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那天陽光明媚,曬谷場上聚了很多人,方子晨說話不留餘地,不留情面,河慧慧和河嬸便成了村裏的笑話。
有人說她們活該,也有那麽幾個覺得他說的有點過分了。河慧慧和河嬸即使再不對,但終歸是姑娘家,他一漢子,話說的那般毒,不給人留絲毫面子,太不該了。
方子晨沒覺得有什麽不該。
他自認脾氣好,也很好相處,河嬸之前就在四處散播趙哥兒的謠言,他沒當場找上門,便已是變相的給了她機會。
河嬸收嘴,他便既往不咎。
若是繼續······
人插他一刀,若是沒死,他定是要反手插那人人兩刀的。
方子晨原是想着去河家警告一番,可剛到曬谷場,便聽到了河嬸那的般話。
方子晨頃刻就忍不住了,不把河嬸當場怼死,他都對不起趙哥兒昨晚安慰他時,給他的那兩個吻。
方子晨說完,河慧慧掩面跑了,見她往小河那邊跑,情況不太對,有人趕忙追了上去。
“哎呀,快來人啊!慧慧跳河了,快來人啊!”
小河村之所以叫小河村,便是因為河多,照理說生長于這麽個地方,村裏人水性當是了得,但偏偏的,村裏會水的人并不多。
往年常有人在河裏溺死,因此孩子還小的時候,大人便嚴詞警告,不準他們靠近河邊。
一代又一代,到了後頭,會水的就越來越少了。
有人下意識喊方子晨,想讓他去救,方子晨朝前頭看去,小河離曬谷場并不遠,河慧慧前腳剛踏進河裏,後腳就被兩漢子拉住了。
死不了的。
方子晨轉身回去,村長見河慧慧沒事,讓兩婦人将她扶回去後,追了上來,拉住方子晨,說替河嬸同他道歉。
方子晨沒有接受,他閉了閉眼,全身血管都在突突跳動,頭也像是要爆裂開來。
他自始至終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相反,他一直都在克制。
從何慧慧跑過來,說‘不是故意的’開始,那股在他血液裏橫沖直撞的戾氣便怎麽也克制不住了。
要說方子晨最反感的話是什麽,便是這一句:‘不是故意的’
有些人似乎覺得,只要說了這句話,先頭犯過的錯,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便都能被原諒。
以前方子晨曾跟趙哥兒說,他在學校裏經常橫着走,說其原因,是因為他二哥是學霸,其實不然。
大家不敢惹他,追究到底,只不過因為他姓方。
……
方爺爺有兩個兒子,方爸爸從商,方叔叔從政,老爺子在軍部又是響當當的人物,方家權盛無人敢惹。
方二哥七歲時将方子晨從外頭撿回來,他身上沒有任何一件衣裳,肚臍也沒有剪,身上髒兮兮的,沾滿了塵土和一些血跡,大城市裏環衛做的好,即使是馬路,也是幹幹淨淨,脫了衣服上去滾,也滾不出一身泥,除了郊區,綠化帶,城裏是找不到一片泥地的。
方父方母吓了一跳,問方二哥,孩子哪裏來的。
方二哥抱緊方子晨:“這是我從垃圾桶裏撿的,是我的弟弟,你們的小兒子咧!”
