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個月幾百文又怎麽樣?人家讀書人,将來要考秀才,考舉人做大官的。
以前村長見了林老漢,唯恐避之不及,如今有了方子晨,腰杆算是挺直了。
趙哥兒今天沒有來看榜,在家做辣醬。
他賣完辣醬,原是想打算拉着方子晨跑一趟,到了衙門外,見着村長和劉叔,方子晨便又把他拉了回去。
看個榜而已,有人去看了就行,他可不願巴巴的站那等幾時辰。
有那功夫,還不如回家跟趙哥兒你侬我侬呢!
而且等會被人看見他烈日當空下站幾時辰都不倒,傳到楊慕濤和楊掌櫃耳裏去怎麽辦?
有那勁兒站了?沒力氣來上工?
之前楊掌櫃來看他,他請假時,可是說虛得頭昏眼花,腿打顫,沒半個月的好不了。
打臉總是不好的。
他不願去,趙哥兒也不願回
方子晨扶着頭,影帝附體:“趙哥兒,我好頭暈啊,快不行了快不行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趙哥兒見他腳步踉跄,立馬急了:“怎麽突然就暈了?是不是累到了?”
方子晨忙不疊應和:“對對對,所以我們快點回家吧!”
趙哥兒仔細看他,半響柔聲道:“那我等會回去給你熬點雞湯喝,好嗎?”
他熬的雞湯可太對方子晨胃口了,以前方子晨什麽雞沒吃過,補身的湯更是喝到膩,可可能趙哥兒熬的雞湯裏放了迷藥了,方子晨賊啦喜歡。
“好啊!我要喝兩碗,不,三碗!”
趙哥兒笑起來,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又騙我。”
真累到了,哪裏還有胃口喝雞湯!!!
還三碗。
不過這會也有點曬,陽光雖是不如夏日那般炎熱了,可也是曬人,剛賣了會辣醬,方子晨臉上紅撲撲的,凝脂血玉般。
趙哥兒可舍不得了,他朝衙門看了看,長長嘆了口氣:“那我們回去吧!”
……
村長來的時候,方子晨正坐在院子裏垛辣椒,趙哥兒在一旁掰蒜頭。
已經做了幾天辣醬了,方子晨感覺有點上頭,晚上閉上眼,做的夢,全他娘的是在垛辣椒,一歇息,手帕金森一樣,也不自覺的重複着那個動作。
“方小子······”
村長滿頭汗的從外頭跑進來,劉叔腿還沒好利索,這會還在路上。
他臉上是掩不住的激動喜悅,趙哥兒猛然站起來,在一陣眩暈中,道:“······我夫君中了?”
“中了中了。”村長實在高興,嗓音高昂:“而且還是第一名。”
又是第一名??
趙哥兒都要蹦跶起來了。
乖仔從後院沖出來,手上還抓着一把菜葉:“西莫?我父親又考第一名鳥啊?”
村長彎腰摸他頭:“對。”
“喲······”乖仔跳腳:“那乖仔要給父親殺只雞做獎勵先。”說完又噠噠跑後院去了。
方子晨巋然不動,依舊在垛辣椒。
趙哥兒和村長對視片刻:“夫君,你不高興?”
方子晨擡頭瞟了他們一眼,鎮定自若:“沒什麽可高興的啊?都是預料之中的事,上次我不也是第一嗎!你們都經歷過一次了,怎麽還沒習慣?”
村長:“······”
這能一樣嗎?
上次縣考,也不過是他們扶安鎮自個人争紅榜,可府試不一樣啊!
那麽多人,外頭怎麽樣,村長是沒去過,可也聽說過,那些個書院裏的學生滿腹經綸才華,有些富貴少爺,更是從小便已拜師啓蒙。
方子晨一海外人士,自學這麽幾月,便踩到了他們頭頂上,摘了那第一名,可不是厲害。
小榕村那王書生,之前縣考也過了,但這次府試卻沒過。
他考了不下十次了,多是縣試過了府試不過。
剛林老漢那鐵青的臉色,可把他看的夠樂。
村長不懂,只以為海外同他們大夏不同。
現代除了語數外物理化,方子晨涉獵也廣,雜書也看的多,論語詩經古詞多多少少有些涉及,人家寒窗苦讀數十年,他也是亦然。
以前他就常是年紀第一,沒道理換了個地方,他就考不了第一了。
而且,縣試和府試,難度确實是不大的,真正難的是鄉試。
不然源州該是滿地舉人爺了。
府試過了,方子晨便是真真正正的童生了,再不是同他們一樣,毫無身份的泥腿子了。
村長坐到他旁邊,拍拍他肩膀,先是誇了他兩句:“方小子,你真是出息了,我們小河村以你為傲,你雖摘了這第一,但也不可驕傲自滿,還應勤勉些,我聽人說,這院試往上就更難了,有些人考了一輩子,也依然沒跨過去······”
……
劉叔剛到村口,就有人圍了上來。
“方小子中了嗎?”
