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魂睁开眼,手里正握着那件独臂木雕,他收好木雕。目光落在小红小绿身上,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只见两人以极其诡异的六九式抱成一团。唯有暗叹一声,这两人总是能随时随地带给人不一样的惊喜,还有深入喉咙的恶寒。
等葬花魂一脚踹过去,金芒流转,两人这才分开,四只眼睛包含深深的羞涩和恐惧,还有嫌弃。那模样很像在饥渴中寻求满足的少女却无意中被流氓遇上。
小红小心翼翼的看向葬花魂,“主子,我们错了,您可千万不能说出去,我们两的脸面可全仰仗您的这张嘴了。”
小绿更是以死铭志,指着自己的脑袋,“主子,您要是说出去,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什么馅的。等我变成鬼,我也不吓你,我就天天往你饭里面吐口水。”
葬花魂认真的看着两人,说了句,“谢谢。”若他没猜错,那一红一绿组成的太极图案便是小红小绿的杰作,虽不知两人为何身怀混沌一气,可这份心,他葬花魂记下了。
看着葬花魂远去的背影,小红小绿眼睛红了,打有记忆起,他们就在这祁连山当喽喽,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基本上都欺负过他们。以前别人喊他们红爷绿爷,那是嘲笑他们,他们不傻,听得出来。如今别人喊红爷,绿爷那是借了葬花魂的势,他们跟了个好主子,给了他们身份,给了他们尊严,最重要的是,他们去找姑娘耍乐子,再也没有人敢拦着他们了。一个开了仙门,护下了整座祁连山的存在能图他们什么?那一句谢谢实实在在的出动了他们的心,跟着这样的主子,这辈子值了。
接连数日的雨水冲淡了往日的情仇,葬花魂望着最高的那座山峰出神。他还记得与一个女子有约定,记得那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幽月谷相伴,桃源缠绵,祁连山相别。可惜他在幽冥深涧得了一世团圆情,却错过了这场约定。点点相思,何人知心愁。
“她走了,在那座山峰上谈了两年的琴,我一个莽夫也流泪了。还没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驰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葬花魂心头一酸,“是我对不起她。”
“去寒池看看吧,那里她留了东西给你。”
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下面,一方池水寒人心骨。
“寒池水满,祁连花开,敢问君,此情可待?难追忆,心已死,相恨无缘。”刀在他心上隔下一片片的肉,他颤着手划过那一行清秀的字体。沉重的呼吸压抑着心痛。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当时女子在刻下这一行字的时候心里究竟有多痛。
泪水滑下,落在寒池,凝结成冰。当他的身体沉入池中,才知这水不仅寒人骨,还冷人心。“当我看到三世的记忆,才知道前世真的欠你太多。这份缠绕三世的爱,最终总是我在伤害你。抱着这把断了弦的琴,我才明白原来最痛的不是我,而是你。”当悲剧酝酿成伤,剩下的只是无声的哽咽和心痛。这份悲伤注定没有人能理解,就好像他永远也看不到那个女子以泪洗面,日日伤情。
看着抱着古琴默默流泪的葬花魂,驰山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小红抓着小绿的手,眼角微红说,“其实,我们懂。”
驰山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一眼包含深深的震撼和恐惧。回头一想,在这只有两只母老虎的祁连山,也却是难为他们了。“回去吧,让葬花小友一个人静一静吧。”
时间是见证开始和结束的过客,而悲伤只是在其中打了个转,就被埋在心底。等待着下一次回忆。
当葬花魂背着古琴出现在三位洞主面前,那憔悴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了一把。那个叱咤风云,与天争命的太一天子也躲不过一个情字,话又说回来,若无这份重情重义的赤子之心,他也不叫葬花魂。
“我打算去妖族一趟。她等了我两年,我愿守护她一辈子。”其实不仅是为了心中的情债,还有山丁和小白,当初在幽冥深涧他将小白托付给山丁,如今山丁出了事,也不知小白如何了。
“应该的。”驰山点头道。千七隐抱来一坛美酒,“这坛酒是我们三个给你践行。”
大碗上桌,碗满酒溢。
驰山端起酒碗,“这第一碗,老夫三人敬你,多谢葬花小友舍身相求,护下祁连山。”
