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蹄声急,车角悬挂的铃铛撞出脆亮声弦,林世珺站在路上,他抬手,见车夫轻勒了缰绳,同齐静言说了什么,可马车还是擦肩而过。
风掀起的车窗,他与她对视的哪一眼,她泪落的瞬间,他放下了手。
其实他明白的,钟明君就一直站在他的对面,他总是棋错一招,什么都比不及他。
他站在原地,簌簌风吹过,大地一片萧瑟,他早已经失去了牵着她的线。那条,明明扯一扯,她这只风筝,就回落到他怀里的线。他怎么都找不到,他扯了扯,不是。又扯了扯,还不是。
试错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他摊开手心,却辨不出那一条是属于她的线。
转眼十年,消磨了太多东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结果似乎不尽如人意。
夜色如水,这一夜,有些人,难入眠。
齐静言靠在床上,一动不动,径自发呆。
青苗看着直揪心,这都已经几天了:“小姐,你要不吃点东西吧。”
齐静言摇了摇头。
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考虑,来年三月,我要你的答复。你要考虑好,像我这样的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你以为踏出这一步,是万劫不复,却不知道,你踏不出的这一步亦是囚牢。
他给不你的,我都能给你。他做不到的,我都能做,你不妨选我。
齐静言双手蒙在脸上,人非草木,又不是钢筋铁骨,试问谁听了这样的话,不会动摇?
不会觉得心口一甜,满心欢喜。
可欢喜过后呢,谁来给她一个答案?明明再适合不过,她也没理由拒绝,可却也下不定决心。
这一晚,钟明君来到她窗前,正要推门,就听见里面有丫鬟的声音,他忙收回了手。
“小姐,你看这是,今天钟公子写给你的诗。钟公子可真是有才华。”
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放那吧。”
“小姐,你可不要暴遣天物,我念给你听,好在我还识得几个字。”
窸窸窣窣拆开了信,青苗清了清嗓子念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小姐,你听听,使我沦亡。”
“起开,你讨不讨厌……”
林世珺嗤之以鼻,凤求凰啊?抄来的谁不会,我还会抄……
“哎呀,钟公子还说了,诗是他抄来的,但想念给你听是真的。”
听到齐静言的笑声,林世珺坐在窗下,嘴里嘟囔:“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让你思之如狂,思之如狂!”手里抓着包子,一口一个十分解气的咬着。
等回过神来,原本买来讨好她的甜豆包,都被他吃光了,只剩下包豆包的油纸。
他呸呸了两声,暗自伤神:“这东西,这么苦,她为什么会爱吃啊……”
“什么声音,青苗你听见了吗,是不是,外面有人?”就听见有脚步声向窗口走来,林世珺赶忙贴着墙。
“小姐你可别疑心了,这寒冬腊月的出来偷东西,还不冻死他。如果你以为是林公子,那更不可能,这院子整整加了五波巡逻,连你这边的墙上都,重新封了一层碎瓷片,敢翻上来,手都给他扎漏了。”
齐静言推开窗户,探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哦,那许是听错了。”
林世珺看了看手心上的瓷渣,拿了一块石头,将那张油纸压她的窗下。
2、
林世珺将最后一个包袱放在马车上。穿着了那件,从她哪里得来的烟青色衣服,照了镜子也觉的自己精神了几分。
父母离世,六亲不靠,陵川这个地方,不过是一处伤心地,于他真没什么好留恋。
“大哥,房子真的要卖了吗?”
林世珺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七八年的宅子。
“卖了。反正,这个地方也不会用上了……卖了就卖了吧。”
按前世的进程来看,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要嫁过来了,那天,是这宅子,最热闹的一天。
再也不会,有那么热闹的一天了。
赵快有些不甘心:“可是,大哥很亏啊,又卖不了多少钱的。”
“是有点亏啊……卖了吧。”
如果这宅子在,他就会想着回来,可是,回来又有什意义呢?
一个人,空落落。
林世珺又走回了那院子,这里有太多他的回忆了,每块青砖,每块薄瓦都有印象。
这个门柱后面,她躲过。
那大概是,定了亲之后,她第一次登门,见了生人,有些怕的躲在柱子后,他就好奇的问母亲。
“娘亲,那个小妹妹她是谁啊?为什么要藏在柱子后,她怎么不出来和我玩。”
“那个小妹妹是你以后的娘子,她若是躲着你,你就要主动去找她。”
“她要是不和我玩呢?”
