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她变了更多,不断在变。他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她会那么想。“更不可以。”真金平静地回复她。
就知道会这般回答,秦贞忍住。现在不做,只怕将来会有悔意,但做了,他就不是真金,不是那位仁义的皇太子……
“娘娘——总算见到娘娘,臣等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必宫里,几名回回人又跪又拜,激动得挂着眼泪和鼻涕。
“好了,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南必招呼他们就坐。
一名回回大臣哭着道:“自阿合马平章去逝,臣等活得提心吊胆,就怕哪天被汉臣诬陷,步了阿合马平章的后尘!如今见到娘娘就好了!有了娘娘,臣等就有了依靠!娘娘!请娘娘庇佑臣等,庇佑臣等啊!”
“娘娘怎会不庇佑你们?有话慢慢说,哭哭啼啼,娘娘怎么帮助你们?”桑哥说。
这些人是卢世荣找来的,南必自然首先问卢世荣,“右丞今日何意?”
卢世荣说道:“娘娘,臣今日来献妙计。”
“哦?有何妙计?”
“此计若成,皇太子可除。”
南必震住,顾望左右,虽无外人在场,仍小声惊问,“当真?”
卢世荣示意那些回回大臣,让他们说。
其中一个名叫答即归阿散,回道:“阿合马平章在世时便说,合汗与皇太子的关系没有旁人所见的亲密。阿合马平章死,合汗怀疑皇太子所为,两人间隙更大。如今皇太子推汉法,合汗力挺卢右丞,致使党争又起,可见合马并不支持皇太子的做法,汉法派诸臣对合汗早有微词。”
“那怎么样?”南必追问。
“不如我等火上浇油,将大火引向皇太子。”
“怎么火上浇油?”南必要他们直接说。
事关重大,答即归阿散畏首畏尾,恐惧不敢言,频频盯着卢世荣。南必急,直拍桌案。
卢世荣也说得谨慎,“娘娘,臣等的意思是,收买御史,谏合汗退位,禅让皇太子。”
“什么?”南必极震惊,“你们疯了,还是傻了?要合汗退位?不可以这么做!”
“娘娘,合汗不会退位!”卢世荣解释,“合汗不仅不会退位,还会迁怒皇太子。合汗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汗位,怎会让给他人?”
“卢右丞所言有理,可以一试!”桑哥赞同,“就算失败,对我们也没损失。”
“请娘娘决断!”众人进劝。
南必早已心动,尽快除掉真金是她的心愿。“就交给右丞去办吧,我全力支持。”
“娘娘英明!”卢世荣拜道。眼中闪过狡黠,自有谋划。
然而几日过去了,朝野上下却过得风平浪静。汉法派照常例继续弹劾卢世荣、桑哥等人,卢世荣和桑哥依旧靠诡辩反击,一切没有变化。
安童处理完最后一件公务,抬头一看,天色已晚,夕阳西堕,倦鸟归巢。搁下笔,收拾完手边物件便要回家。经过某扇门前,听得里边有人窃窃私语,遂停下。
“南台御史弄出这么个东西,既不能销毁,更不能上达合汗,我藏了一天,实在藏不住,必须尽快想个法子!”说话的声音很熟,是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听起来有几分焦急。
御史大夫居然到中书省来了?安童纳闷。御史大夫似为要事,但不找他这个右丞相,却找别人,极有古怪。
屋里还有几人,听声音是中书省的几位平章。
“的确棘手。他写这种东西是出于自己意愿,还是受人唆使?”
“不管哪种原因,快先把它处理掉!不能让合汗见着!”
玉昔帖木儿急道:“御史写的上疏都有登记,无论丢了哪本,都无法交待。我藏着它要是被发现,御史大夫的位子肯定不保!”
原来是为藏匿御史上疏的事。这种事不奇怪,御史和大臣总会写一些不适合让君王看到的东西,中间传递的人便会把它们藏起来。但南台御史写了什么,竟让御史大夫如此着急,安童不免好奇。
“丞相还没退班?在此有事?”路过的小厮问道。
里边的人立刻没声了。安童自知被发现,退走已来不及,只好冲着小厮发笑。
屋里的人全数出来,见着他在门外,个个呆惊,还有些慌张,相互间没说话,只是点头微笑,然后散了。自从他表示支持卢世荣,这里的人多对他有戒心,然而安童对卢世荣等人其实并未尽信,夹在中间颇难受。
他们刚说的无论是什么,必是大事。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安童暗想,事不关己,还是早些回家吧!
