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按方子晨之前教的來說,趙哥兒覺得,醉宵樓走的是高端路線,面向的都是大老板,大員外,而他們自己走的是平民路線,兩方客戶不沖突,同醉宵樓合作是件共贏的事兒。
楊慕濤每天定三十只,自家店裏最近也要增量了,算下來一天差不多要做六十只。
自己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只能請人。
殺鴨的活兒不算得太難,很輕松,就動動手指,六十只六個人,大半天便能弄得完了。
趙哥兒先去問劉嬸做不做,一天十三文的工錢,就早上做到大中午。
劉嬸身子骨不是很好,重活做不得,輕活卻是可以做的。
“做,咋滴不做。”
她知道趙哥兒有意照顧他們一家,有好事兒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們,方子晨院試若是過了,到時候一家人搬去源州,這樣的好事兒可就沒了。
婦道人家找活兒本就難,她又上了年紀,那便是難上加難了,現在有活兒幹,自是要做的。
現在能掙一點,便是一點。
趙哥兒又去找了柳阿叔和他兒媳柳氏,去族長家尋了一個,這些都是好的,上回來剁辣醬時,有兩夫郎幹活也很麻利,趙哥兒尋過去,說事兒了,又要唠會家常,一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這事兒他全權做主,方子晨也沒過問。
他今兒回來又背了個大包袱,趙哥兒還以為他是去哪兒搶劫回來了。
他上前接過,卻有些輕。
小風傷口好了些,最近也能幫家裏做些輕活兒了,先時稍動一下,肌肉拉動牽扯到傷口時會疼,甚至會冒血,現在也疼,但都能在忍受的範圍內,他稍一好便坐不住,重的活兒做不來,便總搶着洗菜、洗碗掃院子。
今兒吃完飯,他回屋鋪床,方子晨敲門進來了。
“方,方叔,啊······”他驚呼一聲,目光落在方子晨手上後,直接移不開了,神色也變得激動起來。
方子晨晃了晃手裏半人高、粉色的、胖乎乎的長耳兔子公仔:“喜歡嗎?”
小風都忘了結巴,高興得臉都有點紅:“喜歡,喜歡!”
“那送給你。”方子晨将公仔抛給他:“原是想給你買只活的,不過,我瞧着它拉尿好像有點臭,就沒給你買。”
先時買羊他後悔,買狗後他也後悔,狗倒是不用吃草,人吃啥它吃啥,可兒砸天天要抱要背,趙哥兒忙不過來時,便讓他給狗洗澡,還給它鏟屎,鏟一次熏得他三天三夜吃不下飯,帥氣的面容都憔悴了好多。
養只狗,跟養個還不懂人話,随地大小便的兒子也差不多了。
那天中午他在賣兔子的小攤前蹲了許久,跟老板殺了半天價,最後還猶豫着該不該買的時候,被它一泡尿給勸退了。
走時那中年漢子還舉着扁擔想打他。
小風緊緊抱着公仔,這公仔用的料子柔軟,親膚細膩,手感柔絲順滑,裏頭塞着棉花,胖嘟嘟的,兔兔面部表情呆萌可愛又逼真,小風喜歡得不得了。
他喜歡兔子,是因為六歲那年他在山裏撿到了一只,他沒有什麽朋友,滿腹委屈無人可述,兔子便成了他傾訴的對象,他太需要一個可以聽他說話,不會嫌棄他是結巴,聽到一半便不耐煩的人了,他偷偷将它養在柴房裏,把他當做相依為命的小夥伴,可不過才兩個月,就被劉狗子發現了,劉狗子宰了兔子,白吃了頓肉後叫風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原因是因為這兔子養柴房裏,拉的尿太臭了,他說他被熏到了,另一原因是,小風膽敢滿着他,這讓他很不爽,覺得受到了挑釁。
兔子雖是可愛,但也确實是不容易養的,那天他說想要只兔子,方子晨想也沒想就應了,之後幾天,小風見他都沒有買,隐隐的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自己寄人籬下,方子晨和趙哥兒肯收留他,讓他有一安身之所,他便該感恩戴德了,他沒有資格讨要任何東西,他不能問,也不該問。
他以為方子晨已經忘記了,沒想到竟是還記得。
兔子娃娃不用喂,也不用拉尿尿,晚上還可以抱着睡,比活着的兔子還要好。
他激動得不行,乖仔從廚房沖了出來,他剛洗好澡,頭發亂七八糟又濕漉漉的。
這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哥哥剛才叫西莫,系不系見到鬼鳥,不用怕,乖仔來惹,乖仔幫你打倒它,哇塞······”
他剎車停頓在門口,雙眼亮晶晶。
“這系兔子嗎?好大好大一只喲!”
“是,是兔子。”小風将兔子立起來給他看。
乖仔跑進來,小心的戳了戳,問道:“乖仔闊以抱一下嗎?”