葬花魂接过酒碗,却并未饮下,“我初来祁连山,承蒙三位洞主照顾,替我扫清蕲州派来的死士和杀手,仙人村一行,血气发作,又蒙三位洞主以仙力相助,送我入幽冥深涧,免除灭顶之灾。这碗酒葬花不敢贪,只求同饮。”
三位洞主对视一眼,心中百般滋味。当初他们出手打发蕲州的人手原是出于私心,只想得了仙兰的本体,成就仙根,却不想葬花魂记下了这份恩。他们懂,葬花魂也明白,只是结了一番善缘。
一波酒下肚,千七隐已端起酒碗,“这第二碗酒,我带祁连山三万恶人敬小友,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
“燕回谷铁骑催人命,祁连山三万兄弟舍身取义,赴死而来,于我和成仙亦是救命之恩,这第二碗酒应该是葬花敬三万兄弟。”
“好。”驰山一拍石桌,“来人,取酒。我们出去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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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外三万恶人人手一只大碗,酒水溢出。三万双带着感激的目光齐聚葬花魂身上。
小红溜到葬花魂身旁,“听说主子您要走,兄弟们特意为您来践行。”
葬花魂一碗酒端平,放眼看去,是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脸,但无一例外是感激还有心中葬花魂这个兄弟。
“敬恩公。”三万人一语,声震苍天。
葬花魂心里一阵感动,这些人虽然挂着恶人的名,却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做兄弟,在心中,喝了这碗酒,以后便同生死,共患难。”
这酒烈,却是豪气冲云天。
葛鹏寒眼睛有些红,端着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什么也不说了,干了这碗。以后这祁连山就是你的家。”
“你看你,葬花小友又不是去送死,你还学会娘们那一套了。”说到这里,千七隐话锋一转,“不过,天蛇府的实力深不可测,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那些隐世的老妖怪都出了山,小友还得多加小心。还有那灵狐岛神秘莫测,虽说你与白云舒有些交情,毕竟人妖殊途,万事当以安全为主。”
驰山轻咳一声,“人生本就是险中求胜,你即为逆修,与天争命,这一路注定坎坷。当断当行方才是男儿本色。老夫也不多言,若有需要,祁连山上下上刀山下火海,眉头绝不皱一下。另外老夫这里还有些东西要送你。”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还有一座小山。“这玉简中是我们三个拓印出的神秘图文,还有参悟出的释文。其中内容极为重要,可能关系到你的命数。那块神秘碑文已经被我们毁去,你也不用担心。这座小山是张老爷子的法宝,本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神石。听说里面隐藏了极为重要的秘密,穷极张家数辈也没有参悟出,倒是希望能在小友手中找出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与自己的命数有关?葬花魂接过两样东西。当初在幽冥深涧他见过同样的一副神秘图文,上面记载的是天蛇府的吞天之术。这图文并非这一纪元所有,究竟出于何方也无人知晓,当真神秘。
这两样东西都是珍之又珍,足见祁连山的心意。就在他打算说句谢谢的时候,驰山已经开口,“什么都不用说了,这祁连山以后就是你的家,第六峰永远都属于你葬花魂。”
葬花魂默默的点了点头,“我不灭,祁连山不亡。”说完这句话,腾空而去。
千七隐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这孩子,至情至义,当得一代宗师。”
驰山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也是他的软肋。”
“你是担心妖族一行?”
“妖族本就狡诈,天蛇府抓了一个山丁,灵狐岛出了个白云舒。可都拿捏着他的软肋。如何让人不担心。”
葛鹏寒当场就急了,“那我跟他一块去。”
千七隐笑了一声,“你去也就只能拖后退,依我看,你们还是把心装在肚子里。别忘了他可是开了仙门的太一天子,若没有点本事的话,也走不到今天。走了,喝酒去,刚才那顿还没喝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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