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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 欺压 此间皇兄与本公主是主你是奴……
    梨木小几的两侧, 顾锦婳与李氏一左一右地坐在炕上,橙黄的烛火映在顾锦婳发髻间的累丝偏凤金步摇上,熠熠生辉, 昭示着她的高调性子。

    

    “阿娘, 那顾锦棠究竟如何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得了就不能让人去探望的病吗?方才大伯父的反应未免太过了些。”

    

    李氏闻言低眉轻抿一口茶水, 沉吟片刻后才幽幽开口答道:“听说是被你祖母和大伯父做主送去了南安王府上。也不知她是用了何种手段, 竟能入了那目下无尘的南安王的眼。南安王至今未对顾家动手, 想来对她甚是满意, 从前的事, 或可一笔勾销吧。”

    

    南安王竟真的瞧上她了?顾锦婳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嫉妒她成了南安王的人,只是觉得她还配不上皇室宗亲。

    

    “那, 王爷可有给她什么名分?”顾锦婳皱眉问道。

    

    “名分?”李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勾唇一笑语带讥讽道:“我的傻女儿,你也忒天真,不过是送去给南安王当个泄愤的玩意儿罢了。南安王若想给她名分,老太太又何须偷偷摸摸地将人送进王府里去,还要用什么出府静养的借口来搪塞旁人嘛。”

    

    顾锦婳闻言, 心底里升起的那股子不悦霎时便烟消云散,嘴里喃喃道:“有一个破落户出身的继室母亲,外祖家也不知落寞到去何处谋生了……这出身自然是比不得旁的嫡出贵女, 能给南安王当个暖床婢倒也不算十分辱没了她。但愿她能感恩戴德, 好生将王爷伺候好, 方不枉顾家护佑她这十几载。”

    

    李氏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敛起笑容温声问她:“不说她了。这些日子广平郡王待你可好?郡王妃可有苛待于你?”

    

    “郡王待我自是好的,十日里大约有三四日都是宿在我屋里的,还有三四日是不踏足后院的, 余下的时间才可能是往郡王妃屋里去。”顾锦婳脸色有些微红,待说到郡王妃时,却又凝神片刻,只道那位郡王妃并不是很难相与的人。

    

    “郡王妃如何咱们暂且还管不着,只是你这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那些助孕的药你可时常吃着?”

    

    顾锦婳微微颔首,叹口气凝眉道:“自是吃着的,奈何一直都未曾有响动。”

    

    李氏抬手覆上顾锦婳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温声细语地宽慰她道:“只管吃着就好,你且放宽了心,这个事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兴许哪一日就怀上了呢。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让王妃娘娘觉得你不懂规矩才是。”

    

    闻言,顾锦婳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同李氏行礼告别,李氏将人送到府门口,待瞧不见平阳王府的马车后方转身回府。

    

    三月初三,顾锦棠于昨日结束了月事,是以今日早上用过早膳后依那日约定之言与绿醅去院外的一块草地上放纸鸢。

    

    春日晨间的阳光并不灼人,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伴随着周遭的鸟语花香,顾锦棠难得一回发自内心的微笑,自打进了这南安王府,顾锦棠几乎就没怎么笑过,这一点绿醅也是看在眼里的。

    

    当下见顾锦棠眉开眼笑,她也跟着开心。

    

    绣鞋踏在草地上,纸鸢随着二人的动作飞荡在天空,手中线放的越长,那纸鸢便飞得越高,在蓝天的映衬下,两只随风纷飞的纸鸢更显得自由自在,叫人羡慕。

    

    宋芙欢在园子里瞧见有纸鸢在天上飞,不禁想起她的少女时期,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中,每每都是她一个人在宫人的看护下放纸鸢,年长她许多的五位姐姐嫁人的嫁人、离世的离世,加之同母的皇兄大多时候都不在身边,她经常会感到孤单。

    

    “过去看看是何人在放纸鸢。”宋芙欢吩咐完身后一名南安王府里的侍女,提着裙子进了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坐下赏景。

    

    那侍女恭敬朝人道声是,自去了。不多时进前来报说,是顾娘子和她的贴身丫鬟在一处放纸鸢。

    

    宋芙欢扭头看一眼身侧跟了她多年的大宫女姚芸,沉声吩咐道:“你去将她叫来,就说本公主要见一见她。”

    

    话音落下,不多时,顾锦棠和绿醅便跟在姚芸身后来到亭中。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这一回,顾锦棠就跟学乖了似的,恭恭敬敬地朝人跪地行礼。

    

    依着大晟的规矩,只要不是公开场合,世家贵女不必向皇室的人行跪拜大礼,但奴婢就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见了皇室宗亲皆需行跪拜礼。

    

    “此番倒是将自己的身份认清楚了。”宋芙欢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跪着的顾锦棠,仍是迟迟不让人起身,晾她许久后方开口问她道:“你可知本公主为何要让你过来?”