話剛落,他就被打了一頓。
方父報了警,方二哥被兩警察帶去‘指認現場’。
那是離高檔別墅區三公裏不遠的一處小巷子裏。
那邊是大學路,附近有兩所名牌大學,還有幾所技校,邊上小吃多,門店多,方二哥總假借晚跑的名義偷偷過這邊來玩。
別墅區域治安好,他晚跑時家裏的保姆并沒有跟着他,他便跑大學路那邊去吃喝。
保姆總說路邊攤不幹淨,但路邊攤味兒總是最香,東西也是最好吃,方二哥有時也會進小店裏嗦粉。
門店外燈紅酒綠熱熱鬧鬧,店鋪後門便是一些租出房,安安靜靜,幾盞路燈幽暗發黃,投着死寂的光,宛如被那一排門店隔成兩個世界。
那天他吃多了,小店裏沒有廁所,服務員帶他去巷子裏的公共廁所,他蹲坑一貫蹲得久,便讓服務員先走了。
蹲了十來分,擦了屁股出來後,路過垃圾桶,他控制不住的去瞧,要是換在別墅區裏,他還想去翻,可這兒的垃圾桶大概十幾年都沒洗了,黑乎乎的不說,附近幾家做餐飲的店鋪常往裏頭扔些爛菜骨頭,夏天熱,爛菜滲了水出來,臭烘烘的,方二哥失去了翻垃圾的性質,轉身就要走,裏頭卻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啼哭聲,像幼貓哀哀的叫喚一樣。
方二哥以為聽錯了,又靜靜聽了會,裏頭又傳來兩聲弱弱的哭聲,他當場眼睛就瞪大了,顧不上嫌棄,沖到垃圾桶邊,趴着桶朝裏望,就見個小孩躺在個白色的泡沫箱上。
遺棄小孩是違法的。
警察調取附近監控,又詢問附近的攤販,皆是一無所獲,也毫無蛛絲馬跡。
監控中,環衛車每天都會來收三次垃圾,最後一次是傍晚五點,這會附近的小攤和店鋪并沒有什麽人,垃圾也并不多,只有兩商販往裏扔了些裝凍肉壞掉的泡沫箱,期間直到方二哥出現在監控裏,這段時間雖也陸陸續續有人從垃圾桶旁邊經過,但都沒有往裏投擲垃圾,也沒有任何的嫌疑人。
方子晨像是憑空出現在垃圾桶裏的一樣。
警察查不出來,孩子便一直留在警局裏,方二哥卻鬧着吵着,說要找方子晨,那是他撿回來,是他的弟弟。
方父方母工作忙,并沒有時間再去照顧一個孩子,方大哥和方二哥他們雖說基本都是扔給保姆照料的,可為了同孩子培養感情,兩人晚上還是盡量抽時間同孩子相處兩小時,陪他們一起游戲,現在好不容易盼着他們長大了,哪裏願意再養一個。
然後方二哥絕食了,不去上學了,說沒有弟弟,他生無可戀了,水都喝不下去了,要死了,讓他媽媽買部游戲機跟他陪葬。
方母勸他,他也不吃,方父打他,他更是不吃。
沒得辦法,兩人只能動用些關系,把方子晨領了回來。
也許是年近四十,對孩子有了更多的渴望,人也更有耐心了,方子晨警局呆了三天,拿回來後,方母瞧他是怎麽瞧怎麽可愛,保姆都不讓抱,方二哥也不給碰,晚上都要抱進房裏去睡。
滿月時,方父給他取名,叫方子晨。
晨時夕照,新陽初升,方父希望他朝氣蓬勃、陽光積極,樂觀開朗。
方子晨被家裏人保護得很好,三歲前,不是在別墅區裏浪,便是去軍區大院玩,外頭都知道方家老大領養了個孩子,很是得寵,要星星不給月亮,家裏老的小的,護他護得緊,但那孩子長個什麽樣,大家卻是都不知道的。
直到方子晨三歲,才在衆人面前首次亮相。
那是方奶奶過六十六歲生日,不是大壽,家裏原是想小辦,但客人來的實在多,最後包了家酒樓。
方父方母要忙着招呼客人,便讓方大哥和方二哥帶着方子晨。
不用刻意介紹,大家一瞧便知道,能被方家兩大少爺護在懷裏,抱着哄着,有此殊榮的,那只能是傳說中的那個方家養子了。
方子晨小西裝三件套,領口打着個蝴蝶結,腳上一雙锃亮的小皮鞋,長得唇紅齒白,幹幹淨淨,混血的洋娃娃一樣,模樣十分精致,他被方大哥抱在懷裏,見方大哥胸口別着個胸針,便說好看,原只是想誇一下,但方大哥以為他喜歡,直接拿下來給他玩。
方子晨吃得多,又閑不住,中午在外頭跑了一下午,方大哥怕他餓了,讓他坐在小沙發上,說去取小蛋糕和飲料來給他吃。
酒樓處處有監控,來的也都是父母和叔叔爺爺圈子裏的人,方大哥不怕人丢了。
方二哥去玩了,方子晨一個人呆着無聊,便玩起手上的胸針,上面有顆小鑽石,泛着燈光,方子晨扣了扣,見扣不下來,也咬不動,便拿腳去踩。
他不覺得自己這一行為有什麽,這樣類似的小鑽石他就有八/九個,且都比這個大,他二哥以前對他說這發光的,亮晶晶的玩意兒是玻珠,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讓他随便玩兒。
對面幾貴婦見他這般舉動,蹙起了眉頭。
“他就是方總那個養子嗎?”
