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抚好家人,余简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两边的隔壁,一左一右住着两尊大佛——唐渊和大助理。
这家伙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余简身上,要不是余简强烈抗议,他都准备开个套房无时无刻地看住她。
大助理算是躺着中枪,他这一回,可是比那2400瓦的大灯泡都要闪亮啊——
伊森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决定留在医院守着哥哥。这个地方让他很心安,没有人会对他露出鄙视又害怕的表情,甚至有些人对他还很友好。
一觉无梦,睡得异常的安心。
余简抱着被子在枕头上蹭了好几下,有些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暗,暗了又亮,不停地闪烁着。余简摸了半天,才把它勾了过来。
好家伙——
一百多条未读信息。
【阿简,醒了块回消息,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黄暖连发无数个哭泣的表情。
【余简,你脑子长到猪身上啦?还能被人绑架?!!】从那几个感叹号中就能感受到陈心怡的愤怒。
还有关山月,老人家平时最讨厌用手机的,也发来了消息:【乖徒弟,老师给你报仇。】
林风徐、周小妍、杨建新……甚至是饶乡的校长、金燕还有她曾经的同学们,自从知道了消息,就开始拼命地联系她。凌晨的时候匆匆忙忙,她也没顾得上看,倒头就睡着了。
企鹅软件里,密密麻麻的头像也在抖动着,关心的话语一句又一句,让她再次感动。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拭干泪水,接起:「阿渊。」
对面一声沙哑的轻笑:「怎么知道是我?」
余简嘟起嘴:「还有谁会打酒店里的电话?」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你好嘛!
这下唐渊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来,问道:「饿不饿?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不了,咱们去医院看杰森。」
杰森还未苏醒,伊森守了一夜,眼底早就充斥了血丝。余简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一如既往不愿意拿正脸对她,说道:「伊森,转院去花城吧?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
「不了,」伊森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我就在这里陪着杰森。很感谢你能帮我,就当是抵消了杰森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走吧……」
余简:??
刚想再说点啥,被唐渊拉住了,后者朝她摇了摇头。余简噤声,脸上却依然带着倔强。
回花城的路上,余简一直闷闷不乐。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伊森对她的态度忽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阿简,你还记不记得迷晕你的那个女人?」唐渊只能岔开话题,缓解车里的尴尬。
余简斜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
「她是韩瞐的女朋友。」
哈?这又是什么狗血剧情?难道说……
「韩遇白?」余简蹙起眉头,问他。
他的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只要点拨一下就能发现事情的真相。「不错,就是他。」
余简不淡定了,咬着牙骂道:「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人要这么咬着我们不放!」
句子里面的「我们」两次愉悦了唐渊,他勾起唇,眼尾挑起,继续告诉她:「他的事,我们另外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绑架案——」
大助理在前座偷笑不已,他们家老板终于要开始发威咯!
……
武田大郎和渡边村一的日子不好过。这两人在刚出局子的几个小时后,又被带了进去。这一回可不是主动,而是
被拷着手铐进去的。
渡边拼命地拍着桌子,还在叫嚣:「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
警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涉嫌一起绑架案,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绑架案?!渡边心中一惊,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连忙叫住即将转身离去的警察:「我要叫律师!我要找律师过来!」
余简抵达花城警局的时候,渡边和武田已经被轮番审讯了好几遍,两人哪里还有当初的趾高气扬,如今就像是落败的黄狗一样,沧桑又疲惫。
她站在窗前看了好久,终于说了一句:「我想见一见武田大郎。」
「这……」警察看了一眼局长,局长又看了一眼唐渊,见他轻轻点头,才让人安排。
武田大郎仿佛又回到了在华夏最凄惨的年代。他被关在这个四面不透风的小房间里已经很久了,除了来来回回问他的那些问题,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如何。他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喝过一滴水了,喉咙扯一扯,都是干疼的撕裂感。
「我想要一杯水。」他对着前方用华夏语说道。
他清楚,外面肯定有华夏官方的人。华夏虽然低调,但关键时刻从来不手软,他跟渡边的勾当肯定已经暴露在阳光下,必然要被世人所唾弃的。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一个盛满清水的纸杯递到他面前,他说了声谢谢,嘬起来。
老头干瘪的嘴角小幅度地抖动着,他喝得很着急,有一点水流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流到他的衣领上。衣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干涸血渍,配上他满是伤痕的脸,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何必呢?」余简抱着胸站在不远处,淡淡地说了一句。
武田大郎的手一顿,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剩下的半杯水上,水面清晰倒影着他的脸。他缓缓地摇头:「你不懂。」
「你觉得你穿上了和服,就是霓虹人了?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他们的奴隶,让他们贱用的棋子。你用表面的自大来掩饰你骨子里的自卑,武术芳你扪心自问,这真是你想要的吗?」这话听起来很犀利,但却又一语道出了武田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一面。
「还有你对付亲侄子武国良的手段,你夜半闭眼的时候,真的不会害怕吗?」余简一步一步靠近,逼问着他。
武国良啊……武田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他们俩差不了多少岁,国良总是跟在他身后,「叔叔」、「叔叔」地喊他,就跟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武家那时候还没有落寞,家里人都宠着他们,那真是一段好时光啊——
可是一切,都在武国良展露出无以轮比的天赋的时候变了。武田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余简:「是他抢了我的东西,我没错!」
至死,都依然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