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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嘉嘉, 小韩寄了包裹过来, 在客厅里。”正在院子里浇花的蔡叔对刚下班的许清嘉说。

    许清嘉应了一声, 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订婚之后没两天, 韩东青便应召南下去了海南行政区, 迄今已有一个月。

    “奶奶。”许清嘉叫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孙秀花, “我爸妈他们还没回来?”

    “还没呢, 你爸打电话回来说要跟人吃饭,不回来吃了。”孙秀花不大高兴的唠叨,“又要喝酒, 等他老了有他受的。”

    许清嘉摸摸鼻子赔笑,国内酒桌文化源远流长,想谈生意不喝酒是不现实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许向华不再是初入商场的无名之辈, 身家丰厚,旁人敬酒也会有所节制。

    最近她爸忙的就是开超市的事情, 今年两月份顺利拿下朝阳路上那个在建大型住宅区旁边的一块地。

    许清嘉把包放在一边, 走向角落里的包裹, 鼓鼓囊囊的一个大袋子, 打开一看都是那南边的特产, 椰子椰蓉椰糖等等。

    “明天让蔡叔给阳阳送一些去。”小少年主动要求住校。家里想着住校可以培养自理能力, 又想他中考在即,遂点头应允。上个学期还能每周回来一趟,这学期就可怜了, 半个月才放一次假, 中考生伤不起。

    许清嘉扒拉着一个椰子,“再给二哥他们送一点。”

    孙秀花立时扭过头来,喜滋滋道,“明天让他们过来吃晚饭,两天没见元宝了,也不知道胖点没有,明儿让老蔡接他来玩。”说起自己的小曾孙,老太太眼里的笑容几乎要满溢出来。

    许清嘉哦了一声,就去打电话,“我问问二哥他们明天有没有空啊?”

    许家康拿起边上的大哥大,“明天我和你嫂子都没事……下了班我们就过来……上次烧的捞豆腐不错……好,我挂了。”说罢挂上电话,继续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垂眼看着桌上的文件袋,他牵牵嘴角,“谢了。”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以后有事你只管说。”

    “这话说的见外了吧。”对面的男人也笑了笑。

    应酬完,许家康回家,夏莲正抱着儿子在客厅里转悠,玉嫂弯着腰在茶几边泡奶粉。

    “乖儿子,今天哭了几次?”许家康从夏莲怀里接过儿子,抱起来举了举高。

    腾空的小元宝咧开嘴笑。

    许家康稀罕地在胖儿子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闻着香喷喷的奶味,觉得胸中郁气顿时一扫而光。

    夏莲试了试奶瓶的温度,示意许家康坐下。等许家康在沙发上坐好,便把奶瓶递给他。

    “你看你看,眼睛都亮了。”许家康大笑,赶紧把奶瓶送到儿子嘴边。

    小元宝咬着奶嘴就开始使劲的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小手还试图去抓奶瓶,奈何穿得多,够不着。

    逗得许家康和夏莲忍俊不禁。

    “喝个奶,拳头都握起来了,怪不得都说使出吃奶的劲头。”许家康试着往外拔了拔奶瓶,还拔不出来。

    夏莲也笑,“他力气大着呢。”冷不丁被他抓一把头发还怪疼的。

    夫妻俩一边看着儿子喝奶一边闲话,一瓶奶喝完,小元宝也睡着了。

    许家康例行嫌弃,“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你属猪的啊。”说话时还不忘把儿子竖着抱起来轻轻拍后背,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的。

    一刻钟后,奶嗝成功打出来,许家康才放心把小元宝送回婴儿房,留下玉嫂照看。

    夏莲洗过澡出来,卧室里不见许家康,不经意间一扫,就见许家康站在阳台上,走近几步,竟发现他手指间夹着香烟,不由吃了一惊。

    听到脚步声,许家康连忙把香烟在瓷砖上按灭,转过身。

    “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吗?”他极少抽烟,在夏莲的印象,许家康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她怀孕之后,一次都没撞见过,便是应酬时沾染上了烟味,回到家立刻换衣服。

    “生意上的一点小麻烦,”许家康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声,“又有人在模仿我们的设计,我和陈律师商量了下,准备起诉他们。”

    夏莲不疑有他,柔声安慰,“去年底出台了几项新规定,对这一块管得严了。”

