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被迷药迷晕,等稍稍醒过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又因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根本无暇思索处境,便又沉沉睡去。
等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虽然京城中激战已经结束,而且着火的地方也被灭了火,但是,因城中要继续搜查叛逆,城门依然紧闭,既不允许人进城,也不允许人出城。
不过,城中之乱,城外的百姓也都知道了。
特别是那些要赶早进城做生意或者送货物的,因为城门紧闭而不得不羁留城外。
城外沿着官道和通衢水道,都是各种商铺旅馆茶馆饭馆妓院赌坊货仓等等,甚至因为管理没有城中严格,更多出几分热闹繁华。
这天上午,这些地方就更是积聚了很多想要进城而无法进城的人。
不过在旅馆茶馆饭馆等地,大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谈论昨夜城中的事情。
只敢偷偷摸摸地说几句。
例如,“昨天城中皇宫方向好大的火光,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听说是吴王叛乱逼宫,已经被镇压下去了。秦王夺了上风。”
“那吴王被抓了吗,恐怕不是流放就是砍头了。”
“这个倒是不清楚。”
“现在城中肯定还在抓人,不然不会一直关着城门。”
“这次恐怕会死不少人呐。”
“要是真是吴王逼宫失败,恐怕亲近吴王一系的,这次都会遭殃了。”
也有人小声道,“那是吴王活该,他可没有少做激起民愤的事情。秦王就要贤德很多。吴王只是占着一个皇长子的名头,不然,皇上定然早就立秦王为太子了。现在吴王造反,难道没有皇上之前一直姑息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赶紧轻嘘,又有人道,“在这个当口,可不好说这些。”
也有人道,“秦王的确贤德,不过据说和他身边一个考上贡士的谋士不清不楚,这喜好南风的性子不比当今皇上好,所以他这私德上也不见得多么好。”
他这么一说,不少男人就摇头叹息。
乔婉醒来时,睁开眼,透过床帐,只见到阳光从绿窗纱透过来,映在房间里,她迷迷糊糊地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身体的不适让她低声呻吟了一声,这时候,已经有一个仆妇走过来,将床帐挽了起来,对着乔婉打了一个手势,乔婉蹙着眉头看着她,微微发出一点声音来,“这里是哪里?”
那仆妇只是用手比划着,意思大约是我也不知道,或者是不能说。
乔婉这就明白过来她是一个哑巴。
乔婉于是要坐起身来,她一夜睡得全身酸痛,全身无力,仆妇赶紧来帮忙将乔婉扶了起来,乔婉坐起身后,发现自己已然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也都解开了,只是简单地编了个辫子垂在胸前。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孩子刚才轻轻踢了她一脚,让她稍稍安心了。
她声音低哑地对仆妇道,“麻烦老妈妈,能给倒杯水吗。”
那哑婆就赶紧去倒了水来给乔婉,乔婉喝了润了润喉,才渐渐地将之前的事情想起来。
想到乔翎将东西给她,她又将东西送出去,然后他以为顾骁出了事,出门后被人抓住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那些人不断折磨桃月,只为让她说出她和乔翎之间的关系,以及乔翎交给她的东西在哪里。
而且似乎对方对乔翎交给她的东西在哪里的兴趣都没有她和乔翎之间的关系大,她不得不判断乔翎在吴王府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乔婉自然是什么也不说,只是苦了桃月挨了不少打。
之后便是林保突然到来,救走了她和桃月。
想到桃月,乔婉就愣了一下,问那哑婆道,“老妈妈,您知道我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吗,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那哑婆只是摇头,然后又比划着,意思是问乔婉是否此时洗漱吃些东西。
乔婉想了想,觉得自己问这个哑婆也当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先收拾了自己,吃些东西,等有力气了再看看这里是哪里,之后情况如何了。毕竟她从昨晚就没吃东西,身体里还有孩子,经不得饿。
乔婉点头应了,说道,“劳烦了,请送些水来我洗漱吧。”
看那婆子要走时,又问了一句,“妈妈,我身上的衣裳,是您帮忙换下来的吗。”
乔婉语气温婉,对这哑婆十分和蔼而尊敬,这个哑婆何曾遇到过这般好的主子,都有些受宠若惊,表情也多了起来,不断点头,又打手势,乔婉猜意思大约是她的东西都没拿,换下的衣裳洗了在外面晾着。
