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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第101章

    楊慕濤轉着茶杯,緩着氣,道:“他妒忌你什麽?”

    方子晨聳了聳肩:“這不明擺着呢嗎,妒忌我長得比他帥呗!”

    楊慕濤:“······”

    方子晨摸着還沒長毛的光溜溜的下巴,越說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兒,不然他沒得罪過昊德勝,昊德勝為什麽一看見他就要針對他?他又不是什麽大冤種,既沒辜負過他,也沒欠他銀子。

    他篤定的道:“對,沒錯,肯定就是這樣,破案了!媽的,老子被打得真怨。”

    楊銘逸:“······”

    你被打?

    方子晨騎在人家身上,昊德勝朝他揮拳頭時,他左突右閃,滑溜溜的跟泥鳅一樣,昊德勝的拳頭自始至終就沒挨過他。

    方子晨還在繼續:“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怪我嗎?”

    楊慕濤:“······”

    他委實聽不下,嚴肅着臉訓了幾句。

    胖師傅敲了敲門,親自送了一盤點心進來,走時很是委婉的跟楊慕濤說,方子晨還小,脾氣躁,性子難免沖動些,訓兩句意思意思就行了,別生氣。

    方子晨撇了胖師傅一眼······夠義氣。

    楊慕濤只覺得他倆一個鼻孔出氣的,這方小子真是會俘獲人心,現在整個醉宵樓上至楊掌櫃,後至洗菜的大娘,下至掃地的夥計,個個都跟他‘有一腿’。

    不過這小子看着有出息,他苦口婆心,想勸他以後遇事別再那麽沖動,凡事要想想後果。

    方子晨站得筆直,軍姿似的,挺着胸膛,兩手緊緊挨着側腿,像是正在虛心聽訓。

    楊慕濤見此,正覺欣慰,就見方子晨伸手拿了快點心,毫不客氣的當着他的面吃了起來。

    “肚子有點餓了!”方子晨說:“中午光顧着打架了,飯還沒來得及吃,這會感覺四肢有點無力,頭也有點昏,眼也有些花,我吃兩塊點心,補充點能量,您繼續說,我聽着!”

    “······”楊慕濤心都梗了。

    他訓斥途中,方子晨不心慌慌、羞愧難當、及時反思,竟還有那心情吃點心?

    而且,這點心是給他的嗎他就吃!

    楊慕濤問:“剛我都說了什麽?”

    方子晨:“······”

    別問。

    問就是不知道。

    楊慕濤苦口婆心訓了大半時辰,第一次挨訓,方子晨還小有興趣的聽了幾句,幾句後就聽不下去了。

    他左耳直通右耳,兩耳間連着線,楊慕濤的話是上秒從左耳進,下秒從右耳出,完全不過腦。

    胖師傅說是來給楊慕濤送點心,可這桂花糖蒸栗粉糕是方子晨的最愛,知道他中午那會忙着打架,還沒吃飯,胖師傅這才送了一盤桂花糖蒸栗粉糕進來。

    方子晨一門心思都在糕點上,哪裏還記得楊慕濤說的什麽。

    反正說的也就那些,道理他都懂,實在沒必要再聽一遍了。

    楊慕濤看他捧着點心,朝他賣乖嘻嘻笑的模樣,心裏不是滋味。

    以前想要個兒子,為此‘傾家蕩産’娶了十八門小妾,日以繼日沒命的耕耘,結果到頭來也只有個小哥兒。

    之前還惋惜,現在看方子晨這不聽教,油鹽不進,你說你的,我吃我的樣,又覺得沒個兒子也是好。

    要是生個出來像方小子這般的,他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楊慕濤一指門口,眼不見為淨:“給我滾出去。”

    “哎~”方子晨手上那塊點心剛啃了一半,他塞進嘴裏,空出手來又抓了兩塊點心,麻溜的滾了。

    楊慕濤:“······”