    许家康揽着她的肩头进屋,“陈律师也说了,要是官司赢了,他们挣得那点都不够赔偿的,希望能够杀一儆百。”

    夏莲便笑了笑,“那你也别担心了。”

    许家康点头道好。

    第二天许家康送夏莲去单位,然后开车前往师部。

    许向军达到办公室也不久,听人报许家康找他,心下微微一惊,许家康从来没到单位来找过他,这一大早的,心里沉了沉,忙让他进来。

    见许家康面色冷凝,许向军亦神色郑重。

    “你自己看看吧。”许家康把手上的文件袋推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许向军眼皮一跳,按住滑过来的文件袋,打开绳扣,不一会儿,脸色变的凝重,慢慢的,一张脸逐渐阴沉,山雨欲来一般。

    “事先说明,不是我故意要查她。是那个姓刘的得罪了我朋友,他想动手收拾,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了这些东西,就给我提个醒。”许家康扯了下嘴角,那个女人倒是厉害,和那个姓刘的合伙倒卖钢铁。

    “今年人大会议上,有代表针对‘官倒’现象开火了,这点你应该听说了,据我所知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你,”许家康抬眸看一眼脸色发青的许向军,“最好查查清楚,她还干了什么,赶紧把尾巴扫干净,万一撞到枪口上,你半辈子的名声都得折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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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向军握着文件的手指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他阖了合眼,看向要笑不笑的许家康,面上发臊。

    许家康一扯嘴角,一度他都想捅出去,让那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可也只是想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说到底她是扯着他老子的大旗在做事,出了事,他老子也得吃挂落。

    “我会尽快处理。”许向军已经敛起怒意,恢复平静。

    许家康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许向军捏了捏眉心嗯了一声。

    走出两步,许家康忽然又转过身来。

    许向军疑惑的看着他。

    许家康舌尖顶了顶牙齿,“钱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给谁用都可以。元宝有我,你不用想着给他存起来。”

    钱够用的话,没人想去冒险。

    论理,以他们夫妻的收入钱应该是够用的。两人的工资和各种补贴加起来近四百,去年首都居民平均工资也就121而已。

    收入高,支出却少。房车部队配备,油费都不用自己出。家里头的大型电器都是四叔搬过去的,从冰箱彩电洗衣机再到空调都是市面上最时兴的款式。年轻人的那些时髦玩意儿,随身听手表山地车……四叔也会借着过年过节过生的理由送给两个小的。

    关系不错的亲兄弟,没有一个吃香喝辣另一个吃糠咽菜的道理。况且,许向华也着实因为这个做师长的兄弟受过益,一些人看在许向军的面子上总会给他几分面子。

    那就更不可能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许向华知道直接送钱许向军肯定不会要。东西却不打紧,亲兄弟犯不着这么见外。

    如此一来,几乎没有什么要花大钱的地方,只需要负担吃喝的费用。

    说到钱,许家康一直在给。从最开始一个月一百到现在一年一万,逢年过节再另外孝敬。

    做了父亲之后,许家康忽然有些理解了许向军的左右为难,只是理解归理解,存在那么多年的隔阂却不可能轻易消失,他跟许向军亲近不起来。

    感情上没法亲近,那就只能物质上尽孝,因此元宝出生后他就把孝敬又提高了一截,图个心安。

    这么看来,不该差钱的,可文婷却做起了倒卖的勾当,想来她不满足于现状。可能他爸没把他给的那些钱交给她,不然不至于去捣鼓这些。

    所以许家康才会说那句话,相当于让许向军把钱拿出来当家用。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要给那女人花,还真有些不得劲,可总比她瞎折腾连累她老子一块翻了船得好。

    说罢,许家康转身径直离开办公室。

    许向军颓然的往后一靠,面容萧瑟,目光复杂地盯着桌上资料。

    夕阳西沉,许向军打发了警卫员,一个人回到家。

    “诗诗今天不回来吃饭,和朋友去玩了。”文婷对刚进门的许向军道,说到一半,触到许向军冷凝的目光,后半截话不由自主的低了八度。

    没来由的,文婷心里一突,“小孙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小孙是新来的警卫员。

    许向军直直望着她,眼神冷冰冰的不带温度。

    文婷忽然心悸,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下,不经意间留意到他手里的文件袋。

    许向军掏出文件,用力抖了抖,“除了倒卖钢材,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恍若一道惊雷打在文婷天灵盖上,震得她头晕目炫。文婷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嘴里一片苦麻,一个字都倒不出来。

    仅存的那点侥幸都烟消云散,许向军愤怒地把文件甩过去,呵斥,“你是不是疯了!”

