口玩,真是人販子,怕是都被一鍋端了。
春耕時節,大家都在地裏忙,留家裏的,多是些孩子和幹不了活兒了的老人,之前村裏來過馬車,見了幾次,大家便也都習慣了,只當又是去方家的,聽見動靜只出來瞄一眼,又進屋去了。
村長家的老宅挺偏,進了村裏還要再拐兩個彎,當初楊慕濤來,是問了人才懂的,替吳老送東西的镖局漢子,後來也聽村裏人說,他那天攔了人,問了兩次路,才找到家裏。
滿村幾十個房子,這‘人販子’是怎麽認得他家的?
在岔路口車輪拐的也很自然,沒有馬蹄亂踏的痕跡,這就代表對方在岔路口沒有停留,直接拐的彎,如此,對方想來是早就知道了路。
用得起馬車,又自稱本少,九成是鎮上的人,對方言語中,說找了他兒砸很久,還有那個她……
方子晨只腦子一轉,而後太陽穴開始一抽一抽地疼,整個人氣得像是要炸開了。
賤人!
賤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事,真他娘的是賤人。
方子晨回來時,老大夫正好給趙哥兒包紮完,傷口太深,他怕處理不好留下疤,想着勸他去鎮上,可趙哥兒臉色蒼白得可怕,又見他一直掉眼淚,還一直捂着肚子,上頭明晃晃的鞋印,老大夫兀自猜測,沒準是和方子晨吵架被打了。
但想着前兒碰見時,這兩人還在河邊一起洗衣裳呢,說說笑笑的,方子晨往日待人禮貌熱情,不太像是那種人,可一出門,就見方子晨臉色陰沉沉,直徑進了堂屋,拿着根木棍出來了。
方子晨掃他一眼,停下腳步:“我夫郎怎麽樣了?沒事兒吧!”
他身上那股戾氣太重,老大夫腿不由哆嗦,但出于醫德,還是強頂着,道:“不太好,老頭我醫術不精,我瞧他狀态似是不對,想來還受了別的傷,還是去鎮上看一下比較好。”
方子晨點了點頭,将小風叫出來,讓他去喊劉嬸子過來幫忙。
他只同乖仔相處不過半年,平時遇上事也能做到冷靜自制,可今兒卻是慌得亂了方寸,趙哥兒同乖仔是親生父子,朝夕相伴這麽些年,感情更是深厚,他都要遭不住,趙哥兒怕是更恐慌更難受了。
擔心趙哥兒不願去,要去找兒子,方子晨又進去寬慰一番。
“夫君,”趙哥兒臉色極為不對,似冷汗都從骨子裏滲到了表皮,帶來陣陣寒冷,致使他整個人都在不停的顫抖,他艱難的抓着方子晨的手,不停哀求:“夫君,我想去找兒子,你扶我去找兒子好不好,你扶我去找兒子,求求你······”
他從來都是堅強的,自立的,這會會說出這種話,那就證明,他應該是疼得站都站不了了。
方子晨見他捂着肚子,便大概知道了,趙哥兒那一聲接着一聲的抽泣,讓他頭疼的狀況愈演愈烈,全身都跟着難受起來。
他沉着聲音,輕輕替趙哥兒抹去眼淚,柔聲安慰:“你聽話,等會和劉嬸去鎮上,先讓大夫看一下。”
“······我不去,我要去找兒子。”趙哥兒掙紮着要下床,方子晨按住他:“兒子我會找,你先去看大夫,我跟你保證,我會把兒子帶回來。”
趙哥兒嗓子幹啞,希翼的看向他:“真的嗎?”
方子晨心肝跟着劇痛,他合緊手掌,指甲紮進掌心,帶來輕微的疼:“嗯!但你先答應我,跟劉嬸去鎮上看一下大夫,我實在擔心你。”
趙哥兒忙不迗送:“我去······我去。”
劉嬸一來,見趙哥兒走都走不了,路上問小風,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會便直接跑去村長家,想借他牛車使,正巧河西在,二話不說,到後院套上車,匆匆趕去。
“這是出了什麽事了?”王大梅提着鍋鏟從屋裏出來。
“不曉得,好像是乖仔不見了。”剛才匆忙,劉嬸也沒說清楚,只道乖仔不見了,趙哥兒出了事,要去鎮上看大夫,村長剛從田裏回來,一身的泥巴:“孩子好端端的,怎麽就不見了呢?你快點給我打點水來,我過去看看。”
王大梅要轉身去打水,正巧這時有人在外頭喊。
“村長,不好了,不好了。”
村長眉心一跳:“咋的了?”
