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奇珍这样异常坚韧的身躯来说,被璇天宗修士刺中的伤口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圣光寺老僧的两记轰击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第二记。
好在璇天宗弃徒坚韧的不光是身躯,还有意志。
他咬着牙,强行运转着出于枯竭边缘的真元,一路向西飞去。
对于躲避追击的修士来说,飞行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最佳的选择是混入俗世,像一个普通的旅人一样赶路。
但顾奇珍无法选择这种做法,因为他要赶往一个地方——家。
自己成为了“魔宗细作”,下一步很可能要连累到父母。在赶往西漠之前,必须要确定父母无恙。
他希望,能看到父母都建康快乐地生活着,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都行。
他也知道,还有一种可能——父母已经受到了牵连,甚至已经被囚禁了起来。
若真是被囚禁了起来,那就更要去将他们解救出来。
他一路向西,累了,就地休息片刻;饿了渴了,就近摘些瓜果蔬菜充饥,喝口溪水解渴。
数日之后,顾奇珍便到了出尘城附近。
快到家了,他反而弄了一套俗世之人的衣物穿到了身上。
他的家就在出尘城西北方的一个小镇上。
他躲在小镇北面的土坡上,俯视着久违了的小镇。
镇西头卖酱菜的杨二狗虽然已经成为了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的姿态却一点儿没变。
镇东头卖村酒的李老四虽然已经满头白发,反倒是精神矍铄,一边热情地与顾客打着招呼,一边飞快地拨拉着算盘。
铁匠铺子里还在“叮叮当当”地打着铁。冯铁匠用手里的大铁钳夹住烧得通红的铁块,当年那个喜欢整天跟在顾奇珍身后的冯家小毛娃则光着肌肉坟起的膀子,拿着大铁锤不停地锤打着铁块。
最热闹的还是街中间的“牛家酒馆”。牛二叔仍是不见踪影,估计还是躲在后厨里烧菜。牛二婶仍在当着账房先生兼小二的角色,一边帮顾客记着菜单,一边算着帐,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那些老不正经的疯话。
小镇其他的地方,人们也都是来来往往,有说有笑,有打有闹,与十多年前并没什么不同。
小镇虽无异状,但若出于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再看上个两三天再说,只是后面的追击随时都可能出现。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再做观察。
即便如此,璇天宗的弃徒仍是等到天都黑透了,才小心翼翼地摸到自己家门口附近。
作为世代读书人且在三四代前出过一位进士的顾家,住的是明三暗五的房屋。
顾奇珍还没去璇天宗之前,这栋房屋在小镇是最气派的住宅,而且维护得很好,虽然说不上豪华,但也十分舒适。
而今日,小镇上已经建起了很多小楼,顾家的明三暗五却显得破败了起来。
顾奇珍知道,这是因为父母为了送他去修真,不仅将多年的积蓄用尽,而且为了购买化湖丹,还借了亲友家很多钱。
想到这里。璇天宗弃徒难免心头一酸:父母原本能够过上很好的日子,可是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却要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
虽然已是夜里,家里仍十分亮堂。这是母亲的习惯。
父亲是一位乡校的先生。
在顾奇珍的记忆中,父亲作为乡校的先生,除了每天给学生授课甚至补课之外,晚上还要给每一名学生批改课业。
为了不让父亲的眼睛太过难受,母亲每晚都要在堂屋点上好几根蜡烛,像白天一样亮堂。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坐在紫檀桌子前批改课业,母亲也应该坐在一旁做针线。可此时,堂屋里却或坐或站着十来个人。
坐在桌子东侧椅子上的是一个白净斯文、穿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旁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
这普普通通的一男一女,正是顾奇珍这十余年来朝思暮想的父母。
桌子西侧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衣着光鲜、脑满肠肥的中年人,顾奇珍认得他是镇西头杂货铺的李老板。
李老板下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黑大汉身后还站着五六个汉子。这些人,顾奇珍一个都不认识。
李老板不着边际地说了一些镇上的琐事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顾先生,我今天来是想……是想谈谈这……”
顾泓还没答话,黑大汉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向李老板道:“姐夫,你不中,还是我来说。”
“顾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房子卖给我姐夫都五六年了,至今还赖着不搬走。是不是明着欺负我姐夫老实?”黑大汉的嗓门突然提得很高,像是有意让左邻右舍都听到。
尽管黑大汉来者不善,顾泓却不理他,只是对着李老板道:“李老板,房子虽然卖给你了,但当初可是约好的,要等我家奇珍回来,再由他决定是搬走还是退钱给你。契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
“是……不过……可是……”李老板一边看着黑大汉的脸色,一边用手抹着头上的汗,说道。
“哈哈哈哈。”黑大汉笑道:“当初立约的时候,你儿子还活着,我廖德威自然能等他回来再让姐夫来收房子。可你儿子去年冬天在极北被人打到海里淹死了,还等个鬼呀!”
“我儿子没死。”顾母平静而坚定地道。
“这可是城里丝绸铺张老板的内弟说的。他内弟也是璇天宗的仙长,说的还能有假?”廖德威道。
“奇珍没死,他不会死的。”顾泓虽是瞪着廖德威在说话,却是像是在安慰妻子。
“不会死?哈哈。”廖德威不管顾泓夫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大笑道:“别说是他,就连那些大修士都会死,凭什么你们的儿子就不会死!”
“我儿子不会死的。不许你瞎说!”见廖德威如此不讲分寸,顾母也不免有些恼火。
“我瞎说?我瞎说?这可是梁老板亲口说的。”廖德威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梁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场。”
“国小四儿说说,当时你也在场。”廖德威指着身后的一个猥琐汉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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