    轻薄的纸片打在脸上,刀子似的,文婷脸色立白,又涨成了红色,身体微微发抖。

    许向军恼怒不可遏,“你说啊,你到底还干了什么?”

    “没有了。”文婷闭了闭眼,脑门上冒出虚汗,一刻不停的流着。

    许向军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怀疑。

    他,不信她。

    文婷身子一晃,手足发凉,艰涩开口,“真的没有了。”

    许向军扯开风纪扣,“我会去查的。”满目失望的看着文婷,“家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你要去做这种事。”

    文婷受不住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被沙发一绊,跌坐进沙发里,犹在争辩,“又不是只有我在做这种事,做的人多了,比起他们,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许向军气极反笑,“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干违法乱纪的事。”

    望着震怒的许向军,文婷脸上肌肉一条一条的颤动。

    “事已至此,你还觉得我小题大做是不是。”许向军蓦然苦笑了一下。‘官倒’这个灰色行业的确大行其道,牵涉其中的干部及其家属不在少数。

    文婷嘴角颤了颤,“我只是想给孩子们留些东西。”

    “想挣钱那就去正正经经地做生意,做不做得来是一回事,试都不试只想着走旁门左道是另一回事。”许向军想起了当年,她接受不了家康,却不直接说出来,反而趁着他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做小动作。这么些年下来,还以为她变了,可她依然如故,不走直道。

    许向军深深的看一眼文婷,觉得她前所未有的陌生,语气变得更加肯定,“我们离婚吧。”

    文婷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向军,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大脑里的血管要爆裂开似的,嘶声道,“因为这件事,你就要和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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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婷的眼睛倏尔变红,“老四和家康做生意的时候,我就不信没用你的关系,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难道是为我自己,我都是为了诗诗和小磊。都是姓许的,他们可以过挥金如土的日子,凭什么诗诗和小磊不可以,凭什么!”早年,他们过得还不如他们家,借着他们家的力飞黄腾达,出力的他们反倒还不如他们过得好。

    望着充满不甘的文婷,许向军心底一片悲凉,嘴里彷佛被人塞了一把黄莲,“老四和家康从来没用我的关系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有今天,也不是靠的我,我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你太瞧得起我了。”

    老四乘的那趟风是江平业和白老先生的人脉,是他当年种下的善因结出的善果。家康也是沾了老四的光。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许向军忽然有点想笑,“你羡慕老四和家康的日子过的好,其实你也可以过这种日子的。只要你当年对家康好一些,家康肯定会报答你,他对老四两口子多孝顺,你也看见了。”

    文婷如坠冰窖,脸上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许向军表情似哭似笑,“这些年家康每年给我的钱都有好几千,这两年一万都不止。”

    文婷眼角睁了睁大,她知道许家康定期汇钱给许向军,但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突然之间,她想起许家康结婚的时候,说是酒席都是他出的钱,可她以为那只是许家为了全许向军的脸面骗人罢了。

    “可你当年那样对他,我有什么脸拿出来给你们用。”许向军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

    文婷眼角几乎要裂开,神情说不清是悲愤还是难堪。一股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疼起来,文婷紧握双拳,猛地站起来指着许向军厉喝,“你根本就是借题发挥,都快过去二十年了,你为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事要和我离婚。在你眼里,我们母子三个算什么,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比不上许家康是不是!”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许向军神色却很平静,他看着文婷赤红的眼睛,慢慢的说道,“离婚是因为我害怕,背着我你到底能做出多少事来,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想整天都活在防备之中。”

    夫妻之间只剩下怀疑、怨怼和恐惧,还不如做陌生人,幸好孩子们都已长大。

    文婷的脸在瞬息之间变得灰败,她失神落魄地站着,泥塑木雕一般,连眼珠子都不动了。

    许向军再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将将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声闷响,许向军回头一看,瞳孔剧烈一缩。

    面如白纸的文婷冷汗淋漓地趴在沙发上,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捂着嘴,鲜血钻过指缝一滴一滴落在米色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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