“應當是了,剛我見方大少抱着他呢!”
“長得倒是可愛,怪不得一家子都疼他。”
“三百多萬的胸針拿來踩,方家倒是豪橫啊!”
“也不知道方總和韋總是怎麽想的,都有兩孩子了,還領養一個,還是個男孩,也不怕他以後搶家産。”
有人朝四周望了望,見沒什麽人注意這邊,便道:“我聽說他是方二少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
“真的假的?”
“圈內人都這麽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以為是正規福利院領的,如果是從垃圾桶撿的,那他們帶這孩子去檢查過了嗎?不會是有什麽缺陷或者什麽毛病吧!”
“應該沒有吧!瞧他挺好的啊!”
“你不懂,這年頭亂,那些個男男女女開放得很,前幾天你沒見老秦家啊,聽說他女兒才大三,挺愛玩的,常在夜店裏泡,未婚先孕了,那孩子還染上了艾滋,你看這孩子皮膚白的,聽說都三歲了,個子卻那麽矮,我看八成是有問題。”
“我也覺得他應該是有什麽問題的,不然他親生父母怎麽會把他扔那種地方!”
“養這種孩子幹什麽,真想養,去福利院領一個不就好了,垃圾桶裏撿的,那是不幹不淨。”
······
大多被丢棄的孩子,除了少數養不起迫于無奈丢棄外,大多原因都是孩因為子有缺陷。
她們見方子晨小,以為他聽不懂,說話便肆無忌憚,都在猜測他這小模樣的,為什麽會被丢棄,為什麽父母不要他,他身子是不是有什麽病,能被方家領養了,算是走了八輩子的運。
那語氣,那神情,那些指指點點,惡意的揣測,那由羨慕産生的妒忌,并不是不痛不癢,而是成了剜方子晨血肉最有利的刀子。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領養的,起初他還有些懵,震驚過後才遲鈍的,心裏升起一股被針一下下狠紮般的疼痛。
他沒有一個可以慢慢接受的這一事實的階段,驟然知道真相,不等他有所回緩,狂風暴雨便鋪天蓋地的直接向他襲來了。
大堂燈光亮得格外刺目。
他像被剝光了一樣,扔在人群腳下,像個劣質産品一樣,受人品頭論足。
那幫人還在說,方大哥突然出現,直接将托盤朝她們扔了過去。
方二哥恰好回來,見了這一幕,直接沖過來:“卧槽,大哥,你幹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方大哥彼時十二歲,個子抽條撥高,有些消瘦,但五官極度深邃,他乃方家長子,自小便按繼承人的要求來培養,年紀雖小,但發起飙來,一身通寒的氣質,把對方幾人吓得夠嗆。
他知道方二哥的軟肋,也最會指使人,他話少,像是什麽都不在乎,但方子晨知道,他二哥被方總揍,其大部分原因,都是來自方大哥的挑唆:“她們欺負小弟。”
“什麽!”方二哥扭頭,見方子晨雙目失焦,茫然無措的可憐模樣,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對面那幾貴婦撞了過去。
這事鬧的有點大,對方家世勢力不及方家,即使被方大哥扔了蛋糕,一身高定髒了大半,又被方二哥撒潑似的抓,大傷沒有,卻也極為的丢臉和狼狽。
方父摟着方子晨,将他頭往胸口按,問方大哥,知道事情原委,便強硬的要求對方跟方子晨道歉。
跟個孩子道歉,有人拉不下面子,又覺得兩家還有生意上的合作,方家雖是寵這個養子,但也不過跟她們寵家裏養的寵物一樣,平時無聊,便抱在懷裏揉揉,忙時便一腳踹開,可有可無的小玩意兒,便道:“方總,我們不是故意的。”
“對啊,我們就是随便說了兩句,真不是故意的。”
方母直接拿起紅酒,朝她們潑了過去。
‘不是故意的’這話在方子晨眼裏,跟‘沒誠意’劃等號,效果等同于‘所以你該原諒我’。
因為不是故意的,所以說兩句,能有什麽關系。
從晚宴回來後,方子晨便有些悶悶不樂。
他這樣的,擱方二哥那馬大哈身上,方父方母指定不會多想,可方子晨年紀小歸小,卻聰明得緊。
家裏人也不敢再瞞着他,将事兒說了出來。
此後方子晨表現得像沒事人一樣,方母方父雖然也疼他,待他同親生父母沒有任何區別,可被丢棄這件事,還是像根刺一樣,橫在他喉嚨口裏,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紮得他難受。
他的母親,為什麽要丢棄他?
