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玉昔帖木儿以为安童变卦。
“相信我!”安童向他点头。
几名御史将卢世荣等人拦住,卢世荣今夜志在必得,哪能被他们阻挠,令手下推开御史。对方当然不让,两拨人冲突。
“都住手!”玉昔帖木儿出面干涉,他们这才停手。“卢右丞还真辛苦,这么晚还要理算。”御史大夫盯着卢世荣。
“御史台不也这么晚还未休息吗?”卢世荣拱手相请,“近日查账,发觉各省、司、台皆有私贪钱谷现象。合汗命我主管钱谷,所以必要查个清楚,还请御史台配合。”
“我们御史台不沾钱谷,哪有你说的事!”御史们皆不服。御史的职责是向帝王提出意见,并监督检举不法官员,今晚的事他们定记心上,来日奏本弹劾到底。
“不仅理算你们御史台,各部都会理算,不过从你们开始而已。”卢世荣欲强入。
这时,又出来一人,止住他的步伐。卢世荣颇意外,“安童丞相?您怎在此?”
“商议要事。”安童说道,“既然右丞有正事要忙,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丞相慢走,下官不送。”卢世荣给他让路,安童大步迈出御史台。
见着他走了,玉昔帖木儿放下心,说道:“右丞想怎么理算?我们配合就是。请!”
卢世荣“哼”了声,领人进门,大搜特搜。
……
真金今夜留宿宫师府,一笔一划教着甘麻刺写字。甘麻剌笔握不稳,他握着他的小手,慢慢教。
“父王!我累了!”甘麻剌冲他眨眼。
“才写两个字就累了?其实都还是父王写的,你写了什么?”真金严厉说。
“我看见字就累!”甘麻剌嘟嘴撒娇。真金不许,他立刻从父王怀里钻出,窜至秦贞身边。
“好啦!他还小!”秦贞护着说。
“我像他这般大时已粗通经文。”真金召甘麻剌回他身边,甘麻剌反往秦贞怀里挤。
“殿下天赋异秉,凡人能跟你比?”秦贞笑道,“把他逼紧了,没了兴趣,以后更不会学。”
真金亦然。“今日暂放过你,过些日我觅个老师,天天把你守着。”
“二娘!”甘麻剌向秦贞求救。
秦贞虽护着他,却不会惯着,“你父王说得对,是该觅个老师。你是世子,凡事要在宗室里做个榜样。”
“我不做世子!不做榜样!”见谁都靠不住,甘麻剌挣开秦贞怀抱,溜了出去。
“这孩子!”真金欲叫人抓回他,可甘麻剌跑出去又跑了回来。“父王!外面有人!”他见着生人就有些胆怯,回来乖乖依进秦贞怀中。
“谁在外面?”真金问。来到门前,门外的仆人正要通报,现在不用了。真金极意外,安童向他行礼。
“丞相怎么会到此?”真金请他里边坐。
安童进屋,二话不说,呈上本奏疏。
真金疑惑,拿来读了,不禁面色苍白。上有字曰:“帝春秋高,宜禅位于皇太子,皇后不得外预。”
“谁写的?这是……”真金心慌。
“这东西要是被合汗见到,殿下该如何应答?”安童问。
秦贞拿过奏疏看了,也惊出汗来。世上有些东西,只可上位给,不可下位求。
真金无可应答,先谢道:“丞相将此物送来,是救了我的性命!”说罢就拜。
“殿下不可!”安童阻止,说道,“我安童岂是不分是非之人?殿下虽坏蒙古旧俗,却是一心为国为民。南必皇后结党营私,谋权篡国,就算她能守旧俗,我也不会帮她。卢世荣、答即归阿散等正在御史台搜寻此奏,玉昔帖木儿在那里拖着,殿下需尽快想出对策!我以为,毁掉此物最好,只不过玉昔帖木儿会因此承担罪责,但可保殿下!”
“保也只能保一次,并非根本之法。”真金叹,“他们这次未成,下次必定又奏,我躲得过几次?”
秦贞将甘麻剌交给侍女抱走。她说道:“答即归阿散可是阿合马余党?那好办,他定有罪行记在御史台,只需找出呈交合汗。合汗见了他的罪行,即使他们将此事告诉合汗,合汗也不会信他们的话了。”
“县主说得有理!”安童赞成。
真金立刻命完泽赶去御史台,将答即归阿散等人的罪状收集起来。
“只是这奏疏?”秦贞看着奏疏发愁。或许真如安童所说,毁掉比较好。弃车保帅,玉昔帖木儿应能理解。
真金还是不赞同毁掉,“假如玉昔帖木儿被罢官,我的处境只会更难。没有玉昔帖木儿在御史台,被他们收买的御史会写更多类似奏疏。玉昔帖木儿是我左膀右臂,割去不得。”
“既然如此,我还有个计策。只是有些偏险,用得好,可除去卢世荣一党,用得不好,我人头落地,殿下也会有大祸。殿下敢试否?”
