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璟带着乔婉坐轿子回家,乔婉坐在轿子里,乔璟跟着轿子走着,并没有乘轿子。
回到家后,乔婉就径直跑回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安氏出门去拜访去了,并没在家,乔璟对乔婉这个状况觉得很莫名,只好跟着她进了她的闺房,看乔婉趴在床上,他没有上前,在桌子边坐下来,说,“这是怎么了。”
乔婉趴在柔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被褥上,难受得脑子发晕,不知道该想什么好。
她闷闷地问了一句,“哥哥,你觉得立树嫂嫂怎么样?”
乔璟愣了一下,“只见过几面,他是兄长的妻子,我怎么好评判。”
乔婉咬着牙,道,“今儿在三太爷家里,之后跟着立树嫂嫂去了老祖宗跟前拜年,老祖宗还给了我一个小银锭和一个红包呢。”
乔璟说,“之前我就跟着几个堂兄弟去拜过了。三太爷家里的老祖宗厉害着呢,你难道是在她那里受了气。婉儿,除了在自家里,要松快一点,别人家哪里像咱们家这样。”
乔婉道,“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世界那么丑恶呢。”
乔璟笑了一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乔婉将脑袋拱在枕头里,深吸了口气,说,“不,只是我自己矫情罢了。但是我就是难受啊。”
乔璟说,“你不说你为何难受,我可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乔婉道,“我不和你说,我和母亲说。”
乔璟,“那你就和母亲说吧。不过,你这么说,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三太爷家里都欺辱立树嫂嫂,你心里难受了。”
乔婉抬起了头来,瞥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些什么。”
乔璟面上神色也深深的,道,“一大家子人,总有些丑陋的事情掩在下面。这也是没有法子的。”
乔婉想说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但是,知道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并不只是乔璟而已。
乔婉无言以对,只好欲言又止,好半天实在憋不住了,说,“立树哥哥,他就想不出个法子来吗。连媳妇都护不住,真是愧为男儿。”
乔婉总是会说几句惊世骇俗的话的,乔璟习以为常了,说道,“今日见立树大哥,看他深思恍惚,也是可怜得紧。不过婉儿,你在家里这样无法无天惯了,看你以后要怎么办。母亲也不好好管管你。”
乔婉发怒道,“让我去当姑子算了,要是要嫁到那样的家庭里去做媳妇,还不如不过活了。”
乔璟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站起身说,“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这种话也能说出来的吗。都是我和母亲把你宠坏了是不是。”
乔婉直接哭了出来,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是第一次这么憋屈,这么无能为力,就因为是个女人,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
乔婉哭了一场,乔璟便也可怜她了,想要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也只好罢了。
还是安氏回来,乔婉才收拾起了心情,也没向安氏说自己心里的憋屈,其实她什么道理都懂,但是她就是无法接受,没有办法做到硬心肠对什么都冷漠。
大年初三,三太爷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太爷死在了床上,被是用绸裤勒死的,立树媳妇一根白绫在自己房里上了吊,乔立树死在他媳妇脚下,是自己用匕首抹的脖子。
因为立树媳妇的脚下没有凳子,大家都说她是被她丈夫抱上去吊死的,她死了,乔立树才抹了脖子。
这件事被三太爷家里压了下来,甚至没有报官。
乔家的族长之位从三太爷手里转到了他儿子的手里,因为他大儿子在外为官,所以就暂由太太爷接管。