“中了中了。”劉叔說。
“哎呀,那以後他可真就是童生郎了。”
童生除了一名頭并沒什麽實際好處,可到底是跨出了第一步。
秀才方可免除賦稅,領取朝廷發放的月銀和米供。
也不多,一月二兩多銀子,外加六斤大米,半匹良布,一斤肉。
這些東西別人可能瞧不上,可對村裏人來說,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先前見趙哥兒買了許多肉,說是拿來做臘肉的,方小子喜歡吃這口,我家還有兩塊,等會給他送過去,沾點喜氣兒。”
“我也回家看看。”
大家夥都準備回去整點東西出來拿着前去道賀,卻見馬大娘站着沒動。
“馬大姐,你咋不動?禮都準備好了?”
馬大娘:“······”
馬大娘只感臊的慌。
“你們不是同方小子和好了嗎?這大喜的事兒,你們不去道個賀啊?”有人納悶問。
馬大娘吞吞吐吐:“我······我等會再去的。”
她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們哪裏是同方子晨和好了啊!
這科考看名聲,名聲差的,官老爺不給考,這事兒大家夥都知道。
馬老三沒出事前,馬家幾媳婦在村裏到處的說方子晨的事兒,說他之前到家裏來鬧時,馬老太爺老了,身子不太好,咳了兩聲,他嫌吵,就踹了馬老太爺兩腳,老人家身體本就不好,馬老太爺當場就去了半條命,這會還躺床上起不來呢!這對着個老人都能下這般狠手,想來不是個好的。
那天方子晨砸爛了他們飯桌,來時無人敢言,去時無人敢攔。
這事兒大家在院子門外聽的清切,方子晨都欺負到他們家裏了,他們也不敢反抗半點兒。
要是反抗了,大家還能誇他們一句有骨氣,可馬家那麽多個漢子竟讓方子晨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半句話都不敢多說,實在是孬的很。
馬老太爺嫌丢人,那半個月都沒怎麽出門。
村裏就有人當真了。
兩家即使有什麽矛盾,矛盾再大,對着個老爺子下手,委實不該。
村長知道村裏的謠言,這幫嘴碎的他原也不想理會,反正說兩句就消停了,也沒礙到方子晨什麽事,可知道他要參加科舉,他立馬出面解釋,加上馬家又是那等人,方子晨這幾月什麽表現,什麽人,大家夥也都看得清,當天也有人看見了,出面幫着證明,說他确實是砸了馬家的桌子,可打老人這事,完全就是無稽之談,沒有的事,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上了馬家的當了。
村長找到方子晨,說讓他也悠着些,別再惹事兒了,要真把名聲搞壞了,就要誤着大事兒了。
方子晨當時可覺得的冤了,馬家把他說得跟畜生似的,他當場就想去馬家再溜一圈,但村長大有一副你不點頭應承我就不走的架勢,方子晨只能答應了。
他都放了馬家一馬,可馬老三還敢找他茬,方子晨實在氣不過,馬老三受傷那天晚上,他吃了飯,又去了馬家一趟,一腳将門踹翻後,說以後但凡村裏再出現有關他的半句謠言,今天是馬老三斷了腿,明兒就是馬老二,後天就是馬老大,大人們斷完了,就到小的。
馬家幾媳婦當場就哭了。
孫氏吶吶的保證,說她們再也不會傳他的壞話了,但村裏那麽多人,萬一別人說呢?這也要歸到她們的頭上嗎?
方子晨依着門,環視戰戰兢兢站着的馬家衆人一圈,笑了聲:“我不管,反正我聽見了,那我就找你們,誰敢斷我科舉路,我就要他家宅不寧。”
他恐吓一通,馬家都怕得要死。
後來有幾次馬大娘和孫氏幾人去洗衣服,聽見周家老二媳婦在說方子晨和趙哥兒的壞話,摔了衣服當場就呵斥起來,維護方子晨維護得緊,大家納悶兒,後來又見她們護了幾次,問李氏:“你們這是同方小子和好了?”
李氏找不出理由,總不能把方子晨那番話說出來,只能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事就這麽傳開了。
馬大姐對方子晨是恨的牙癢癢的,還送禮?
呸。
“你們兩家既是和好了,那回去送點禮吧!這大喜事的,不送點說不過去。”
馬大娘:“······”
馬大娘真是嘔的慌。
趙哥兒早買了些饴糖瓜子回來,上次不曉得,大家夥來了,也沒點東西招待,這會正好可以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