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黄氏走后,安氏就拉着乔婉给她手上的擦伤抹了些药,又看了她被黄氏踢到的地方,所幸没有什么事,她才松了口气,看黄氏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怜惜,她心里对她就更多了一层厌恶。
午饭后,乔璟在家休息一阵就要去社学上学,这休息的时间里,安氏就让乔璟给安大舅写了一封信,信里让安大舅若是有空闲,务必来一趟,一是讨论黄氏异想天开想要三房的产业的事情,二是要送乔璟去梅花书院读书的事情。
梅花书院是扬州最好的书院,不仅扬州,在整个江南都十分有名。
里面出过不少举人进士,夫子也都是十分有名的人,以至于书院在整个大雍都声名煊赫,很多书生都想进去读书,就因为名声太盛,让一般人根本没法进去,里面收学生极严,或者是家世十分显赫的,或者就是非常有才学的。
不过,即使乔璟十分优秀,但是他现在身上还没有秀才功名,不是生员,家世又不像那些达官家里的公子那么好,要进去可不容易,安氏就只好让安大舅想办法。
安大舅要是不行,到时候就直接去求安大姨,安大姨安常琼是两淮督转运盐使司同知夫人,安大姨夫这个官职在江南这一带是很吃香的,到时候定然就能够稳稳地将乔璟送进梅花书院。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安氏并不想求到安大姨那里去。
安大姨是嫡长女,安氏不是,只是庶女,她从小和这个大她近十岁的大姐并不亲。不过安大舅是安氏一母同胞的大哥,两人关系十分亲近,所以安氏有什么大事,都找安大舅来商议。
安大舅并不是嫡子,不过当年安家老太爷没有嫡子,所以他这个庶长子就继承了家业,并且不负所望,现在安家在扬州虽然不是非常有名的大富之家,却也不是无名之辈。
乔婉中午睡了午觉起来,洗漱穿戴整齐,来安氏的房里,安氏坐在榻上,正就着上面的榻上小桌看账本,乔婉走过去,她就对她笑着说,“囡囡,睡醒了?”
乔婉其实不想睡午觉的,奈何九岁的女孩子身体渴睡,便只能睡了。
乔婉微笑着点点头,乖巧地说,“娘,喝茶么,我来倒。”
安氏眼神温柔,说,“不用麻烦了。”
说着,又盯着乔婉看,乔婉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问,“娘,您看什么?”
安氏对她招招手,乔婉走到她跟前去,她一把搂住她,说,“囡囡的确是长大了。”
乔婉趴在她怀里,抱住她的腰,低喃道,“哪里长大了,还小呢。”
安氏说,“再过几年,都该说亲了,还小?”
乔婉拱在她怀里,她很不想嫁人,不过在安氏面前,自然不能说,只是不抬头,安氏还认为她在害羞和撒娇,就说,“你这个年纪了,也该学着绣花,学一些拿手厨艺,也要会管管账,到时候到了婆家去,才不至于让婆婆刁难了去。”
乔婉笑着不说话,突然想到什么就说,“娘,我差点忘了,我要做樱桃酱的,樱桃全在厨下放着。”
乔婉说完,就从安氏怀里退开了,跑出了内室去,从檐廊下往厨房走。
遇到柳月,就问,“柳月姐姐,厨房里樱桃还在吗?”
