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臧妮为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时常半夜才睡,清晨就要去接私活。
她也不单纯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胡思乱想。
直到有天暴雨。
臧妮关了二楼的写真灯光房。
下楼关门锁窗。
看到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撑着六十四骨长柄黑伞,穿着冲锋衣,黑皮靴,就站在萧瑟的秋雨里。
臧妮拉窗帘的手一瞬顿住。
伞檐下,一双漆黑的凤眸和她对视。
里面涌动着浓稠激烈的情绪,但仍是在笑着的。
“开门。”
喧嚣的雨声里,臧妮看到檀冬安的唇形。
短短半月不见,不知是不是错觉。
臧妮感觉檀冬安又瘦了,脸色泛起病态的苍白。
她打开工作室的门,“怎么突然来了——”
人被携着寒气的身体包裹住,一把窝进松软的真皮沙发里。
临被推走前,臧妮还眼疾手快拉上了窗帘。
他的冲锋衣上还沾着潮湿的雨气,臧妮感觉呼吸也要泛潮了。
檀冬安紧紧拥住她,臧妮承接了他的热情,也摸到了他下腹已经痊愈的烫伤疤痕。
“别碰。”
檀冬安和臧妮十指相扣,捞走了她触碰他身体的手。
臧妮细眉微微一皱,“怎么没去找医生看看?”
按照檀冬安的条件,随便托关系找个医生,就能把疤去掉,但他没有。
檀冬安回她一笑,唇边的梨涡荡漾,柔化了他的五官。
这次臧妮却没被轻易蛊惑。
她拉开两人的距离,披衣坐在了另一边,脸色一片冷然。
仿佛刚刚的热情都随着外面的雨声消弭了。
“檀冬安。”
她轻声软语,如同猫儿的嘤咛,但重叠的雨声下,她的声音低若无闻,以至于檀冬安挑了挑眉,甚至以为他幻听。
“我们谈谈。”她正色道。
“谈什么?”檀冬安挑眉。
“我听说你要订婚了。”臧妮认真道,“咱们的关系,我想结束了。”
檀冬安:“因为文媛?”
臧妮淡笑,“文媛毕竟是我姐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还是断了好。”
“断了什么意思?”檀冬安扬唇一笑,“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毕竟在通讯录里躺了十年,像是溶进水里的一盅沙,早已刻进她的灵魂,臧妮自己也不舍得。
她到底没彻底狠下心,绞着手指平静道:“只有这种事,不合适了。”
檀冬安浓眉轻蹙,笑意调谑,“你认真的?”
“是。”臧妮颔首。
“我没问题,你也没关系就行。”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怕就怕你会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滚。”
臧妮原本恹恹的,瞬间被檀冬安这句逗笑。
“臧大小姐,那我真走了?”
檀冬安用膝盖踢了踢她搭在沙发上的小脚,颇有点缠绵的意味。
从被他触碰的肌肤开始,热度如藤蔓攀爬往上,一直烧到她的心口。
臧妮往回收了收腿,故作调笑。
“快走吧,少爷。”
这样的称呼,又让两人回到了十年前初见的那刹。
18岁,他前呼后拥,真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彼时臧妮家刚随母亲搬到文家,在花园里看到被众星捧月的檀冬安,看自己穿着父亲破产后,母亲临时在淘宝上淘来的衣服。
大概这就是自卑产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