“那你就耐心一点。”
他喜欢那个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嘴角弯弯的妹妹,他喜欢她明明怕他,又忍不住看他的样子。
林世珺抚摸过那柱子,继续往后院去,跨过那道梨花门,这是她第一次哭鼻子的地方。
那时候,其他小孩子都会‘林世珺的小娘子’‘小娘子’这样叫她,明明就是一个事实。也不知道她为何恼,见她恼了,他们就叫的更凶。若是她不理他们了,他们就会用石头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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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巧,正好砸在了脑门上,她哇的一下哭了,哭的特变大声。
他吓坏了,赶忙捂上了她的嘴巴,还被她咬伤了手。那一次,哄了她一个下午,又是兔子跳,又是学狗叫,才强强将她哄好。
那时候,他就想,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小娘子,太麻烦了。
可等她晚上回了家。他又等不及的问母亲,我的小娘子,明天什么时候会来,她可不可以住在咱家,不再回去。
这个葡萄架下,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的地方,那时葡萄生的好,枝蔓缠绕,将一条小道,笼的一片漆黑。
她说,我怕黑,哥哥你可不可以牵着我。
其实,他也怕黑,可她递过来的手,他就毫不犹豫抓住了,自那之后,他就没怕过黑,总觉的身后有一人,需要他保护。
因着是他的小娘子,他总是忍不住偏袒她,多照顾一点她,但他那时小,一直不知道,小娘子有什么用。
等父母相继离去,留他一人孤苦无依,三餐不济的时候,他才明白。如果没有她这个小娘子,他于这世间便无一点留恋。
或许,他就会随着母亲去了。
幸好,她一直在。能娶了她,应该是他上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
只是前世,为什么会走到那步田地,他有时也在问自己。
穿过那条小路,便是后花园,这个园子里的花开的最好,她总爱臭美的摘一朵,簪在头上,追着问一起的玩伴,好不好看。
所有人都夸了她,唯有他总说“丑”。
惹的她气哭了好几次,那时不知自己是在闹什么变扭。可能想着,说她丑,别人就不会觉的她好看了。
林世珺忍不住笑出声,可真是孩子气,居然会这么想。
他坐在石阶上,看着院中的空地,她们有大部分的时间,会在这里玩,跳格子、老鹰抓小鸡、过家家。
“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扮新郎。”
“不行!新娘子是她,新郎就必须是我!”
“每次都是你,没意思,我们不要和你玩了,不带你了,你快走开。”
他固执的牵过她的手:“不带我玩,你也不能和他们玩。”
“为什么,我想做新娘子。”
“不行,你只能做我的新娘子。”
后来,因为争新娘子还和小玩伴们打了一架,那次伤的很严重,她却恼了,说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以后,办家家的游戏,再也没叫过他,他只能坐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虽然自那之后,她只扮了丫鬟,但她每次看新娘的花环,都很羡慕。
触景生情,一时之间,有太多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就连这颗老树下,也埋了他们当时的心愿。
那时她已经不能常来同他玩了,好久才能见上一次,所以就写了彼此的心愿,埋在树下。
“世珺哥哥,你说埋在这里好不好,等我们成亲那天在来挖,你不准偷偷看。”
“不公平,你刚才还看了我的心愿,那我要重新写一张。”
成亲后的第三日,他抗着锄头,来树下挖坛子,她满脸通红,死活不让。
“你说过,今天来挖,你知道,我忍了多久,我今天必须看到。”
那纸上的墨迹已然浅显,但他仍然能分辨出来:“生五个孩子,一辈子在一起。”
“哦,原来你在打这种主意。不过五个孩子,会不会太多。”
“不多,不多,两儿三女。”
成亲两年后,得了大夫的诊断,她哭着问他:“你说……我这辈子,是不都不可能,有五个孩子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咱们……有一个昭杏就够了。”
……林世珺蹲下来,敲了敲青砖,如果现在挖开,那一坛愿望,还有吧。
林世珺推开了一间尘封了已久的屋子,他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咳了两声。
“世珺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和大家玩捉迷藏呢,你总带我乱跑,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了。”
“没事,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玩。”
“世珺哥哥,我们以后别来这个屋子里,这个屋里,都是玉器宝贝,你就不怕让我给你弄丢了吗?”
“不怕,因为你也是我的宝贝。”
“那我值不值钱啊?”
“值啊,你是最值钱的那个。”
赵快敲了敲门:“大哥,有几家买主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林世珺在看了一眼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退了出来。这些往事已经很多年了,有很多事,他也快要记不清了。
林世珺向大门外走去,来的依旧是这陵川远近闻名的大商户。
“各位,远道而来是给我林家面子,宅子大家随便看,这一次,有眼缘者得。”
赵石体胖,穿的又厚重,从马车上下来,就累的有些气喘:“怎么?少东家这是连老宅也要卖了?”