    

    顾锦棠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你是婢不是妓。”宋芙欢的话语仿佛是淬了毒的刀子,杀人又诛心,“你们顾家教养出来的女郎就这般喜欢勾着男人行事,青天白日的也不知收敛?”

    

    一番话说的顾锦棠非但没有半分羞愧,反而令她觉得好笑至极,于那厢事上,又岂是她一个文弱女子能对身强体壮的宋霆越做什么的?分明是她那好兄长不要脸面地于白日里对自己做出那等令人恶心至极之事,而她却理所应当地将罪责全怪在旁人身上,当真是无遮羞布可掩,只能自欺欺人。

    

    “为何不答话?”宋芙欢见她似是在无视自己的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恼怒,语气也跟着加重。

    

    “公主殿下金口玉言,奴婢自然无话可说。”顾锦棠轻飘飘的一句话,正说中了宋芙欢此时的心境,无论她顾锦棠此时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宋芙欢对她的看法和评判,那她又何必多言?

    

    跪地之人话毕,宋芙欢忽然消气,暗恼自己方才与一奴婢生气做何,当真是自降身份。旋即冷冷一笑,沉声道:

    

    “好一个无话可说,顾娘子是觉得本公主以身份权位欺压你了吗?本宫告诉你,在此间,皇兄与本公主是主,你是奴,皇兄与本公主同你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瞧你似乎还是个有气性的,也不知是你这脾性硬,还是膝盖硬。今儿这日头倒是不错,就罚你在此间跪到晌午,再将《女则》、《女诫》、《女德》各抄一遍于三日后送到本公主的院中。你可听清楚了?”

    

    顾锦棠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拳,面上却只有恭敬, “回公主,奴婢听清了,定会谨遵公主吩咐。”

    

    “霜露,你在此处替本宫好生看着她罢,莫要让她出了什么意外才是。皇兄对她的身子可是爱重得很呐。”

    

    宋芙欢将身子二字咬的极重,对她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待阴阳怪气完顾锦棠这一番后,由人搀扶着起身往园子深处走。

    

    不知跪了多久,那名唤霜露的侍女方让二人起来,王府的仆妇婆子们虽然忌惮强势的宋芙欢,但最怕的到底还是正主宋霆越。

    

    加上这段时间宋霆越对顾锦棠临幸颇繁,她们皆是知晓的,故而待霜露转身离开后,便忙不迭地上前扶住顾锦棠和绿醅缓步挪走回屋。

    

    顾锦棠同她们道了谢,转而让绿醅去抱厦躺着休息,而后自个儿往炕上坐定后伸手去揉膝盖,并不叫人伺候。

    

    用过午膳后略休息会儿便拖着酸麻的腿走到桌案前抄书,直至晚膳时分,顾锦棠才搁下笔揉揉眼用晚膳去了。

    

    至酉时三刻,落日西斜,宋霆越方骑马归府,方进府门不久便听人来报说今日上午园子里发生的事。

    

    心不在焉地用过晚膳后于书房中处理政务消食后,接着又练会儿刀剑,宋霆越沐浴一番洗去一身黏腻的汗,急不可耐地往顾锦棠院里大步走去。

    

    彼时顾锦棠尚在挑灯抄书,宋霆越摒退左右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瞧见顾锦棠那张疲乏又带着些认真的脸,心头竟是生出一丝疼惜之意。

    

    宋霆越来到她的身侧将那狼毫拿开,“夜已深了,眼睛还要不要?明日再抄。”

    

    说罢不待顾锦棠反应过来,直接将人抱到炕上,掀开裙子去看她的的膝盖,果见一片青紫。旋即剑眉一蹙,高声吩咐门外的人去取药膏送来。

    

    待那药膏被人送进来,宋霆越替她抹了药,随后净了手抚上顾锦棠。

    

    “这药可否给绿醅也送去一些?”顾锦棠吐气如兰,一双美目望着他。

    

    宋霆越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痒难耐,“这就要看娘子的诚意了……若是娘子能令本王满意,莫说这小小的药膏,便是黄白之物,赏一些与你那丫鬟又有何不可。”

    

    “王爷高兴了就只管赏她一个,却不赏奴婢吗?今儿跪了好半晌,膝盖到现在还疼着呢。”顾锦棠一改往日端庄持重的模样,怯怯地同他撒起娇来。

    

    这般模样的顾锦棠,宋霆越还是头一回见到。

    

    那等娇嗔的话语很是勾人,宋霆越只觉浑身愈发燥热难耐,还当她是同那些个寻常女子一般,终归是喜欢金银财宝的,又哪里会太过多心。

    

    “本王岂会舍得不赏你这小娘子,你今日跪了许久,本王不叫你伏着便是。”

    

    他也很喜欢站着抱住她。

    

    顾锦棠有些难忍,垂首重重咬在他的肩膀上,宋霆越却嫌她力气太小,仍是精神饱满地立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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