三太爷家里这事因为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外面只知道乔三太爷死了,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老祖宗哭得十分厉害,对外宣说三太爷是吃汤圆吃多了积了食,晚上睡觉没有喘过来气,这才没了的。
三太爷家里三个人的丧事,安氏去参加了,她本不让乔婉去,怕乔婉还小,会害怕,乔婉却硬是要求要去,她就只好带着她去了。
安氏也不知道三太爷和立树两口子之死的缘由,不过看一死死了三人,又有一些风言风语,倒是能够猜出些什么来。
乔婉一看这情形,其实也猜出来了。
乔婉去给立树两口子上了香,三太爷的灵堂里人满为患,立树这边却是情形十分冷清凄凉,只有几个平常受过立树媳妇恩惠的仆人在,立树的亲娘是早就没有了的,所以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知心的人。
之后倒是有两个堂兄弟来给上了香。
乔婉来这里灵前帮忙烧纸,烧了有半个时辰之久,等着安氏在三太爷那边忙完了,来叫她离开。
乔婉问守在灵堂里的一个小丫头,“你以前是跟在嫂嫂跟前的吗。”
小丫头点点头,“嗯,是的。”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还是婉儿姑娘您心肠好,还这样来给她烧纸。奶奶平常人最好不过了,我跟着她,从没有挨过骂,她有什么好吃的,也总给我一份,别的房里的丫头,谁能这样呢。都是他们逼的啊,奶奶这么好,是被他们逼死的。立树少爷一向就是说不上话的,从小就懦弱,也不能帮奶奶一把。”
乔婉也哭了,她想到以前立树媳妇的音容笑貌,心里一阵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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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着他们下辈子能够投个好人家,还能再续今生之缘。”
小丫头哭着低声恶狠狠地说,“太爷是活该死。”
说完又后悔了,四处看了看有没有别人,发现只有乔婉一个,她才稍稍松了口气,道,“婉儿姑娘,您可别出去乱说。”
乔婉道,“放心吧,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
小丫头咬着牙哭得更厉害了。
乔婉从三太爷家里回去,人就病了,吃不下东西,一吃就吐,而且发烧。
之后整个春节,她都在病中,本来要去扬州安大舅家里走亲戚的,也因为她生病了而没有去。
反倒是安大舅来了乔三爷家里拜年,顺便将年前回家过年的安知桦又送了回来。
乔婉这一病,病了有一月之久,等她病好了,天气都已经在转暖了。
乔璟也早就去了扬州,安知桦也开始了社学上学生活,他现在在这里交到了好朋友,一天巴不得都往社学里跑,下学了,要不是伏月去接,他也更乐意跟着高邮这里的小子们一起胡玩,以前那个老成而谨慎的桦哥儿彻底不见了,真正成了个七八岁的爱玩的小子。
乔婉病好后,二月二,安氏带着她去烧了香,又在高邮湖畔放风筝,乔婉这一病,像是一下子长大了,话也少了,人也文静了,连动作之间都带上了一股端庄娴静。
当然,也少了以前的快活开心。
安氏一边欣慰女儿总算有了个姑娘家的样子,一边又为了她变沉默娴静了而忧愁。
时间飞逝,重熙二十七年,乔家三房除服这一天,乔璟也从学校回来了,因为他要试水考举人,乔璟已经在去年就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前几名的廪生,所以他只在家里待了三天,就又回了书院去。
除服之后的几天,安氏总是喜欢怔怔发呆,好在乔婉已经完全接手了她手里的账目,家里的胭脂铺子,从原来的两个门面,扩大到了四个门面,几乎垄断了高邮整个的胭脂市场。
乔家的酒坊也做得比之前规模更大,利润也比之前翻了倍。
安氏有意要买下她们家后面的一家院子,给乔婉修建闺楼,不过乔婉觉得那是浪费人力物力,她住不了几年就会嫁人,以后乔璟要出仕,他成婚了,说不得媳妇就要跟着他走,不会怎么在家里住,现在这样花费人力物力来修建园子,还不如将钱花在扩大经营上。
其实安氏并没有太大野心,只是觉得现在够吃喝够花用就行了,将生意做那么大做什么呢。
乔婉则道,“那是因为哥哥现在没有怎么花大钱,等他真要去考举人,考进士的时候,打点人脉那是一点钱就行的吗,总是依靠着舅舅家,也不是一回事,看舅母脸色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安氏一想,便也觉得乔婉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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