“不住了,就打算卖了,反正留着也无用。”
赵石踌躇了一下:“那,要不。放在我手里?”
林世珺摇了摇头:“这院子,不适合放在赵叔手里,赵叔凑个热闹就好了。”
“赵胖子,你也要卖宅子了?最近手头挺阔啊?”
赵石回头一瞧:“呦,今个是吹的什么风?怎么连金老千你也来了?”
金大牙拖着小厮的肩膀,下了马车,摸了把小胡子:“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六进的宅子我住腻了,地方小憋屈,我今天来,换处敞亮的院子。”
“看来金老千,你这是发财了呀?”
“不得行,不得行,不及赵胖子你日进斗金。你也别小气,有空也多来我场子里关照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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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憨态可掬的笑着:“要是有张神医那家底,就金老千你的地,我一天去八回。”
“哎呦,两位掌柜的,站在我侄子门前做什么?”林明是半跑着,不忘擦着额头的汗,看样子是刚得了信儿。
“什么你侄子门前?马上就要变成我家门前了。”金大牙大笑的进了院里。
林明怒气冲冲的指着林世珺:“世珺,你给明叔说说,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侄子想将这院子卖了,换些银子。”
“什么?”林明探头从院里瞧了一眼,乌泱泱的一群人正在看宅子,除了架势也不像是假,他半天也说不到话来,突然叉着腰骂道。
“你是想钱想疯了,连祖宅也卖?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这可是林家人几辈子的宅子啊,怎么能让你说卖就卖,这事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不能看着你胡作非为。”
林世珺蹙眉,以前没见过,明叔这副嘴脸,是不是因为他什么都听明叔的,所以看起来明叔是个特变疼爱,为他着想的长辈。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疑心过他,有时候得知真相,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
“明叔,可还记得,卖宅子这主意还是您提的。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您说的不无道理,便准备将这宅子卖了。”
林明皱着眉头,气的胡子只哆嗦:“我跟你说正事你不听,我随便说两句,你倒放在心上。你这孩子,是成心跟人抬杠。啊——你看看你,最近这几个月都干了什么事儿?你这是又卖铺子又卖屋的,你这是要干嘛?你说说,你这是要干嘛?”
林世珺笑道:“是明叔说亏空大,赔钱。又闹出了人命官司,侄子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就想着卖了,也好贴补泽州那边的铺子。再说,我不是送了两间给明叔吗?”
赵石在一边打哈哈:“明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铺子还得贴钱,你养着做什么?你看现在卖我了,我不也赚了盆满钵满吗?生意这东西,还得懂行,不懂是不行的。你那两家行情怎么样?实在亏得厉害,卖给我,我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滚——贤侄,你是说铺子给我了,可是地契不在我手中啊?我这……”手里没地契啊。
“地契?不是早就交到明叔手里了吗?”
林明扯着林世珺借一步问道:“可不是有主副两张地契吗?我要那副的也没有用啊?你把主契给我。”
“明叔,放心。有副的就足够了,等地契到你手了,你自己去衙门过个户。至于主契,我烧了。这边不是京城,不兴这种契,我带着两份,也觉的诸多不方便。”
“哈?你这孩子,你烧那做什么?”林明气的是直跺脚,只觉这个侄子是怎么看,怎么不得意,分明就是傻蛋一个。
“那你卖铺子的银子呢?卖铺子的银子你总有吧,最近明叔手头有点紧,你拿我一些,我好周转周转。”
林世珺一拍大腿:“瞧这不巧了。张叔说有几家铺子,到了年末周转不开,我把卖铺子的钱,都给张子枫张叔了。”
“你给他做什么?他懂个……”
“我觉的张叔见多识广,知道挺多的,毕竟是明叔推荐的人手,我放心的很,眼下我也没钱了,不如宅子卖了的钱就给明叔应急吧。”
林明咬牙切齿:“啊?这点小钱,能够我做什么的。”
林世珺笑着没应声,转身对金大牙道:“金掌柜的觉的如何?不如我三百两卖你了,至于钱你给明叔就好。”
“三百两,咋能卖那么便宜吗?”
“明叔,好自为之吧。”林世珺拍了拍明叔的肩膀,便上了马车。
金大牙咧嘴笑:“林明那你想卖多少?我金大牙今天,就大方一回,给你五百两好了,哈哈哈哈……你儿子在我那输了一千两,正好抵一半。哎呀,一分钱没花,得处院子,痛快!”
