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娘……”
“你怎么管她叫‘二娘’?”海都问。
“合汗!”秦贞怕他说漏,急喊。
海都到是反应过来,却故意装不知,“她明明是你亲娘,你怎么称她二娘?你这孩子,大不孝啊!”
“你说什么?”甘麻剌喊。
“说你大不孝!连母亲都不认!”
“我不孝?她是我母亲?”甘麻剌看住秦贞。
突然变成这般状况,秦贞不知如何应对了。
海都道:“不是你亲娘,怎会不顾危险,赶到战地来看你?你从小喊到大的那位‘母亲’,能对你这么好吗?”
甘麻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他说得没错,二娘对他很好,比亲娘还好,而母亲喜欢的是弟弟。如果海都说的是真的,这些年母亲对他冷淡的原因就可以解释了。
秦贞着急,甘麻剌的心已经乱了,她刚想遮掩几句,海都插话道:“夫人不要多言,我在帮你呢!合敦,你说句话吧!你有资格沉默吗?”
珊丹到是想说,但秦贞有言在先,叫她不要说的。不过事情已经揭穿,她无须再隐瞒了,对甘麻剌说道:“你一定奇怪我与贞儿为何认识?她应该没告诉你,我是与她三次结拜的安答。你出生时,我正好在场,谁生下的你,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她。”珊丹指向秦贞,“是她生下血淋淋的你。你一出生,便不得不与你骨肉分离,至今不得相认!”
“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证据?儿子与母亲的关系能用什么证明?你一定要我们拿出个证据,确实没有!能信的只有自己的良心!我与你母亲三次结拜的誓言可不可信?”珊丹拉住秦贞手,她能说的只是这些。
秦贞混乱的心得到丝平静,或许今夜的确是个契机,错过今夜,不知会等到何时。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甘麻剌向秦贞期待。
他的心也乱了,听起来似乎是真的,想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与自己的相处多年,守护着自己的二娘,原来是亲生母亲,而自己叫了多年“母亲”的人,却与自己无关。突然间觉得世界颠倒。他希望秦贞否定他们,这样至少可以维持原样。
秦贞点头,甘麻剌瞬间感到浑身乏力。
“快回去吧!”珊丹催,“让他们回去吧!”她又对海都喊。
海都吩咐手下人都不要动。
事实上甘麻剌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他无心此刻与海都战,带上秦贞,退回城内。
“甘麻剌!”秦贞把他抱住,“不要乱了心!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是我母亲?”甘麻剌几乎带着哭腔在问。
“是,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身边,你不说一句?”
有太多原因,太多不得已,今日既已到了此份上,她再也隐藏不住,全部托盘而出。那些甘麻剌小时候就想知道的事,她与真金怎么相识的,她为什么不住宫里……好多疑问,她慢慢解答。
甘麻剌的情绪初始还很激动,听着听着便冷静下来,他也在思考,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想起在云南时,张立道遮遮掩掩的话,仿佛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独他不知晓。秦贞是他母亲,亲生的母亲,他们本就亲如母子,面对事实,也没什么接受不了。
天已破晓,金色阳光从地平线下射出,照耀小城。
“母亲……”甘麻剌喊出第一声,如同今日的第一缕光芒。
秦贞应声,母子俩深情拥抱,双方都流着泪水。秦贞觉得到此已经够了,她的一切已经圆满。
“报——”士卒突传,海都已经准备攻城。
攻城声隆隆,秦贞听见呐喊之声不由得心惊胆战,甘麻剌让她留在屋内,现在城头上是个怎样境况她也不知。
“现在情况如何?”她不停问侍女。
侍女来回为她打听,但她们知道的也不详细,只说战况正紧。秦贞想亲自登城,她们都拦着,秦贞听着声响,双眉焦愁。历史上也有许多坚固城池,但若没有援军,没有哪座城能坚守到胜利,都会被攻破。这座城小,且不坚固,守到今日已不易。
有侍女奔来,面有喜色,不似其他人愁容满面。“援军!援军到了!”她大喜道。北安王已经甩掉海都偏军的阻挡,率军赶来了。秦贞听言,奔上城头。
城上士气也因援军赶到而大振,抵抗更加奋勇。
甘麻剌瞧见她登了城,紧张道:“母亲,你怎来了?快下去!这里危险!”
“是不是北安王到了?”
“是!四叔到了!有四叔在,我们定会取胜!”