為什麽要把他像垃圾一樣,扔在垃圾桶裏?
她有想過給他留條活路嗎?
應該是不想的。
那女人對他但凡有一絲的親情和憐憫,都不會選擇把他扔在那種地方。
福利院,公路旁,花園裏,能扔的地方那麽多,體面的方式也那麽多,他為什麽偏偏選擇把他當無用的肮髒的垃圾一樣,丢垃圾桶裏?
如果不想要,為什麽要把他生下來?
對于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方子晨是怨恨的同時又耿耿于懷。
可他會收斂情緒,僞裝心性,他表現得毫不在意,想欺騙所有人——他的樂觀裏,掩藏着的自卑和軟弱。
那晚,那些人,指着他,滿目不屑的表情,他深深的記在腦海裏。
什麽樣的話,不帶任何貶低辱罵,卻能讓人記一輩子。那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
爺爺告訴他,一個真男人,是不該自卑和軟弱的,他要像鐵一樣,能彎能曲又堅不可摧,別人朝他揮拳頭,痛的是自己。
他覺得這話相當的有道理,于是,他把這兩樣情緒關在一個小盒子裏,不允許自己和任何人去觸碰,之後,他強迫自己不斷的學習,不斷的充實自己,想使自己變得優秀,他就是想着有一天,如果碰上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看到他優秀的樣子,會不會感到後悔。
可那時他才三歲,一系列的變化讓方父方母察覺到了異常。
在暗中觀察他一段時間後,方母聯系了她在外工作多年的妹妹。
方母說要帶方子晨去醫院時,方子晨還挺開心。
大多孩子都怕去醫院,見穿白大褂的就恐懼。
可市醫院裏,急診科的醫生是見了方子晨就恐懼。
方子晨快三歲時,奶奶說想他,方母便送他去軍區大院,剛住沒兩天,方子晨就和一只軍犬幹了起來。
一人一狗打得火熱,軍犬受過訓練,不會亂叫,戰鬥力也彪悍,正常成年男子一般也不會是對手。
奶奶和爺爺聽見狗叫時,還納悶,結果出門一看,方子晨正摁着差不多一米來高的軍犬,死死的咬着它的肚皮。
他手臂上有被軍犬刮到,爺爺奶奶送他去了急診,路上爺爺不停誇他,樂呵呵的說他小小年紀便如此了得,是個當兵的好苗子,受傷了也沒哭,是個英勇的小男人,他的小乖孫最厲害了,天下第一。
傷口包紮好,還要打疫苗,爺爺奶奶便拿玩具逗他,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醫生掩住針筒,當針紮進皮膚時,方子晨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撲到醫生手上就開咬。
爺奶都吓壞了,以為他狂犬病發作了,想把他掰下來,卻怎麽都掰不開,也勸不下來。
他們匆忙打了電話給方父方母,直到兩人來了,方子晨還像猴子一樣,四肢牢牢抓着人的手臂,方母抱他,他才松了口從方母懷裏蹭下來,沖到門口,張開手臂攔住門:“爸爸媽媽,快打電話,這裏有拿針紮小朋友的壞人。”
……
韋麗華從事心理咨詢及治療二十幾年,接待過無數病患。
這天,她迎來她職業生涯中,最為特殊的一個病人。
三歲零兩個月的,她的小外甥。
方子晨見了韋麗霞,相當高興,因為韋麗霞給他買過一限量款的變形金剛。
韋麗華同他交談,見他并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可方母卻說他有。
韋麗霞讓助手帶方子晨出去玩,關了門才問:“姐,你是覺得他哪裏不對勁了?”
