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黄氏来三房,目的是很明显的,只是安氏一直装傻充愣而已。
既然此时安氏自己问到这上面来,老太太和黄氏也就不客气了。
黄氏没有再让牛妈妈代她发言,自己就对安氏说道,“三弟妹,咱们这次来,自然,第一是给你探病,不过看你病也没什么,那么,我们就来说一说另一件事,就是上次给你提过的,老太爷曾经给三爷留过私房银两的那件事。”
黄氏又讲到这么逼人太甚的事情上,安氏这次没有像上次那么发火,反而是镇定自若的,直接转向老太太,对她说道,“母亲,大嫂上次说老太爷给咱们三房留了私房银两的事情,是您老告诉她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这么问,黄氏就很恼火,“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对此事是无中生有,想来讹诈你家的钱财?没有老太太说这事,我会说吗。”
黄氏这么讲,已经可以看出,她早就想好了,这来向三房要钱的事情,都打算推到老太太身上去,到时候要是三房不给钱,最后乔大爷要花的费用,她是想让老太太来给。
安氏应该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没有理她,依然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微眯着眼睛,像是精神不济一样,在所有人都盯着她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再一味沉默不说,就又端着茶抿了一口,说道,“是我告诉老大媳妇的。”
安氏马上接了她的话,“那母亲,您有什么证人,证明当年老太爷给三房留了私房的吗。老太爷已经过身十二年了,连璟哥儿翎哥儿都长大要成人了,您老突然这么来说,当年老太爷给咱们家留了私房,要让将这私房拿出来给大房,谁来给做评判,理都是占在我这边的吧。”
老太太的手很苍白,带着皱纹,她将茶杯放下了,就两只手拢在一起,不紧不慢地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老三媳妇,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这个老太婆造谣了?”
安氏也不怕她,冷冷哼了一声,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老太太造谣了。
老太太也是心思深沉的人,被她这么一冷哼,只是在脸上表现了不愉快,并没有发怒,转而继续说道,“老太爷当年在外做官,拿回家的钱财每年只有定数,其他的钱财,他都是自己收着的,之后他致仕在家,为人节俭,在吃食上都很克制,那些钱,他没有拿给我一分,他临终前,我在他跟前问这事,他就说,老三是个聪明勤恳的,将来成就会比老大要强,读书和上京打点人面都需要花银两,他那些要留给你们,让我要宽宏大量。当时我就什么也没有多说了。想着三房能够光耀乔家的门楣。你们当时分家,我也是想着既然老太爷给你们家留了私房,才只是给了你们这个宅子,没有再给其他的,而你们也果真能过日子,没过多久,老三就买下了城西边张家不想再经营的酒坊,没过两年,又置办田产和铺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这个老太婆看你们过得好,自然也是高兴的,当然也就不会将老太爷给你们留私房的事情说出来,免得老大和老四家里都会认为我对他们不公,偏心你们三房。这乔家,是一个大家庭,当年分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之一直很能读书,他在的时候,能够中进士有个一官半职,那是整个乔家的荣耀,老大那样子,老四又是个驽钝的,都是没法读书的,老三能够好,自然是整个乔家都沾光,我之前又怎么会把老爷子给你们家留私房的事情说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老三过世了,不会再花那上京赶考打通人脉的钱,但是老大现在却病得不轻,是乔家嫡长子,他治病需要花钱,三房将那些钱拿出来,支持老大看病,无论让谁来说,都不会说我这老太婆偏私的。”
乔婉站在安氏的身后,目光将老太太,黄氏,牛妈妈等等都扫了一遍,大约她也是气得狠了,此时反而很冷静,她就要看看,老太太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黄氏接了老太太的话,“要不是敏之这病的确是不能再耽误了,他昨天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我也不会来找你们三房,那虽然本就该是拿出来三家分的银钱,不是我们家必须要用,我也不会将那钱财放在眼里,你们三房要花,也是由着你们。”
安氏垂着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门外的阳光,已经越来越耀眼,蝉鸣声声传进房里,房里虽然阴凉,依然让人起烦躁之心。
