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未料到秦恋会问出这个问题,梨花在心底一番挣扎过后,按照对二姨娘的承诺,道:“是被老夫人与三姨娘逼死的。”
梨花深知,二姨娘只是想利用秦恋来对抗三姨娘的专横,她图的是在秦家的地位,她不甘的是她拥有三个儿子,地位却不如三姨娘。
因为她迷恋在秦家的权势,早已忘记了她们来到北炎的初衷——杀了狗皇帝,复兴自己的国家。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二姨娘的想法,所以她才不肯再与他们合作。
无奈的是,他们知道了秦恋没有孩子的秘密,她才不得已又与他们联手。
还是同样的答案,秦恋往后一靠,重重地出了口气,心也凉了一大半,先前一屋子的人,除了梨花和南宫墨,其他的全是她不认识的人,从他们身上背着的医药箱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大夫。
她不能再姑息这帮害人不浅的人了。
她也不能再让别人随意骂她‘jian人’抑或是‘biao子’。
她才是秦家嫡女,就该让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认清自己的身份。
“以前你为何不告诉我?”秦恋自问自答,“是又不想我想起过去,难受?”
“小姐你这么说,又不信我?”梨花直言不讳,“你醒来后忘却很多,脾气也变得奇怪起来,高兴的时候什么都愿意给我买,不高兴的时候便把我当成是贼,难怪王爷就此走掉,你许是也拿脸色给别人看了吧。”
秦恋被她说得一肚子的火,却发不出来,因为梨花说得对,她没有理。
什么以前的秦恋,现在的秦恋,不过是她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
既然她已然恨极了害死秦恋之母的人,那她便是秦恋。
只有把自己当作是这时空的秦恋,才有资格去教训那些目中无人的人不是?
秦恋叹了又叹,“梨花你说得没错,是我太矫情了。”
梨花亦叹道:“是奴婢言重了,您失忆过后少了与王爷以前的记忆,既然忘了,为何不肯重新开始?王爷是个好人,值得您托付终生,试问,哪个男人会承诺,只娶你一人?”
她一语点醒梦中人,白日里南宫墨种种护她的表现,如同潮水排山倒海像她袭来。
事到如今,他是对着她说出那样的话,而不是以前的秦恋。
他是喜欢之前的秦恋又如何,但现在、以后、将来,他面对的,永远都只能是她。
她真是傻,竟还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去放弃一段美好的姻缘。
“梨花,我想回王府一趟。”她觉得她有必要尽快向南宫墨说出她的彷徨与懦弱。
“现在?”梨花不可置信道,“现在已是深夜,明早吧。”
原来,她又害得他夜半三更才回王府,可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抱怨。
越想,秦恋就越是自责,她连忙躺下,又对梨花道:“明天一天亮,你便叫醒我,我要在王爷醒来之前赶到。”
可心里挂着事,她是怎么也睡不着,被黑暗笼罩的房间,多了些阴森之气,让她更加难以入睡。
因为是住在容华楼的客房,没有丫鬟睡的小间,她也不能找梨花聊天,便起身在房里走了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的房门被敲响,据那挺拔的人影,秦恋可以判断,来人是秦辰。
见或不见?