“方小子不知怎麽了,突然上你妹家鬧去了,你快去看看吧!我瞧他很不對,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這會正值中午,大家都剛從地裏回來,方子晨拖着木棍,氣勢洶洶的往河家去,大家夥都瞧見了,只是沒來得及問,剛跟上去,就見方子晨來到河家外,二話不說擡起木棍,一棍子砸到了河家院門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河家家底不錯,村裏人大多是籬笆圍的院子,他家是土建的,院門也做的結實,可被這麽一砸,竟直接倒了。
大家從未見他這般過,他剛來時馬家鬧上門去,又或者他去找劉賴子時,也從未如此氣憤。
他眼裏仿佛都冒着嗜血般的紅,冰冷又陰沉,眉眼間流露出很濃重的戾氣。
同往日所有模樣都判若兩人。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大家頓時不敢上前。
河嬸子一家正在堂屋裏吃飯,外頭動靜大,皆擱下碗跑出來。
河鐵柱掃了橫倒在院裏的大門一眼,擰着眉:“方小子,你這是幹什麽?”
河嬸家裏人簡單,她當家的叫河鐵柱,還有一兒子河理,一兒媳,兩個小孫子,家裏兩老人同河鐵柱他大哥住。
這會所有人都在,卻是獨獨不見河慧慧。
河嬸基因是強大的,河理和河慧慧面部輪廓像她,兩個孫子,眉眼間竟也像他。
喜歡的各不相同,讨厭的卻都是一副嘴臉。
方子晨冷眼掃了他們一圈:“河慧慧那賤人呢?在哪裏?讓她給我滾出來。”
這話實在掃面子,雖是知道河慧慧和河嬸在外頭做的破事,河鐵柱和河理都覺得有些對不住方子晨和趙哥兒,可對方鬧上門,當着自個的面這般喊自個女兒,委實不給他們絲毫面子。
“方小子······哎,你要幹嘛?這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
方子晨舉着棍子擡腳往左邊走,河鐵柱張開手攔他,方子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到一邊。
“這不是我随便撒野的地?哼,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麽跟我講話。”方子晨朝左邊房門走去,踹了門,見裏頭沒人,他也不直接退出來,而是朝着木櫃桌椅狂砸一通,待得滿地狼藉,又往隔壁走。
“河慧慧,有本事你別出來,我一間間的找,找不到,我就砸了你家,你最好祈禱不要被我找到。”
方子晨在說這話時,語氣并不快,臉上也沒什麽特殊的表情,甚至說得上冷靜,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說話不是說說的,他真的做得到。
河嬸拍着腿,哭喊:“你這是幹什麽,造孽啊!造孽啊!”
兩孩子也哭了起來,亂哄哄的,河理要上前阻攔,被他媳婦給拉住了。
方子晨這模樣看着都可怕,她如何還能讓自個當家的上去送死。
河家四間房,方子晨一間一間砸,河家尚且沒人敢上前阻攔,外頭的更是不敢了。
“這是咋回事兒啊?”
“不知道,”有人朝院子裏看了下,見着河家被砸得稀巴爛,方子晨正要往最後一間房走,大膽猜測:“會不會是因為上次河嬸和慧慧說了趙哥兒壞話,方小子才這般的?”
“應當不是,這事兒都過去一個多月了,當時都沒打上門,現在更不至于,應當是慧慧又做了什麽事兒了。”
最後一間房門被踹開,終于找到了河慧慧。
從方子晨砸院門開始,河慧慧就吓壞了,又或者說,從早上開始,她便一直都在忐忑,到底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她怕得飯都吃不下,躲在屋裏,一句話也不敢說。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方子晨一見着她,心底就竄起一陣暴躁,體內的怒火升騰翻卷,洶湧得厲害,讓他恨不得活剮了這賤人。
理智全無,對方是男是女都已經不重要了,方子晨二話不說,沖過去一把掐住河慧慧的脖子将人舉離地面,而後抵到身後的牆上,咬着後槽牙,問:“我兒子在哪?”
他沉着臉,眼裏滿是陰霾,聲音寒沉,像帶了刺,雖是刻意壓着怒火,可還是顯得很陰寒。
河慧慧都沒來得及跑,喉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給扼住了,使勁掰卻怎麽都掰不開,那只手臂牢牢的勒着她的脖子,加上被方子晨赤紅的雙目盯着,她心裏不由恐慌,害怕到大腦無法正常思考,在一片空白中,支吾着: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方子晨被這話激怒到,胸膛幾欲燃火,似乎都要把眼睛燒紅,暴戾的情緒不再刻意控制,手上一使勁,河慧慧臉色驟然漲紅,悶哼一聲。
那畜生能知道他家,定是有人指路,或者事先被人告知過,村裏能同鎮上人認識的,不用多想,只河慧慧一個。
她嫁進吳家,住在鎮上好些年,當是認得些人。
村裏同他有仇的,只馬家,劉賴子還有一個周家,可這三家,多是能在村裏橫,到了外頭,便同那烏龜一樣,縮頭縮腦的,更是不會認識那坐得起馬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