    楊銘逸本來一天就跟方子晨學半個時辰,學完了就回府,最近在醉宵樓卻是越呆越晚,天不黑都不願回去。

    孤男寡男的,他倒是不擔心他和方子晨會有什麽,方子晨看他哥兒的時候,目光清明,沒那些花花心思,他就是擔心他這獨哥兒跟着方子晨呆一起久了,随了這混賬性子。

    “你以後別學他。”他說。

    楊銘逸垂着眸子,淡淡嗯了一聲。

    昊德勝大庭廣衆之下丢了大臉,他們一夥人都穿着安和書院的院服,雖已破破爛爛,但扶安鎮除去個別秀才的私塾,只有安和書院最為出名。

    那院服化成灰,百姓們也都認得。

    安和書院的學生吃霸王餐的消息,幾乎是昊德勝前腳剛走,後腳就在全鎮上傳開了。

    書院百年名譽‘毀之一旦’,一查,知道是季夫子班上學子惹出來的,院長把季夫子批一頓。

    季夫子叫來昊德勝詢問,知了原委,對方子晨可謂是恨之入骨。

    他送了拜帖,親自見了楊慕濤,暗指他讓方子晨公開向他們‘道歉’。

    讓方子晨道歉,楊慕濤一想,就覺得不可能。季夫子在鎮上有點名聲,可那點名聲在楊慕濤這裏就不夠看了。

    “這······怕是不太行。”他婉拒。

    季夫子陰沉着臉,哼了一聲:“楊老板這是打算包庇他了?”

    “包庇算不上吧!”楊慕濤笑了一聲:“他性子倔,怕是不會聽我的。”

    他覺得他要是對方子晨這麽開口,那麽方子晨估計就能一拳頭撂倒他。

    “他在你店裏幹活兒,能不聽你的?”季夫子重重的擱了茶杯,茶杯裏未飲盡的茶都潑了出來:“楊老板這是不打算給我面子了?”

    楊慕濤自顧自的喝茶,并未說話,暗含之意,已是相當明顯了。

    他老丈人乃府州書院院長,季夫子雖惱他不給自己面子,可也不敢再做什麽了。

    楊慕濤他不敢惱,只能把這股氣撒方子晨身上。

    他特意去醉宵樓尋方子晨,可去的那天,方子晨恰巧休息,沒見着人。

    老王不知情,還朝他開口,讓他去替方子晨擔保,可把他氣壞了。

    “那怎麽辦啊?”方子晨坐到一邊,略顯苦惱,點心都吃不香了。

    老王想了想,給他出主意。

    “你可以去找楊老板,他應該可以幫你。”

    “啊?他?他是秀才啊?這麽深藏不露的嗎?我竟然都看不出來。”方子晨說。

    “不是。”老王說:“他老丈人乃大夏九三年的舉人爺。”

    童生考需要一名秀才和四名村裏人擔保,這前頭的秀才是指最低的門欄和最低的要求,可若是參考的學子有本事,能請來舉人老爺,就是知縣,狀元郎,相府大人,皇帝老兒來替他擔保,那都是沒問題的,不是一定得秀才郎不可。

    方子晨站起來:“那我去找他。”

    老王拉住他,說:“別急,你聽我說完。”

    老王這人年紀不大,但已經有了老年人的那些毛病,特愛唠叨,要換平常,方子晨還能跟他唠兩句,可這會不太行:“天要黑了,我還趕着回家吃飯,你長話短說啊!”

    都這節骨眼兒了,還有幾天就要科考,擔保人都還沒找着,他似乎都不急一樣,還有心情惦記那一口吃的,老王恨鐵不成鋼,白了他一眼,問:“吃飯重要還是你科舉重要?”

    方子晨默了默,眼睛咕嚕嚕的轉。

    科舉是為了什麽?

    當初是為了躲兵稅,但說白了,有些是為了個人抱負,想為國為民,給大夏朝發光發熱。

    也有些人單純是為出人頭地,要榮登權貴的寶座,想要銀子,想吃暖吃飽,想不用仰人鼻息,想不受壓迫。

    方子晨以前沒想那麽多,也沒那麽俗,當初他也是個正直的,積極向的青春洋溢的少年,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報效祖國的熱忱的心。

    剛來那會兒,他還想着,實在不行,他就靠臉吃飯,直到餓了一宿,差點餓死,又吃了幾頓野菜後······

    他才醒悟過來。

    現在,他就想先解決溫飽問題。

    吃飽穿暖了,才能考慮些別的。

    現在家裏沒銀子,趙哥兒雖賺了一些,可遠遠不夠。

    他是史上最倒黴的穿越者,沒半個金手指,從卡随便刷,混到沒房沒車沒存款······擱現代,他怕是得進養老院孤獨終老的命。

    可好人有好報,他見義勇為,老天開眼,有了夫郎和兒子,可夫郎天天勞累,一天屁股就沒能跟凳子親熱過,兒子瘦得跟野猴一樣,抱負什麽的先擱後面吧!現在首要的,是吃好穿暖。