但他又岂是放得下的人?一路在车中想的就是此事。一定会发生大事!两派大臣斗得不可开交,要是再来次“刺杀阿合马”,这个国家还承受得起这种内乱?不能让合汗看见的上疏,还惹得汉法派人人慌张,看来是理财派在搞鬼。安童越想越放不下心,自己能重回相位,虽靠理财派帮忙,但他们的做派自己却多不赞同。
无意间望向车窗外,忽见得几个回回人的车马经过街口。驾车的马夫是个西域色目,几分眼熟,后一想,那不是答即归阿散的家奴吗?答即归阿散是阿合马的手下,阿合马死后,他们这些余党或处死或流放,剩下的几个只能老老实实。现如今理财派抬头,又开始活跃了?安童心中不爽。再看他们去向,如果自己没记错,卢世荣的府宅在那边。莫非有勾结?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那条街上住的又不仅有卢世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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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还是怎么都放不下。
“停下!”他对马夫喊。车立刻停了。安童下决心道:“别忙回去!我想去见见玉昔帖木儿。”
马夫从命,立刻调转方向。
答即归阿散见着卢世荣,急问道:“南台御史的谏书已经递上了,为什么没有消息?按理昨日就该让合汗见到。”
卢世荣稍思一会儿,不慌不忙道:“应该是被他们扣下了。别忘了御史大夫是皇太子的人。”
“那怎么办啊?他们该不会销毁谏书?”答即归阿散更急。
“不用慌,早料到他们会如此。”卢世荣胸有成竹,阴冷笑道,“玉昔帖木儿,你是自取灭亡!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合汗命我专管财政。今晚我们理算御史台!”
“妙计啊,右丞!”答即归阿散大赞。
几人哈哈大笑。
安童先去到玉昔帖木儿府上,但人未回来,立刻转去御史台。此时天已黑尽,御史台内灯火明亮,得知御史大夫仍在办公,安童找去。玉昔帖木儿正对着桌上的奏疏犯难,安童突然闯入,他惊得几抓奏疏,没抓稳,掉了地上。
右丞相低头看了眼,说道:“私扣上疏是常事,但被揭发,轻则罢官,重则性命难保。究竟写了什么,值得正直的御史大夫冒险遮掩?”
玉昔帖木儿紧握住上疏,“御史台内部的事,丞相就不要问了。”
“可与皇太子有关?”能使玉昔帖木儿冒险的事,安童猜得出几件。对方吞吐闪烁,安童更确信,“能否给我一看?”
玉昔帖木儿委婉不允。
“难道信不过我安童为人吗?”右丞相质问。
安童的秉性众人皆知,但由于他回国后与桑哥、卢世荣等人走得近,其余大臣对他起了隔阂。玉昔帖木儿犹豫半会儿,递上了奏疏。
右丞相展开读了,脸色大变,“这是……这是有人阴谋陷害皇太子!”
“我也这么想,所以不知如何处理。”玉昔帖木儿着难道,“因为是御史写的,不敢乱毁,也怕毁掉反生出事端,便扣下没有呈交合汗。”
“皇太子知道吗?”
“尚未告诉皇太子,只想着有了解决方法再告知他。”
“南台御史背后是什么人?”
“不清楚,按理应是我方的人。如果是我方自己人犯糊涂,到还好处理。”
“就怕已被别人收买。这本奏疏呈上去,皇太子有难;不呈上去,他们就会向你发难,最后还是会引火烧向皇太子。与其如此,不如‘死无对证’,就说弄丢了奏疏,大不了担上失职之罪。那帮人找不着奏疏,发不了难。”
言下之意,是要他毁掉奏疏。玉昔帖木儿想过此策,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应急之计,以后这帮人再写类似奏疏,这招就不管用了,总不能次次弄丢吧!但真到危机时刻,还是得用。
正当时,外边闹起来。
“怎么回事?”玉昔帖木儿出门问。
院里人回答,中书省右丞领着帮人闯入,说要理算。
“要理算,明日再来。晚上来此,不是闹事么?”玉昔帖木儿喊道。
一些画面闪过安童脑海,卢世荣、桑哥、南必窃窃私语,阿合马作党的马车驶向卢世荣府宅,现在又来理算了。安童瞬间想到——他们是为奏疏而来。
玉昔帖木儿也想到此,奏疏还在安童手中,伸手欲夺。安童反应到快,将奏疏揣入怀中,不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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