“丞相有性命之危,尚不惧,我又何惧?”
“好!定不负殿下信任!”安童激动,拜道,“请殿下赐我快马,使我即刻入宫。”
真金准之。安童取了奏疏,策马直奔皇宫。
“安童丞相真是个直臣。虽直,却又不失权谋。经此夜之事,安童便会为殿下所用了。”尽管还在紧张中,秦贞还是露出欣慰笑容,以安童之才,定会解决好此事,以后他为真金出力,真金如虎添翼。
“贞儿这次看错了。”真金浅笑,“安童不会为任何人所用,从来都是他自己选择主君,他遵循自己的正道。而他的忠诚永远属于父皇,不会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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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贞微惊,后想来,确实如此,反为安童生出惋惜。他这样的臣子懂进退还好,要是心思过于细腻拗直,只怕终会被权势所伤,逼得泣血而亡。
宫门外的怯薜拦下正向皇宫奔来的快马。“我是右丞相安童,速开宫门!”安童喊道。这里的怯薜都认识他,但他还是亮出丞相金牌。
怯薜见了金牌仍不退让,说道:“未得特令,今夜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宫,丞相请回!”
“我有军国大事,必须面见合汗,你等耽误得起?”
“我等奉命行事,丞相请回!”
“奉谁的命令?”
“皇后娘娘为保宫内安宁,严禁宫外人进入。”
“皇后?”安童知道皇后南必参与其中,她以为如此便阻拦他们向合汗进谏了吗?“我所持金牌乃合汗御赐,皇后岂可阻挡?你们让开!”
说罢,猛踢马肚,快马直冲向宫门,怯薜本想拦,但看情行知晓拦不住,挡在前面不过成蹄下亡魂,立刻散开。安童驱马冲入宫内,怯薜当然不可能放他乱撞,但怯薜不敢随意骑马,因而追不上,安童很快消失他们眼前。
坚硬的石路上“哒哒”马蹄声回响宫阙间。
内官即刻向忽必烈禀报,右丞相安童骑马闯宫。忽必烈来到殿门前,见果真如此,怒吼:“谁许你宫中骑马?”
安童下马叩拜,“事出紧急,臣不得以而为之。”
忽必烈沉下面色,未作多责,许他入殿商谈。
安童呈上请忽必烈退位的奏疏。忽必烈初不知是什么,读了阵,双手颤抖,鼓出青筋。
“狗屁!”合汗掷出奏疏,“谁写的?诛九族!五马分尸!”
飞出的奏疏险些砸中安童,落在右丞相身前。安童禀道:“写此奏之人的确罪该万死,但策划此事的人更罪不可恕。”
“谁指使的?”忽必烈瞪住安童,不等他回话,又怒吼,“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没有罪吗?是不是嫌朕老了,碍着你们?着急了是吗?”
“合汗息怒,臣等不敢!”安童拜道。
忽必烈鼓大眼,怒气忍了忍。安童与那些盼着皇太子即位的汉臣并不是同路人,稍缓怒色,容他说下去。
“臣身为右丞相,罪不可逃,但请合汗三思,此奏绝非出于皇太子之意。合汗可知卢世荣正带领答即归阿散等人,以理算为名,搜查御史台?半夜理算,岂不蹊跷?况且御史台有何钱谷让他等理算?其目的不言自明,御史大夫扣留此奏,他等狗急跳墙。”
“你有证据?卢世荣为财政不分日夜操劳,半夜理算不足为奇!”
“臣敢以人头作保。卢世荣暂且不说,答即归阿散等人均为阿合马余党,对皇太子早已怀恨在心,合汗只需盘问他们,便能知一、二。答即归阿散等绝非善辈,罪行记在御史台,合汗网开一面,他们才得饶。他们不知悔改,今夜更是殴打御史,目无纲纪。”
“你说是他们指使御史写了这份奏疏,陷害皇太子?他们这么做能得什么好处?”
“如没有巨大利益,他们哪敢污蔑皇太子?其一,为阿合马报仇。其二,清除政敌。欲除汉法诸臣,必先除皇太子。其三,动摇国本。皇太子为天下之本,太子危,宗王并起。合汗应还记得阿合马干涉储位,勾结宗王之事。答即归阿散等人狼子野心,已通过此奏暴露无疑,请合汗明察。”
“朕当然会明察!”忽必烈怒气虽稍减,却有暗藏的杀气在涌动。“你怎会帮着皇太子说话?”合汗突然发问,“朕欲立真金时,反对最厉害的就是你。那木罕回不来,改认他人为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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