    老王見他沉默了一瞬,似是在認真的反思。

    “我還是覺得吃飯比較重要。”方子晨說。

    “······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你。”老王沒好氣的說。

    方子晨撇了撇嘴。

    餓不死他,可會餓着他親愛的夫郎,還有可愛的小兒子。

    老王說的應該,那是因為楊慕濤和他這個老丈人關系并不是太好。

    他正妻乃是楊老夫人的外甥女,第九門小妾便是那舉人吳老爺的閨女了。

    吳老爺雖沒個一官半職,但其門生遍布,他就一個夫郎。

    哥兒懷孕艱難,吳舉人又是出了名的鐘情,他夫郎拼了命,他這輩子也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對于唯一的閨女,吳舉人疼愛得緊,十六歲就暗中替她看了人。

    那人是他書院裏的學生,長得端正,為人正直,學習勤懇,十九歲下場,中了秀才,而且家境優渥,父母也是極好相處的人。

    他原是想撮合他和自個的女兒,誰知十八那年中元節,她在街上認識了楊慕濤。

    楊慕濤生意人,一張嘴特能說,而且走南闖北的,見識也廣。

    吳姑娘閨閣之女,從未出過遠門,楊慕濤嘴裏的‘花花世界’讓她着迷。

    從楊銘逸那能跟方子晨較量一二的顏值,就可以看得出,楊慕濤年輕那會兒,恐怕也是長得不賴。

    兩人接觸不久,他就把吳舉人的掌中寶拐回了扶安鎮。

    楊慕濤那會家中的小妾剛好能湊成兩桌麻将,且商人出生,家裏不缺吃穿,可後院那麽多人,他女兒單純不知事,怕是只有被欺壓的份,吳舉人不同意。

    可不同意也沒有辦法,吳慧芳執意要嫁。她眼睛一紅,不用搞那絕食、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吳舉人就沒了辦法。

    吳慧芳嫁過去也是好幾年才給楊慕濤生了個哥兒。

    因為生産時傷了身子,後面沒過兩年便去了。

    吳舉人不喜楊慕濤,這些年來他雖經常往扶安鎮跑,但都是沖着他這個唯一的外孫來的,住的也是客棧,不踏進楊府半步。

    這會兒讓楊慕濤去幫忙,他就算有心相幫,吳舉人怕是都不樂意。

    方子晨擺了擺手:“沒事兒,我喊逸哥兒幫我。”

    老王略一沉吟,道:“這倒是可行,我聽人說,吳舉人疼他這個外孫疼愛得緊,他若是肯替你開口,吳舉人應該能答應。”

    後院女人一旦多了,就容易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楊銘逸總是在醉宵樓呆到晚上才回去。

    方子晨跟老王揮了揮手,跑醉宵樓找逸哥兒去了。

    他難得開口,楊銘逸應下了。

    天色已晚,大事有了着落,方子晨便急匆匆的往家趕。

    趙哥兒和兒砸還等着他回家吃飯呢!

    ······

    遠遠的,他就看到乖仔頭發亂糟糟的坐在院門門欄上。

    他兩只還稍顯蠟黃的小手兒拖着腮,定定的盯着遠處看,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麽深奧的問題。

    高速運轉的CPU需要通過炸毛來散熱,他這會兒的發型跟愛因斯坦似的,狂放不羁,背後是破爛的土坯房,深秋的山上,枯樹落葉,滿目蕭條,給他添加了點憂郁的氣息,這小模樣,成年人沒背負幾筆車貸房貸,這憂郁的小氣質都演繹不出來。

    “兒砸。”方子晨喊了一聲。

    乖仔眼睛一亮,跑過去牽他的手仰着大腦袋瓜子,甜甜道:“父親回來咯,乖仔想想你。”

    “我也想你。”方子晨摸着他的頭說。

    晚上吃了飯,哄了乖仔睡覺,趙哥兒和方子晨說,他已經去請了族老,村長,還有河大愣和劉叔這四個人來幫他擔保,可秀才他找不到人。

    方子晨輕輕撫着他皺起的眉頭,道:“沒事兒,我找着人了,你不用擔心。”

    楊銘逸如果給力,明天應該就能得到準信了。

    吳舉人這會兒正巧在扶安鎮,方子晨一走,楊銘逸讓小斯背好馬車,即刻動身去找吳舉人。

    吳舉人疼他疼得緊,楊銘逸把事兒一說,他當下就手書一封,還蓋了清文書院的院章。

    這事兒,妥了。

    方子晨摟着趙哥兒睡得安穩,可河大愣家,族老家,劉叔家卻是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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