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君挽着乔婉到了向晚苑去,乔婉很怕遇上大公子顾允真,在院门口时,她就说,“这几日在婶婶处请安,倒是没看到大哥了。是又出去忙铺子的事情了吗?”
向晚君穿着大红的比甲,上面绣着蝴蝶穿花,甚是明艳。
一张脸被晨风一吹,脸上也有些发红,她笑得眼睛微弯,说道,“可不是,这已是近年关了,铺子里的事情忙着呢,他是有好几日不曾回家了。这几日会有田庄上送些过年的物事来,年年都有不少野味,到时候我让大爷给你那里送些,正好你自己有开火,比大厨房里做出来的可是好吃多了。”
乔婉连忙道了谢。
如此就进了向晚苑里,向晚君拉着乔婉到了里间她的闺房,让乔婉直接在床沿上坐了,乔婉有些不自在,想要起身去坐凳子,不过向晚君也随她坐了,这就让她不好不知好歹,只得在那里不自在地坐下了。
向晚君眉眼带笑,眼睛却是直勾勾看着乔婉,说,“婉儿等着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乔婉被她看得甚不自在,往旁边避了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大嫂,你之前好像就知道红榴有孕的事情,可是这样?”
向晚君一双玉手,右手手指摸了摸左手腕子上的玉镯,然后才笑着道,“倒不是就知道了,只是猜测罢了,在她面前说一说,想看看她是否心虚,只是这个丫头倒是镇定得很,一点也不显呢。”
乔婉略微吃惊,目光灼灼地看着向晚君,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更是黑白分明,如刚被雨洗过的江南山水,“大嫂为何会有这种猜测呢,您知道些什么,是吗。”
向晚君昨天的时候,帮着乔婉立威,教训红榴是不遗余力,这么硬是将红榴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今日乔婉到她跟前求来了,她却又笑模笑样地端上了,她说,“我知道太太借着这件事,是要给你难堪,甚至还说要将那红榴提成姨娘呢。”
乔婉眼睛还是锐利明亮非常,并没有因向晚君这句话就变得暗淡,她说道,“我是相信西卿的,他又没有碰过红榴,红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又不是他的,这下孩子没了就没了,红榴和人偷人,还想被提成姨娘,真是做梦。”
乔婉一向都是做出温婉的样子,这么头一回说话这么凶悍,向晚君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道,“你怎么这么相信老三呀,你又没时时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和红榴那个小妖精搅在了一起,你不是也不知道的吗。”
乔婉却摇头,“我要是连他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她这话让向晚君直接怔了一下,连脸上的笑容都收起了些,她似乎是同情乔婉地摇了一下头,伸手轻轻摸了乔婉的脸一把,叹道,“你这个傻丫头呀。”
乔婉被她这亲昵的举动惹得心里警铃大起,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不过向晚君之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床头上,床上是绣着妍丽牡丹的被褥,她的手指在床褥上划了划,说,“男人要是能够不喜欢偷腥,那才是怪了。你竟然会说出不相信老三就没人可以相信的话来。老三的确是正气的男人,不过这男人在外面,人不风流枉少年呀。你这样心心念念地只是老三,我是替你担心呢。”
乔婉没想到向晚君竟然是这么思想不同于俗世的女子,在这个时代,即使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嫖妓养外室,甚至是狎**养戏子,妻子在家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例如乔家大太太,她是那么心狠手辣又有心眼的人,还不是拿在外面和戏子混在的一起的乔大爷没办法,而大太太也只得承受了这种事情,在大老爷出事后,还要支撑着家,可见是根深蒂固地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且并无叛逆之心。
而向晚君,却是个将这些都看透的女人了。
她对顾家大爷可是没有任何一点爱情的样子,而且也并不敬重他,甚至顾家这位大公子还很有些忌惮她的样子。
向晚君可见也是个奇葩了。
乔婉说,“大嫂的话也对,也不对。我至少现在还是相信西卿的。而且,大嫂,不是你也说过红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西卿的的话吗。我即使不完全相信西卿,也要相信大嫂你呀。”
向晚君又笑了起来,伸手拉过乔婉的手,握在手心里绕来绕去,道,“我说了,我那话是来诈红榴的。”
乔婉将手收了回来,说,“大嫂不要骗我了,你定然是知道什么。你这时候又何必这样和我拐弯抹角呢,大嫂帮了我这次忙,我以后也会一直感恩的。我乔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向晚君还是望着她笑,乔婉蹙了一下眉,说,“这事其实等西卿回来了也行,到时候自然也是会真相大白的。红榴她在外偷人,却还想给西卿做姨娘,别说是我,就是西卿,也受不得这种侮辱的。”
乔婉这么说着,人就要起身走了。
这时候向晚君又伸手拉住了她,道,“好了,好了,你真是个傻丫头。如若是太太一味偏帮红榴,说老三都是受你的意,才不承认和红榴的关系,到时候事情才闹得好看了呢。”