甘麻剌命侍女快护她下去,秦贞却推开他们,三、两步登上城墙。城下有另一支军队与海都军作战,攻城的力度小了很多,秦贞扶住城垛,望见城下一员将领率军杀敌在前,虽见不清面容,但也知是那木罕。
他总算来了!秦贞感谢他及时来援,但又想起另一件事。她遥望海都中军,苏鲁锭的流苏迎风飘扬。海都在那里,珊丹也应在那里。他们两人到底还是刀剑相向了,该要怎么办呢?
那木罕砍翻面前每一个敌人,血珠乱溅,飞入他眼,使他眼前一切都是鲜红的。抹去血水,忽看见深紫色苏鲁锭迎风摆动着流苏。这一刻,嘈杂的战场在那木罕耳中变得鸦雀无声。他猛踢马肚,持刀冲去,战马扬蹄高跃,飞跨过阻挡的人墙,落在海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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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士卒围来,海都反而阻住他们,令他们退下。那木罕首先注意的对手不是海都,而是海都身旁的女人。珊丹与他对视,立刻将头偏到一则,故意回避。那木罕既恼且怒,大喊:“海都!纳命来!”再踢马肚冲去。
海都只是声冷笑,驱马迎上,二人刀刃对刀刃,周围人震惊惊叹。以此方或拼个输赢,战局就定了。
兴许是驰援奔波,加上先前乱军混战体力已不支,在诸皇子中以武艺见长的那木罕才几个回合便落下马来。北安王落马,元军惊恐,海都军欢呼。怎料,海都主动下马,与那木罕继续。那木罕起身迎战,没有马的牵制,二人决斗更加流畅。
周围的人揪紧了心,秦贞远在城墙上,也目不转睛。她已经紧张至此,珊丹会无动于衷吗?珊丹,珊丹你在想什么?秦贞搜寻珊丹的身影,可都是差不多了戎装,找不到她在哪。可能苏鲁锭下骑马的几名将领中的一个便是她吧?
那木罕终还是敌不过,手滑刀落,被踢翻在地。按常理,此时当俘虏北安王,以其为质,以定战局,但海都丝毫没有留活口之意,举刀刺下。秦贞惊呼,就连那木罕都认命了,闭上双眼。可就在此时,“锵”的声,另一柄刀架住海都的刀,使其停止下刺。
以为自己必死了,可终究没死,那木罕睁开眼,尽管仍在危机中,却狂喜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出手了。”海都冷笑。
珊丹手腕发力,挑起海都的弯刀。海都收刀后退几步。“起来!”珊丹大吼。那木罕拾刀起身,二人合力攻向海都。
变化得太突然,除了几个当事人,谁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海都的将领们叫起来,他们的合敦疯了,居然向合汗挥刀。
海都挡下二人砍来的锋刃,不觉惊讶,反挂着笑容。
“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救那木罕。”珊丹对他说,“我们都收手吧!合汗你纵使武艺高强,也敌不过我们两人联手。”
“如此也好。”海都笑道。
珊丹看向那木罕,对他点头,那木罕同意。三人同时收手。
似是和解了,秦贞松了口气。珊丹到底还是在乎的,被海都一激,总算表明心意。
“谢谢你!”那木罕喜道。
珊丹却仍是冷冷淡淡。那木罕碰到了冰,笑容僵着,不知该怎么说了。
海都的信使送来急信,海都读了脸色大变。几乎同时,那木罕也得到消息,乃颜战败,忽必烈正率大军赶来,就快抵达。
此消息使得全军振奋。相反,海都那边的士气自然低落下去。乃颜战败,他如果强行进军,只会与忽必烈的主力相遇,变成四面受敌的孤军。虽然与忽必烈决战是他多年夙愿,但他不愿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进行。
“传令全军!我们走!”海都下令撤退。
元军高呼胜利。
“且让你等乐一阵,来日必会讨还!”海都放下话,他不会放弃,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定会取回来。
珊丹牵住马,欲跟随撤退。那木罕急了,叫她,她却不理。
“你还要跟着我吗?”海都问道。
珊丹愣住,答道:“我是你的合敦。”
“我的合敦不会向我挥刀。那个人在唤你,到他那边去吧!”海都指她身后。
珊丹听见了那声音,她只是装着没听见。海都不让她再靠近一步,遭到拒绝,无处可藏了,她缓缓回头,面对那木罕满是期待的脸。
就连之前的大战和决斗都没使那木罕如此气喘,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所有的一切都捏在珊丹手中。他向她张开双臂,等待她过来……不,应是请求她过来。这么多年,他为的就是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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