乔婉又道了谢,才让她去断水来去了。
乔婉自己撑着身体起了床来,穿好鞋,坐到一边的梳妆台前去,铜镜里映出一个精神些许憔悴的女人,乔婉轻叹了口气,就找了梳子出来自己梳了头,将头发依然是编成了几股辫子,然后在脑后简单地绾了个发髻。
看到她之前的那两只簪子和一朵金芍药花的确都在梳妆台上,就将那朵芍药花拿起来别在了发髻上。
这些首饰都是顾骁让人为她打的,她并不想弄丢。
等梳好头发,那哑婆已经端了水来,卧室旁边就是一个小间净房,用了山水屏风隔开了,乔婉进去洗漱之后,那婆子已经端了吃的来放到卧室里的桌子上,吃的不少,不仅是小米粥,还有几样酱菜,小笼包,甚至还有家乡常吃的干丝,蟹黄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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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虽然饿,但也吃不了太多,自己吃了一些后就让那哑婆也坐下来吃,那哑婆不愿意,乔婉就说,“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妈妈您一把年纪了,算是长辈,坐下吃饭又有什么。”
那哑婆看乔婉热情,就去拿了碗筷来,最后就屁股只稍稍沾了一点凳子,坐下来吃了一碗小米粥和一点酱菜,别的却是不愿意吃了。
乔婉说要出房门的时候,那哑婆也没有阻止,乔婉便从卧室出去了,外面是一间稍间,放着一个榻,还有多宝阁和椅子茶凳等物,墙壁上挂着挂画,而且一看还是名家手笔,家具等,也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乔婉想这里该是富贵人家的宅子里。
出了稍间,外面就是堂屋了,出了堂屋,外面就是院子。
院子并不大,有两株桂花和两株高大的枣树,几乎就将院子给撑满了。
乔婉走到檐廊上去,只见这院子该是规规矩矩的坐北朝南,北面正屋五间,有两间东屋,两间西屋,没有倒座南房,檐廊连着所有屋子。
这是个精致的院子,只是那两株桂树之间牵了一根麻绳,上面晾着她的衣裳,衣裳在晨风和阳光里轻轻晃动。
她沿着檐廊走到了门口去,大门自然是关着的,她想要打开,发现开不了,于是就敲门,门倒果真是开了,只是门口站着两尊门神,对她说道,“夫人进去吧,主子说不允许你出来。”
乔婉点点头,想要问什么,又没问出口,只看到外面也是一个院子,左右有厢房,院子中间是浓密的花木,有些江南院子的味道。
这时候,那哑婆手里又端着东西,从外面院子过来了,对着两个守门的壮汉点头哈腰了两下,就进了院子来,并且对乔婉示意,让她不要出院子。
乔婉只好跟着哑婆又回到了房间里去。
哑婆拿的是点心,给乔婉摆在桌子上,乔婉坐在椅子里,对那婆子道谢,又将自己的一只金簪子递给那哑婆,说道,“妈妈,有劳您照顾我,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东西,这个,您拿着吧。”
那簪子是金簪,上面又做成玉簪花的样子,有三多玉簪花,连玉簪花的雄蕊都做得十分精巧,价值不菲。
那婆子定然是很少见到这么精致的簪子的,有点眼馋,但是还是不敢收,乔婉道,“妈妈,您就收了吧。之后就有劳您照顾我了,我怀着身子,到时候想吃些难弄的东西,还要有劳您费心了。”
那婆子不知道乔婉是这里的囚犯,还以为她是这里主人的外室,接到这里来安胎生孩子,一番犹豫之后,那婆子大约也是觉得乔婉住在这里,要又要仰仗她的地方,于是就收了那只金簪,收了之后就赶紧拢进了袖子里。
乔婉因为觉得无聊,只好将所有房间都打探了一遍,正房东边两间正好是卧室和休息间,正房西边两间是一间暖阁书房和一间待客小间。
而东边屋子,则是一间客房和一间客房的客厅,西边卧室则是待客花厅。
乔婉想,这里的确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内宅里面的院子,只是抬头只看到天,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顾骁怎么样了,她真的没事吗,在找自己吗。
且乔翎怎么样了,他偷出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恐怕被抓回去,是非死即伤吧。
吴王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恐怕不是直接起兵造反逼宫,就是被皇帝处置了吧。
乔婉做着猜测,心里不安,又只能安坐在屋子里,也有几次慢慢散步到院子门口去,院子门一直是紧闭着的,有时候敲久了,外面的守卫也会将门打开,只是不让她出去,而且她发现那守门人,过一阵子也是要换的。
乔婉想,她现在需要等的是林保前来,或者是那婆子将那玉簪花拿去哪里卖了,顾骁能够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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