那兔子公仔比他還要高還要大,乖仔抱得有些吃力,但不難看出,他也是喜歡的。
小風抿了下嘴,見他戀戀不舍的把兔子公仔還回來,猶豫掙紮了片刻,道:“我,我不要了,給,給你。”
他在劉家時,孟氏常同他說,他是哥哥,要照顧弟弟,要讓着弟弟,他吃劉狗子的,住劉狗子的,便不能同弟弟搶。
他不知道他要讓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弟弟卻什麽都有,他也從沒搶過什麽,可這話他還是記在了心裏。
“啊~”乖仔看看公仔,又朝方子晨看去,方子晨沒有說話,趙哥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聽了小風的話,正要說什麽,方子晨朝他微微搖了下頭。
乖仔擡頭看看小風,又低頭看看兔子公仔,擰着眉想了會兒,使勁抱了下公仔,然後一把塞到小風懷裏,接着迅速別開視線,斬釘截鐵的,說:
“乖仔不要,這系哥哥滴!不能搶哥哥滴東西,而且乖仔系男仁,不能要粉色滴,不然就沒有男仁味鳥,這一看就系給小孩幾滴!乖仔已經長大鳥,不能要。”
“是嗎?”方子晨啧啧兩聲:“那我特意喊人幫你做的奧特曼看來是得退回去了。”
乖仔瞪大眼睛:“西莫?”
方子晨往外走,乖仔小旋風一樣追出去,到了房裏,見方子晨收了包袱就要往外走,立刻四肢并用抱住他的腿,開始說好話。
乖仔說他不要兔子,但要奧特曼,奧特曼是男仁的玩具,他最最最喜歡父親了,方子晨坐到床上,他猴急猴急的爬上去,鑽到方子晨懷裏,抱緊他的脖子,噘起水汪汪的小嘴兒一個勁的親他,方子晨被親得滿臉口水,這才不逗他了。
趙哥兒幫他梳頭發,扯的有點疼他也顧不上,抱着奧特曼左看右看。
原來奧特曼就是長這個樣子的啊!
兩個眼睛雞蛋一樣大,還不穿衣服,不過好酷喲!
這些東西是方子晨畫了稿紙,請繡娘做的,想着快過年了,還給楊銘逸也做了一只,這小子平常總一副叼叼的,你別靠近我,不然我一個眼神把你凍死的樣,但見到他的貓咪公仔,還不是挪不動路了。
切,小孩就是小孩。
學他做什麽高冷男神。
高冷男神是什麽人都能做的嗎?
乖仔抱着奧特曼,在床上從床頭滾到床尾,再從床尾滾到床頭,到點了也激動得睡不着。
他頭發不算得太長,剛到肩膀,這會靜電,炸起來看得跟鬼一樣。
方子晨将他拖過來:“明天父親給你剪個頭發好不好?”
古代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頭發剪不得,其實并不是不能剪,是不能剪得太短,若是都不剪,從出生開始到入棺材,那頭發得有十米長了!
大人是不能短過肩,小孩就無所謂了,像住村裏,有的家裏擠,雞鴨養在後院收拾得不勤快,便容易有跳蚤,有時農忙,家裏的孩子幾天不洗頭,又幫着照料家畜,很容易被沾上,這玩意兒洗不掉,大多都是直接把頭發剪掉的。
有些老人家思想老舊,把頭發視為身體的一部分,自己剪不得,別人也碰不得。
不過這類人還是少數的。
乖仔摸了摸腦袋,有些苦惱:“父親要乖仔當小和尚嗎?可系乖仔不喜歡敲小木魚喲,乖仔想西肉肉,做和尚沒有肉肉西,乖仔就芭比Q咯。”
方子晨:“······”
“別胡說八道。”趙哥兒捏他臉:“快睡覺,很晚了。”
今兒方子晨休息,昨兒說要給孩子剪頭發,家裏唯一的一把剪刀太大了,趙哥兒便去同劉嬸借了一把。
方子晨找了件舊衣服圍在乖仔的脖子上,又去廚房裏找了個碗,趙哥兒就見他将碗倒扣在乖仔頭上,乖仔頭大碗扣不下去,方子晨又回廚房拿了個盤,這會倒是扣得下了,而且還剛剛好。
趙哥兒沒有見過這種操作:“夫君,你,你真的會剪嗎?”
方子晨往他腰間戳了一下,大言不慚:“你要相信哥的技術,我已請了托尼老師上身,你就放心吧!”
趙哥兒不懂托尼是個什麽鬼,被他戳得有些癢癢,眨了下眼睛,叮囑:“別剪到孩子耳朵就行。”
方子晨瞪他一眼:“會不會說話,我專業美容美發二十幾年,能犯那種低級錯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