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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④欢宴〔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大摆宴席这种事对于凤怀月来说,是不需要经验,也不需要回忆的,属于本能。这一日,他坐在的卢掌心,指挥着漫山遍野的弟子们来回穿梭布置场地,熟练得宛若从未失去过那二百年。铁甲托举着他,“隆隆”从山腰跑向山巅,又从山巅跑向山腰,迎面吹来的风里也裹着花香,凤怀月闭上眼睛,深深一呼吸——

    

    “啊!”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忽然拦腰将他掳走,手法与妖怪抢亲有一比。

    

    “你做什么!”凤怀月惊魂未定。

    

    司危原本一直坐在高处看着,看他像花蝴蝶一样到处飞来飞去,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却突然就吃错药一般开始吃醋,强行将人虏了来,用力扯着他的脸道:“怎么你这也不忘,那也不忘,当初却独独就忘了我?”

    

    凤怀月觉得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叫这也不忘,那也不忘,我明明是这也忘了,那也忘了。司危却不肯听,态度强硬地问,你现在既然能不假思索地摆出与二百年前一模一样的欢宴,在鲁班城时为何不能不假思索地一眼爱我?

    

    凤怀月:“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司危笃定,这就是一回事,于是两人意料之中地又吵了一架。另一头,余回与彭流说说笑笑,刚抵达纵星谷,迎面忽然就刮来一阵白色的风,人影疏忽飘走,又倏忽飘回来,柱子一样杵在原地。余回揉了揉太阳穴,早知如此,我就该明日再来。

    

    凤怀月滔滔不绝开始告状,又掷地有声道:“反正我绝对不准他参加我精心准备的这场欢宴!”

    

    “好,那我们就不让他参加。”余回道,“全部按你说的办。”

    

    好说歹说半天,才总算将人劝了回去。余回又找到司危,传话道:“阿鸾不准你明日赴宴。”

    

    司危用俾睨天下的冷酷姿态道:“本座去与不去,是他能管的吗?”

    

    余回双手一摊:“总之话我是带到了,余下的,去与不去,也的确没人能绑着你。不过事先说好,明日是阿鸾精心准备的大宴,若是搞砸了,会有何后果,你自己考虑清楚。”

    

    离家出走是肯定要出走的,你那**山大殿估计也保不住,毕竟在灵骨修补好之后,哨子精的拆房功力理应更上一层楼。

    

    司危冷冷一哼,转身高傲离开,堂堂瞻明仙主,什么宴与不宴,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余回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叮嘱:“很好,就保持你眼下这个烦人的态度!”

    

    司危扬手飞来数十惊雷符,轰轰炸开,将卧房中的凤怀月吓了一跳,更生气了!

    

    彭流在旁安慰,不气,想想你明天的大宴。

    

    宾客们有一部分已经先住进了纵星谷,他们都是凤怀月的昔年旧友。夜半二更,花端端困得要死,怀里抱着枕头,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前栽。凤怀月见状,伸手“啪啪”扇人家的脸,醒一醒,你不是最爱听这些事了吗?

    

    “但你已经重复讲了二遍。”花端端呵欠连天。

    

    凤怀月关切:“那你觉得他明天会不会来?”

    

    花端端随口回答:“你都让清江仙主去传话了,我觉得八成不会来。”

    

    凤怀月怒道:“我就知道他不爱我!”然后第四遍故事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从鲁班城的初遇开始。花端端脑瓜子嗡嗡响,赶紧提高音调:“来!来!瞻明仙主肯定会来!”

    

    凤怀月干脆利落:“我不想让他来。”

    

    “是,你不想,但瞻明仙主想。”花端端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真挚!随后二话不说抱起枕头就跑,生怕晚了会被拖住。

    

    长夜漫漫,无人相伴,凤怀月独自一人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吵架的梦,梦醒之后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扒着余回分析,你说这世间有没有什么摄魂夺梦的烦人术法?

    

    余回:“有是有的,但邪术伤身,如此大费周章只为来梦里骂你一句,好像不太划算。”

    

    凤怀月不忿:“那他还想骂我几句?”

    

    余回头疼:“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键时刻,幸有纵星谷的裁缝及时赶到,替他送来新改好的流光大袍!凤怀月果然被亮闪闪的新衣吸引了注意力,而此时,宾客们也已经陆续到场,后山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的卢被侍女们围上了飘逸缎带,它先在山中奔跑,又恭敬地弯下腰——

    

    “凤公子来了!”

    

    宾客们纷纷扭头去看。

    

    凤怀月轻盈地跳上的卢掌心,铁甲站直身体,拖着他穿梭在人群间。二百年前的欢乐场景又再度上演,宾客们齐声喝彩,凤怀月也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美酒辛辣,熨得五脏六腑都泛上烫意。乐师与幻术师依次登场,舞姬也乘木鸟降落,她们手中同样捧着最好的酒,落到谁面前,谁就要喝完一整杯。酒宴后半程,已然微醺的宾客们纷纷起身离席,御剑去空中同主人碰杯,凤怀月来者不拒,他坐在铁甲肩头,被风吹得衣袍高高飞起,远远看去,似乎马上就要化为一只真正的白色凤凰,随风没入千重万重云海里。

    

    彭流道:“得拦一拦阿鸾了。”

    

    余回提壶倒酒,摇头道:“哪里用得着你我来拦。”

    

    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宾客们的笑容纷纷僵在脸上,瞻明仙主?