柳月笑道,“还在呢,之前给太太装了一盘去,太太说酸,没吃。被杏月那馋嘴丫头吃了,又给伏月包了一包走。”
乔婉说,“没吃完就没事,你现在有闲么。”
柳月说,“倒是不忙,姑娘又有什么事么。”
乔婉,“你来帮个忙,这事可繁琐了。”
柳月笑着跟着她一起往厨院里走了。
季婶子已经将所有樱桃的梗都去掉了,而且洗得干干净净地装在筲箕里,红的粉的,颗粒都不小。
于是这一下午,乔婉就带着柳月在厨房里捣鼓樱桃酱,将樱桃用很少的水煮了,放凉了一些,直接用手将里面的樱桃籽捏出来去掉,然后又用小火熬煮,加入白糖,又放入切碎的陈皮,一直熬到水很少的时候,然后用之前就准备好的几个小罐子装起来。
锅上黏着的,乔婉直接拿手指去沾了喂进嘴里,樱桃酱里带着陈皮的香味,很不错。
季婶子在准备晚饭,高邮因为水多,水产自然丰富,这里的妇人最拿手的菜,都是做鸭子,做鹅肉,煮鱼,煮螺丝,螃蟹,做鸭蛋等。
晚饭季婶子又熬鱼汤,用咸鸭蛋做朱砂豆腐等,她准备着,看乔婉和柳月捣鼓了一下午总算是将那么多樱桃捣鼓成了酱,就说,“你看你们这个多费工夫。”
很多樱桃,最后用青瓷小罐子装起来,用了专门的木塞子塞好,也只有四罐子,乔婉放了一罐子在厨房让大家吃,就将另外的拿进了主屋里去放好,还拿了个勺子去舀了给安氏尝味道,安氏正在绣帕子,乔婉将东西喂到她嘴边,她就张口吃了,那么甜甜的带着一点酸的味道让她精神一震,看向乔婉,“这是什么东西?”
乔婉将罐子给安氏看,安氏看到,就皱了一下眉,说,“哎哟,这么红红的,看着怪瘆人的。”
乔婉说,“这个是用樱桃做的,就是将樱桃熬了后又加白糖熬,就是这样了。草莓也可以这么做,就是草莓酱了。”
安氏说,“好吃是好吃,有点像玫瑰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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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说,“是的。我做了四罐子,厨下留了一罐子,这里还有三罐子,等舅舅来了,给他一罐子让他尝,他喜欢吃酸甜的,一定喜欢这个。”
安氏笑着摇了摇头,“你很记挂你舅舅,你舅舅也记挂你呢。这叫什么,男亲姑,女亲舅。”
乔婉又说,“要是舅舅也觉得好吃,我就问问他,以后用这个或者草莓做了酱,开个铺子,会不会有生意。”
安氏笑说,“你这做一罐子酱出来,得费多少本钱,到时候你别把钱给亏光了。”
乔婉说,“卖贵一点不就成了。”
安氏说,“高邮还是个小地方,这里多的是回人,他们吃羊肉,还有就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和脚夫,谁吃这个。”
乔婉一想也是,安氏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女儿,生意头脑就是不一样,她想了想,说,“那就在扬州苏州开铺子。扬州苏州的大户多,闺秀多,应该会喜欢这个。”
安氏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她,“你这不愧是咱们家里出来的,一门心思钻进铺子里去啦。”
乔婉笑,“我也是不想绣花,想些别的法子打发时辰。”
安氏无奈地叹一声,“你呀。”终究没有非逼着女儿绣花。
下午乔璟放学回来,乔婉又将那樱桃酱拿去让他吃,乔璟也觉得好吃,几乎吃光了乔婉一罐子,然后还问,“还有吗?”