“我覺得他最近情緒低落,有些郁郁寡歡。”
剛方子晨拿了禮物,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收的那叫一個速度,韋麗霞沒看出他哪裏抑郁。
“真的,”方母很焦慮:“他最近胃口也不怎麽好,一頓只吃兩個雞腿一碗飯,瘦了很多,我和他爸實在擔心,幾晚上都沒睡着了。”
韋麗霞:“······”
三歲大的孩子,一頓幹兩個雞腿,一碗飯,還叫沒有胃口?
方母篤定方子晨就是抑郁了,韋麗霞無奈,只得叫方子晨進來慢慢詢問。
“我覺得最近我很煩。”方子晨說。
三歲的孩子說煩,有些惹人笑。
方母為了給他個美好的童年,幼兒園都沒讓他去那麽快,也沒讓他做什麽,想要什麽買什麽,吃穿不愁,家裏人人寵着他,小皇帝一樣,韋麗霞不知道他煩什麽,甚至覺得他可能對‘煩’這個字的意思都不了解。
可同方子晨聊天,她便慢慢的改變了這個想法,方子晨有三歲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也有超越這個年紀的緊密思維。
他說話有邏輯,一些略顯深奧的話他也聽得懂,助理是個外國美女,敲門進來給他送了杯牛奶,方子晨坐在方母懷裏晃着腿,對人說謝謝,又誇她兩句,說她有氣質,很漂亮。
他一貫嘴甜,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
方母和韋麗霞卻愣住了。
他竟然會說英文。
雖說之前是帶孩子出過國,可他們并沒有讓方子晨接觸到外人,家裏的保姆都是地道的國人,學也未上,方子晨是怎麽會的。
兩人一問,方子晨說跟大哥和羅秘書學的,聽他們說了,就會了,又不難。
這孩子聰明得超乎想象,方母是又激動又自豪。
又聊了兩小時,再聯系那晚的事,韋麗霞才知道,方子晨在意的其實是他親生母親将他丢在垃圾桶裏,讓他被人笑話了這一事情。
大家誰都沒有想到方子晨小小年紀,便如此的好面子。
韋麗霞說這孩子心裏沒毛病,就是要面子,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他就不會抑郁了。
方子晨痛恨他親生母親這種人渣行為,所以他誓不做人渣,若是做了,他就去吃槍子。
那晚議論方子晨的那幾貴婦,方父直接同她們幾家斷了合作,在商業領域裏對他們進行封殺。他做事果斷,但從未如此狠絕,這一做法相當是把人逼入死路,那些人求上門,他拒之不理,他們便求到方老爺子那裏,老爺子只說了一句‘輕了,欺負我方家人,他便等同于自掘墳墓’。
至此,大家便都知道了,方子晨的身世,是個禁忌,說不得,更惹不得,他,真的是受寵。
……
方子晨本來還想着看在村長的面上給她們留點面子,不做那麽絕,可後來河慧慧那句‘我娘不是故意的’卻将他徹底惹毛了。
那股戾氣直竄腦門,然後找到了一個口子。
幼時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河慧慧當着乖仔的面,說他是野種這件事,讓方子晨格外的氣憤。
他不知道乖仔是不是懂了些什麽,也無法想象被河慧慧當面說他是野種時,他到底是何種心情,是不是像三歲時的自己一樣,方子晨只記得那晚他問這問題時,那忐忑的,小心翼翼的,茫然無措又委屈的小表情。
如今再是回想起來,他依舊感到那種崩壞到無法言語的酸澀與痛苦。
為什麽要對他的孩子說那種話呢?
那可是他方子晨的兒子,他打都舍不得打一下,河慧慧一叼毛,憑什麽敢對他兒子出言不遜。
她不是找罵是什麽。
幫夫郎兒子出了口惡氣,他神清氣爽,晃悠悠到家,發現乖仔和趙哥兒竟然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過渡章節!
廢話多了些。這也算是一個伏筆,先說明一下,不是水數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