乔婉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个的,不过她气势俨然地说,“到时候事情闹得太不好看,想必太太也要顾及顾家的颜面的,都要过年了,家里要闹成这样,叔父也是不会由着此事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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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君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就告诉你了吧。”
乔婉转眼看向她,向晚君又拍了拍床沿,说,“先坐下吧,你这么站着,我看你还费力着呢。”
乔婉就去坐下了,道,“大嫂,你到底知道什么呢。”
向晚君想了想,就说,“还是你刚嫁过来时,当时前院客院里也住了些男客,红榴不知道是勾搭上了谁,那天我去你那院子里找你,因为时辰不早了,光线昏暗,我也没带什么人在身边,就看到红榴鬼鬼祟祟地回梅香院里去。看那样子,腿都没法迈了,而且裙摆上还有污迹,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情,是刚和人有了好事。她没看到我们,我们也没叫住她,就见她进了院子去了。然后我找到你,老三正和你在一起说话,可见那人并不是老三。不过从红榴回院子的方向看出,她是从前院回的,而她自己一向是心高气傲,一只麻雀飞上枝头想做凤凰,一般的男人,想来她是不会愿意的,既然她是愿意了,还偷偷摸摸掩藏,想来那不是个一般男人,恐怕是前院里的客人。疑惑也是家里另外几个主子。我着人去打听了,那天在前院的男客,却是有不少的,第一就有随大皇子下江南来的两位大人,还有来为老三和你的婚事祝贺的几位京中客人,也有好几位亲戚家的子侄,自然,当时老大也是在前院的,连老二也在,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当初买了红榴回来,他是要自己受用的,不过是太太赶紧将红榴给了老三罢了,这样才打消了老爷的念头,但谁知道他之后是不是又起了心思。你说,我怎么好说到底是谁在红榴身上落了种呢。”
乔婉听得一阵惊愕,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也难怪红榴那么镇定,一点也不虚心。
要是红榴是和来顾家的外客偷了情,乔婉还能够让自己去理解,要是是老大,或者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二公子,更甚者是顾家的老爷子顾大人,乔婉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和忍受了,心想这个家里真是个淫窝一般的肮脏地方。
随即,她又想到了以前看红楼梦里,焦大骂的“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在这顾家里,她觉得自己也算是开了眼。
乔婉因向晚君这席话,便也沉默不语了,心想那小产了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现在的确是确定不是顾骁的,但那到底是谁的,恐怕只有红榴自己知道了,而她又那么一副镇定的模样,想来那人身份还真不一般呢。
不过也可以确定不是大公子的,不然红榴在向晚君跟前只会很心虚才对,但她没有。
乔婉知道从向晚君这里得不到更多消息了,而且向晚君也是不确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便也不想更多打搅向晚君,就起身说道,“大嫂,婉儿在这里多谢你了,我会自己去查一查此事的,总之,无论如何,我才刚嫁过来,绝对容不下太太就这么将一个和人偷人的丫头提拔成西卿的姨娘的事。要是到时候还需要大嫂作证,还请大嫂能够帮这个忙。”
向晚君道,“你这个威也的确是要立的,不然之后可是谁都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乔婉对她行了个告别的礼,就要走了,向晚君却突然起身来,又拉住了她的胳膊,乔婉愣了一下,对方直勾勾看着她,乔婉赶紧挣脱了,人飞快地走了。
乔婉心跳如雷地从向晚苑里跑了出去,外面桃月本来在和向晚君身边的丫鬟说话,看到乔婉出来,就赶紧跟了上来,乔婉一路沉默无语地回了梅香院,心想顾家这个大宅子的确是没法待下去了,等顾骁回来,她一定要对他提一下从顾家三房里搬出去的事情。
乔婉回了自己的卧室里,有点头疼,精神也不大好,她觉得自己是要生病,就让如月拿着她从扬州带来的养身方子去抓药来熬着她喝两剂,她虽然是不掺合顾家宅子里的那些各种事情,但是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够多的,要是生病,不知道得落下多少事呢,她是不允许自己生病的。
乔婉先喝了点桂圆茶,一会儿,张石家的就来了,是来和她说她带来的陪嫁的铺子的事情。
乔婉在稍间里见了她,张石家的嫂子是个长得有点壮实的人,不过长相端正,并不丑,看着让人很舒坦。
乔婉就说,“嫂子坐吧。铺子里出什么事了?”
张石家的道,“倒不是出什么事了,是有京城来的老爷,想要买咱们铺子里几个面药的方子。”
乔婉愣了一下,道,“总算是有件好事了。”
不过她接着又说,“我们是不卖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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