秦恋却在这双向选择当中难以抉择。
见他,又怕他做出什么逾越的事,这夜半三更的,若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虽说两人是亲姐弟,但他对她做出的种种举动,都过份亲昵。
“恋姐避而不见,可是气我没有救你的孩子?”好似十分笃定秦恋还未睡去,秦辰在门口用她刚好可以听见的声音道。
秦恋闻讯,快步来到门前,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这个时候找来,必定没有好事,就拿上次来说,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死死抱着她,若不是因为他们是姐弟,那南宫墨非把他俩抓去浸猪笼不可。
仿佛是闻到了秦恋的气息,秦辰又道:“我有要事要告知,你若不开门会后悔一辈子的,是关于孩子的。”
没想到秦恋会对他如此冷待,秦辰不甘,想起白日里他娘亲所说,就恨不得把他们所有的谎言都拆穿。
虽然母亲一再的劝告,只要他坚守秘密,便不再插手他与秦恋之间。
可惟有告知真相,他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亦是思量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响了她的门。
门,突然就被打开了,秦恋笔直地站在门前,面露凶光,“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孩子的事,若不是你延误救治,我的孩子也不至如此——”
未等秦恋说完,他一个闪身进入了房内,随即反手将门锁上,他才步步逼近她,“以前的你不是这样,你从不会怪我什么,而今你嘴上总是挂着孩子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根本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
霎时,秦恋脑中一片轰鸣,仿佛有什么在瞬间崩塌,她暂时无法思考,只有秦辰的一句疑问,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
没有孩子,她根本没有孩子?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秦恋猛的抬头看向秦辰,好半晌,才道:“你休要胡说,你不过是想推卸责任……”
她娓娓道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法说服的理由,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辰眼里带笑,是嘲笑,“以前你从不会质疑我说的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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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是从前从前的!”她猛一挥手,仿佛是想将他施与的‘以前’魔咒打消,胸中被愤怒充满,她禁不住大喝出声,“以前的所有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她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因为现在她才是秦恋。
任何人都不能拿她与以前的做比较。
而秦辰却不知他拨到了秦恋心上的倒刺,引得她心如刀绞,他却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就是不记得,你才如此的差劲!你与那些女人又有何不同,同样是攀权附贵,想要过上舒服日子,所以才糊涂到连自己有没有孩子都不晓得,枉你还是医生,你——”
“别说了!”秦恋大声吼了回去。
她不想再听他的控诉,因为她不敢保证再听下去,她会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来。
而对于他的质疑,她根本无法辩白,她是一名医生,可她即便是说出她不擅长诊断喜脉,也会受到质疑。
因为在他心里,永远只有以前的秦恋。
这个她好不容易在心中淡漠的问题,被他挖出,血淋淋地摆在她的眼前,让她难堪。
太奇怪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可他明明就没怎么和她接触。
她不信他,就如同他不相信她那般,“我怎知你所说,是不是想推脱责任,而编造的谎言。”
秦辰突的大笑,“秦恋,你真是可笑,你明明是一黄花大闺女,又如何有孕?如你还不信我,你右手臂上的守宫砂就是最好的证明。”
闻讯,秦恋心中徒然一紧,这以往只是在武侠小说里能见到的东西,这个时代竟然也有!
她慌忙撩起自己的袖子,仔细地查看。
果然,在手臂的外侧发现了一颗如同红痣的小点儿,因为红点位置靠下,如果不注意看,自己是不易察觉的。
想必是先前他抱着她,无意间发现。
霎时,秦恋只觉头痛欲裂,牵扯着腹部也疼痛难忍,最终,她不堪重负,歪斜着身子依靠在门扉旁,有气无力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你大可去问问你未来的相公,他们是如何骗你,是为何骗你。”恨透了她的质疑,秦辰的话音丝毫不留情面,就像个卫道士,用批判的眼神审视着她。
因为红了眼,他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不适。
而此时的秦恋,早已被疼痛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她倚着门框慢慢滑下,跪坐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胸襟。
终于,她不堪重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间,睹见了秦辰写满焦急的脸。
可,她却不肯原谅他的伤害。
昏死过去的她,没有因此而得到片刻的宁静,梦境在持续着,她从如同冰雕的自己眼里看到了战火硝烟,一个男人骑着马,一手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叫嚣着,待他靠近,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竟是南宫夜!
她心中一凛,猛的睁开了眼,望着头顶雪白的帐顶,她仍在先前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直到,耳旁传来梨花的呼唤,如同烟雾般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却能转头去看梨花,她亦是满面担忧,“小姐,你快些醒来啊,若你再不醒来,王爷必会怪罪于我!你快些醒来啊。”
秦恋微怔,梨花的意思是她还没醒来?
霎时,秦恋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她的灵魂离开了rou体?
虽然她的穿越已然是科学不可解释的,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渐渐的,她再也听不到梨花的声音,只隐隐见她的唇在动,“小姐,只要你醒来,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丢下南岳的子民啊。”
什么?南岳的子民?
强烈的求知欲,让秦恋奋力想要睁开眼,而眼前却凸显一抹白光。
之后,她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十分狠戾道:“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老身没将你浸猪笼已是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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