    

    凤怀月急急忙忙回头,还未等看清眼前人,就被一股清风带下的卢,一道向着山林深处而去。

    

    “我说了不准你赴宴!”

    

    “本座赴了吗?”

    

    “……也不准不让我赴宴。”

    

    “昨天没说。”

    

    既然昨天没说,那现在就算补了也没用,瞻明仙主就是这般有原则。凤怀月喝得醉醺醺的,一时也不是很能与他辩驳,手软脚软,便只长长地打了个呵欠,道:“好吧,那我睡会儿。”

    

    司危不动声色,让他在自己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吵是随随便便就能吵,哄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哄,只留下山中宾客议论纷纷,都说方才瞻明仙主从天而降时,脸色可真是吓人,也不知凤公子这回又要如何挨训,唉,二百年,怎么这两人的关系竟是一点都没有和缓?

    

    花端端站起来继续主持,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等凤怀月酒醒时,宴席早已散了许久,不过正好他也懒得再去送客,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四下看看,纳闷地问:“你怎么没带我回房?”

    

    “我带了。”司危给他看胳膊上深深的牙印。

    

    “……”无事发生。

    

    凤怀月牵住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的卢依旧蹲在原地,凤怀月没有理会满山的杯盘狼藉,而是拉着司危一道落在铁甲肩头,又拍拍它胸前的机关,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一壶顶好的酒,笑嘻嘻道:“给你藏着的。”

    

    司危挑眉:“不是不准我参加你的酒宴吗?”

    

    “谁让你与我吵架的。”凤怀月将酒塞给他,自己从肩头滑到的卢掌心去坐,片刻后,司危也跟了上来,道:“酒不错。”

    

    “我专门为你配的,用了不同的酒与花露。”凤怀月问,“怎么样,是不是同二百年前的味道一样?”

    

    司危问:“想起来了?”

    

    “也不算,但就是隐隐约约觉得你应当喜欢这酒。”凤怀月自己也饮了一小杯,道,“其实像现在这样也很好,能猜到一点,但又不确定,像寻宝一样。”

    

    司危很满意自己被当成宝。

    

    凤怀月伸出手:“再给我一杯。”

    

    司危摇头:“你两个时辰前才刚刚撒完一场酒疯。”

    

    “小气!”凤怀月不与他抢,自己跳下的卢,去宾客桌上查看还有没有未开封的酒。而此时恰好又有几人说说笑笑结伴而归,来找落在席间的扇子,结果抬眼就见瞻明仙主正站在的卢肩头,视线十分冷酷,顿时惊得酒也醒了二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扇子,一个个掉头跑得飞快。

    

    凤怀月满山遍寻而未果,最后被司危从衣领上拎了回去,并没有机会再参加夜游诗会,自然也就不会听到眼下外头正发散得如火如荼的传闻——听说瞻明仙主不仅将凤公子怒斥一番,还罚他独自将满山杯盘整理好,不准使用任何术法,只能靠手,就硬洗。

    

    好恐怖,这得洗到猴年马月去。

    

    床帐内,凤怀月道:“我手酸!”

    

    司危道:“我并没有让你做这种事。”

    

    凤怀月跨坐在他腿上,理直气壮:“但是你勾引我,而我又偏偏很经不得诱惑。”

    

    司危看着他笑,卧房内烛火跳动,落在脸上,活像个刚修炼出人形的邪恶大猛妖。

    

    凤怀月就又觉得,手酸一点,也不是不行。

    

    是夜,山间暴雨倾盆。翌日清晨,凤怀月呵欠连天,站在的卢掌心晒太阳,顺便活动筋骨,整个人看起来既疲惫,又僵硬,越发坐实“洗了整整一夜的碗”。

    

    宾客甲握住他的手,痛心疾首道:“昨晚真是辛苦凤公子了。”

    

    凤怀月莫名其妙,并不懂自己辛苦在哪里,只能敷衍,还可以,还可以。

    

    宾客乙忍不住压低声音谴责:“瞻明仙主怎能如此对待公子?”

    

    凤怀月“咣当”一拍的卢,是吧,我也这么想!

    

    宾客丙提议:“这样,今晚若瞻明仙主还是不肯放过公子,那便由我们一起来帮忙。”

    

    凤怀月虎躯一震,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宾客丁戊己庚辛七嘴八舌,这话说得是,咱们不如一起吃这份苦!凤公子……哎?凤公子要去哪里,为何跑得那般火烧火燎?

    

    凤怀月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花端端恰好路过后山,见许多人都站在一起,便上前询问:“怎么了?”

    

    “花公子。”宾客壬同他行礼,又道,“我们正在商讨,要如何才能将凤公子救出瞻明仙主之手,好让他晚上不必那般辛苦。”

    

    花端端大为震惊:“是我酒没醒还是你们都疯了?”

    

    宾客癸不悦,道:“花兄这是什么话,即便瞻明仙主再不好惹,但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凤公子被他任意责罚,只是摆一场寻常家宴而已,哪里至于被罚夜夜辛劳,连个整觉也睡不得?”

    

    花端端深吸一口气,懂了,我的酒还没醒,马上就回去接着睡。

    

    众人见他不说话,便催促地问具体有何想法?

    

    “想法就是,或许阿鸾很愿意吃这份苦呢。”花端端清清嗓子,“就当是为了,呃,苍生。行了,这事交给我,诸位还是快回去吧。”

    

    否则真闹到瞻明仙主那头……嘶,修真界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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