马车渐行渐远,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散。陵川下了这年第一场迟来的雪,素白将大地笼罩,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行进在一片雪色之中。
3、
年节将近,齐静言书桌前放着一匣子信,还有一张沾了血污的油纸。
“小姐小姐,这都过年了,我们快上街去买点年货吧。”
齐静言嗤之以鼻:“什么买年货,你怕不是又和你那小情郎约好了吧?在这里找借口。”
“哎呀,这次真的是买年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在不得提前准备准备啊,很多铺子都关门回家过年了。想想看,你明年都要出嫁了,你不该对我们这些丫鬟好点,今年多给我们点好处吗,这不得好好挑挑。”
“我还没听说,谁家丫鬟的好处是,要问小姐要的。不应该是我赏多少,你得多少吗?”
青苗收拾的给她拿外披,调皮道:“那我能和一般丫鬟一样吗,我这不是小姐最最忠心的大丫鬟?等你嫁到钟家,我就可以变身为管家婆,想想就美啊。”
齐静言假意嗔怪道:“让你乱嚼舌根,谁跟你说我要嫁到钟家去。”
“小姐你是没说,但我看你脸上写着呢。再说钟公子多好呀,行事有理又大度,那像什么林公子小气巴拉的。”
青苗给她系这衣带,转身从钱箱子里拿了几两银子,便是要出发的架势。
齐静言笑着推她:“你啊,你还记着那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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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小姐真的要嫁了林公子,就不带我这个丫鬟了吗?不是我自夸,像我这么忠心耿耿、聪明伶俐、干活麻溜、不嚼舌根的丫鬟,你上哪找去?”
“确实没处找。”
齐静言在青苗的软磨硬泡下,决定还是上一趟街,很久没出门,出来走走,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正在一家银器铺看首饰,齐静言依如往年,挑了些银耳坠给下人们做礼,都是小姑娘就喜欢这个。
“这个长命锁拿来,我瞧瞧。”
青苗拿着一直簪子,在头上比划了一番:“小姐,买长命锁干嘛啊?”
“听说奶娘,最近得了个大孙子,就一并随着年礼送过去。”
青苗一拍额头:“哦,是有这么一桩事。对了,小姐,过罢年,就是你及笄之礼,这里的首饰你随便挑,我也送你一样……只不过,你别挑太贵的就行。”
齐静言笑:“哪有送礼,让人自己挑的?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咦,可得了吧,送不到你心上去,你准要化了银水,添到腰带上去。这我可不能选,万一没选中,连小姐的喜好都弄不清,这不影响我作为第一丫鬟的资历吗?”
“你呀,就知道贫嘴。”
齐静言和青苗有说有笑,突然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跑了过来,举着一封信。
“齐三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这是我们少爷托我捎给你的。”
青苗扯了扯齐静言的衣袖,小声的酸道:“能不能行?一个两个都流行写信吗?”
齐静言瞥了她一眼,笑着接过书信一看,竟然是他们二人的婚书。
看着有些发旧的婚书,齐静言脸色大变。
“你家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说,衣服很暖,也很好看。”
衣服?
齐静言又问:“你们家少爷,还说什么了?”
“少爷说,这辈子不会再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所以这封婚书还给你。”
……
青苗一听也收了笑,垫脚凑上去一看,果然是婚书,婚书一式两份,一封在男方家,一封在女方家。
齐静言拿着婚书的手有些颤,林世珺,你什么意思?
“你家少爷在哪?”
“这个,小的不知道。”
她转身跑出了银器铺子,直奔这林家跑去。林世珺你王八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什么意思?
银铺的老板一把拽住青苗:“哎,你家小姐拿的东西还没结账呢?”
青苗看着消失在人潮之中的人影,跺脚:“真是,我家小姐会差你家的钱吗?都是老顾客了,怎么连个生意都不会做?”
“小本买卖,小本买卖。”
青苗付了钱,提着几兜东西,已寻不到齐静言的人影,只得先回了齐府。
齐静言跑到林家,几个小厮正搭着梯子,在换门匾。林家的门匾扔在一旁,上面的门匾裹着红布。
齐静言推开拦着她的小厮,跑进里面去:“林世珺,你给我出来!林世珺——”
齐静言熟门熟路的冲到了主院,一把推开了门,里面七八个陌生的面孔,看了过来,家里的家具也一应换了摆设。
“林世珺呢?”
金大牙咧嘴一笑:“我当是谁呢?风风火火的,原来是齐三姑娘啊。早些时候,这林公子把老宅卖给我了,至于他人在那,我也不知道,听说离开咱们陵川了。”
齐静言关上门,走出了林府。
只听一声呼和,她回头看,有人扯下了那块红布,金灿灿的两个大字“金府”。
林世珺走了,不知会一言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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