安氏突然长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有那份银钱,不是我不拿出来。当年分家,三房被分出来,住在这边宅子里,宅子是老太爷过身后,母亲您让买下的,意思是不让三房住在大宅子里的意思。咱们家搬过来的时候,这里下大雨大漏,下小雨小漏,还是我的兄长来看我和三爷带着璟哥儿过得实在窘迫,才叫了他家的仆人并且出钱给咱们家将房子修整了一翻,这下状况才稍稍好点。后来买下酒坊,也是我大哥的意思,三爷只会读圣贤书,哪里会知道做生意的门道,买酒坊的钱也是我大哥出的,后来我经营,他在里面占了三分股,这些,让原来张家的人来说,当时作保的是衙门里知县身边的刘文书,还有码头做船帮生意的张舜复,张舜复是卖酒坊的张舜庆的同族兄弟,这些人都可以给作证,当初是我娘家给的银钱,后来买田亩和铺子,已经是酒坊有利可赚,才能买下的,虽如此,铺子也是我娘家大哥给补贴的银钱进去,他家现在也还占三股在里面。如若父亲当年真给我们三房留了什么私房,我们三房当时不会过得那么窘迫,三爷要不是当时过得太差,要去考学,却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何至于将身体给拖垮了,身体被拖垮了,病得难受,他也没告诉我一声,一直瞒着,那只是他想着没有钱去治病,如若不是这样,他何至于早早抛下咱们娘儿几个,让我们在这里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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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说到最后,已*哭起来。
乔婉也被说得流了眼泪,哭着到安氏的跟前,小小的身子要搂住安氏,安氏于是一把抱住她,哭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沉默了,黄氏也沉默了,连牛妈妈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子,看安氏和乔婉没有任何要停止哭泣的意思,而且连柳月杏月也跟着主子哭了起来,黄氏这才把目光转向老太太,老太太也捏着帕子在揩眼睛,老太太被黄氏盯着,她面上虽然没有理她,但是却不得不发话了、
毕竟要是从三房要不到钱,就该她老太婆出给乔大爷治病的钱,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她哪里能够看到他受苦呢。而她的私房,要是她真拿出去了,以后在大房家里,恐怕日子就没法过了。她老了,只有有银钱伴身,才会觉得有一丝安全。
老太太直接说道,“当初你家里既然困窘成那个样子,也没有找兄弟们帮衬,反而是去找你娘家来帮忙,这又是为何。你娘家大哥那个人,我也是见过的,不过是逐利商人,你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会帮你到那个程度。老爷子亲口在我耳边说的,给你们三房留了银钱,那断断是不会错的。老三媳妇,你这样在我这么一个老婆子面前来哭诉,让我这个要入土的老婆子怎么想。到时候叫了族里的族老和老四一家来,理也是占在我这边的。”
黄氏稳坐泰山地坐在那里看着安氏,安氏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向老太太,说,“母亲,那钱是没有的,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板了脸,“你们一家只是庶子,庶子本来就不该继承产业,现在老三也过世了,你要是想要再嫁,这份本来就该是乔家的产业,你要带走吗。”
安氏听她说这句话,人就控制不住情绪了,站起身来,将乔婉放到一边,气势汹汹地说道,“老太太,你别看我家里是孤儿寡母就欺人太甚,三爷才走一年时间,咱们家还全在戴孝,我也没有要再嫁的意思。你们这是明着想抢我三房的产业,除非我三房死绝了,不然不可能。”
安氏大声吼着,老太太一脸惊愕之后就做出受到了欺负的表情,开始捂着胸口,一边大声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这是……污蔑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了,被一个庶子的媳妇这么说,哎呀,这日子还怎么过……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乔婉盯着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安氏没有动,黄氏上前去扶住了老太太,一边端茶要她喝,一边给她抚胸口,还对黄氏喝道,“三弟妹,你把母亲气成了这样,母亲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家要怎么办?”
安氏没有回应。
老太太更来劲地呻吟起来,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一窝蜂围上去照顾,房间里一时乱成一团,黄氏还大叫道,“叫大夫,赶紧叫大夫,老太太的胸口疼又犯了……”
还要让人将老太太抬进安氏的卧室里去。
乔婉当机立断,突然倒在地上,在地上胡乱叫着,抖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安氏被乔婉吓得不轻,一声大叫扑到乔婉身上去,要搂住她,却架不住她发疯时候的力气,安氏哭嚎起来,“儿啊,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还是牛妈妈看了一眼,说,“这莫不是羊癫疯?”
安氏更是吓坏了,要抱住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快去叫大夫,大夫,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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