乔婉道,“一共才做了四罐子。”
乔璟说,“有四罐子。那去拿两罐子来。”
乔婉瞥他,“你吃这么多,小心牙痛。”
乔璟说,“不是我吃,拿去给翎哥儿两罐子。”
乔婉想到乔翎,叹了一声,说,“四罐子,有一罐子给了厨下季婶子和柳月姐姐他们吃,要给大舅舅一罐子,然后这一罐子,你都要吃光啦。只剩下最后一罐,你拿去给翎哥儿吧。”
晚饭后,天光也还早,隔壁汪家的两个姑娘就来找乔婉玩,乔婉知道这两人是想看乔璟,所以专门挑着乔璟放学回家又吃了晚饭的这个时间。
乔璟就着最后的天光,坐在院子里看书,乔婉也在看书,不过她对那些圣贤之书可没有兴趣,她在看当年乔三爷留下来的几本医书。
乔璟和安氏可不认为乔婉看得懂,只当她在玩。
汪希湘是汪家大女儿,十二岁,汪希彩是老二,十岁半了,两人都是乔璟的拥趸,对乔璟很着迷,不过乔璟对她们没有半点意思,安氏也无意让优秀的儿子娶隔壁家的女儿。
汪家是开绸缎铺子的,家境还算殷实,身上穿得也很好,乔家还在守丧,所有人都穿素色旧衣,于是汪家两个穿得像花蝴蝶一样的女孩子一来,就显得非常鲜亮。
汪希湘对着乔璟行了一礼,说,“璟哥,给你请安了。”
乔璟将视线从书上抬起来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就没有理她了。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阵,才走到旁边乔婉跟前去,说,“我爹从苏州给我带了两根银簪回来,上面镶着珍珠,你看看?”
乔婉抬起头来看她,她低下头让她看头发上插着的簪子,乔婉便赞了一句,“很好看。”
其实她是想让乔璟看的,所以被乔婉赞了之后,就又去看乔璟,但是乔璟根本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动作。
汪希彩比较怯懦,跟在姐姐后面,多看了乔璟几眼,就不敢再看,也一直没有说话。
乔婉对杏月说,“你去端两个凳子来让汪姐姐坐吧。”
杏月也是乔璟的拥趸,不过她性格开朗,所以在乔璟跟前丝毫不扭捏,但她并不怎么看得上隔壁的汪家两个小女孩儿,大约是觉得她们不够漂亮,不足以配上乔璟。
乔婉叫她去端凳子后,她还是赶紧去端了,王希湘坐下后,看乔婉在看书,就问,“你在看什么呢?是女则吗?”
乔婉说,“不是的。就翻着玩,这上面有图。”
王希湘瞥过去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所谓的图,也只是什么草,不是人物,就不感兴趣。
一会儿,她又被开得盛的绣球花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一阵,又对乔婉说道,“就要端午了,我学着打了不少络子,到时候给你几个,怎么样?”
乔婉对她一笑,说,“那多谢汪姐姐了。”
王希湘又看向乔璟,“璟哥要络子吗?是辟邪用的。”
乔璟抬了一下头,又翻了一页书,说,“不用了,多谢你好意。”
王希湘面色黯了黯,但很快又精神起来,同乔婉说,“我爹还从苏州给带了一只白猫回来,才这么一捧大。现在在家里,可漂亮了。”
说到猫,连羞怯而沉默的汪希彩也接了话,说,“我给起了名字,叫可儿。”
乔婉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说,“有猫吗,我明天去你家看看,可以吗?”
王希湘笑道,“当然可以了。那是一只母猫,以后有小猫了,就送你小猫。”
乔婉说,“没有公猫的话,母猫不会生小猫的。”
王希湘迷惑地说,“为什么?不是母猫生小猫吗?”
乔婉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说道,“就像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就不会有我们一样。”
她这样说,乔璟就放下了书,蹙眉看着她,道,“婉儿,你小姑娘家,怎么说起这个来。谁对你说的这些。”
乔婉一惊,赶紧装迷茫,一双大大的眼瞳乌黑的桃花眼看向乔璟,长长的眼睫毛还眨巴了几下,说,“难道不是这样吗?母亲说要有父亲才有我们,难道不是?”
乔璟一笑,才没说什么了。
他一笑,笑得汪家两姐妹都红了脸,王希湘赶紧说,“反正有小猫了,我就定然送给你。”
乔婉赶紧道了谢,却用眼尾瞟乔璟,在心里好笑地哼哼了两声,心想乔璟肯定是长成大男孩子了。不然干嘛那么敏感她刚才的那句话,真是,淫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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