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也会累。白日游遍皇宫,在厨房偷吃,路过妃嫔寝宫时顺手牵羊,偷走胭脂水粉,把自己抹得满脸花……玩得痛快。
天黑后才回到浣衣局,珊丹倒下就睡,秦贞坐在床边却睡不着。虽然觉得累,心里想的却是竹林背后的广文阁。今夜那里还会亮灯吗?她提着灯笼,悄悄出门。
幽幽竹林另一侧,漆黑的建筑剪影中昏黄的光剌亮,秦贞暗喜,那里果然还有人。她走近,靠近半掩的窗,书桌上的灯火苗跳动,桌前却没有人。她纳闷,门没锁,推门进去了。
外边吹进的风晃得火苗急闪,桌上打开的书自动翻了页,证明不久前还有人坐在那里。她关上门,去瞧那是什么书。她当然看不懂的,但心里就是对他的一切好奇。
手刚碰着那书,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她急将手缩了回去,看向木梯。书生捧书下楼,见了她,木愣愣了一阵。
“姑娘来了?我以为姑娘不会来了。”书生惊喜道。
“你昨天说的事……”秦贞犹豫。
“姑娘考虑好了?”
“公子愿相助,奴婢感激不尽,无论成与不成,公子的恩情奴婢永记。只是……心有彷徨,一来怕受不起如此大恩;二来说来好笑,若不做奴婢了,又做什么呢?从小学的就是这些。”秦贞半喜半忧,若真有脱奴籍的一天,那自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但以后呢?突感茫然。
书生笑起来,“姑娘担心得太远了!姑娘慧质兰心,学什么都快。脱了奴籍,以后就算出嫁,也能找个好人家。况且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找个机会向陛下提出此事。眼下江南大战在即,大军正在备战,陛下也急于收拢南朝降臣人心,为被贬为奴的南朝官员家眷恢复身份正是时候。一切看时机吧!或许很快能成,或许还要等上几年。姑娘大可趁等待之际学些东西。”
“学什么呢?我连字都不识。”秦贞自嘲,低头发笑。
“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可教姑娘识字。”书生说。
秦贞愣住,呆看书生。
书生以为她不愿,忙说道:“是太突兀了!要姑娘每夜来此与一男子共处,的确失仪。”
“不!不是那意思!”秦贞急说,“我算什么?还有机会读书识字?高兴都来不及!我是太惊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应该如此。”书生感慨,“秦宣抚殉国时,我还年少。虽为敌国,却对秦宣抚的忠烈佩服不已。遇上他的后人,我自然要帮一把。”
原来他只是敬佩自己的爹,秦贞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丝不快。
“姑娘不愿?”书生问。
秦贞急答:“哪有不愿!我还怕……还怕你戏弄我,以后不来这儿了。”
“怎会呢?君子说到做到!”
“可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要是哪天你不来了,我到哪儿去找你?”
书生笑,“姑娘又想套我的话?”
“哪敢?你看起来是做大官的人,我哪套得出你的话?”秦贞嘟嘴,“既然要教我识字,那就是我师傅,还叫我‘姑娘’干什么呢?”
“那该如何称呼?”
“叫‘贞儿’。别人都这么叫我。”
“贞儿?”书生轻唤了声,不习惯,腼腆得把头偏向一侧。
秦贞看着他的模样,捂嘴就笑。
今夜与书生聊得极愉快,秦贞偷偷回到浣衣局时,已过大半夜,珊丹还睡着,她轻手轻脚上床。
“去哪儿了?”旁边床的人突然说话。
秦贞吓了跳,反应过来是珊丹,才定下咚咚乱跳的心。
“你去广文阁见那个人了?”珊丹问。
“是。”
“当心点儿,这里的人个个动机不纯!”
“是!不过他真不像坏人。我猜他地位一定不低。”秦贞想,那书生绝不是简单人。
“你不会对他起心思了吧?”珊丹坐起来,劝道,“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我们这种人真心?不过是看你天真浪漫,玩弄而已!你看那个四皇子,打不过我,居然用纳妾这种方法羞辱我!他就等着我答应,把我娶去慢慢折磨。我死都不会答应!你更要当心,至少我会些武艺,可以防身,你这样什么都不会,单独与男人相处,出了事怎么办?”
“那好办!珊丹你陪我去。赵书生答应教我读书,我们一起去学。”
珊丹又倒床上,“我不去!看着汉字我头疼!更何况我去读书了,练武怎么办?还是练武吧!武艺不精,怎么报仇?”
“你的武艺够厉害了,只是缺个机会。其实……”秦贞有了想法,“其实只要你答应做四殿下的妾,以后不就有机会接近合汗了吗?”
她这么说,珊丹没有反对。
她居然在考虑?秦贞心惊。珊丹该不会真这么做吧?
珊丹答道:“杀忽必烈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委身于他儿子?想着就恶心!”
秦贞笑了,“我也是开玩笑的!珊丹是侠女,怎么会委屈自己?士可杀不可辱!”
“别开这种玩笑!睡吧!”
“珊丹,明天是干活儿,还是继续玩?”秦贞问。
“当然是继续玩。还没玩够。难得有机会不干活儿!”
秦贞却起了忧虑,“我们还是干活儿吧!再玩下去,会有人说你恃宠而骄。本来不愿与四殿下好,就不要借他的威势来压局使了,到最后会连退路也没有。”
那边珊丹沉默了阵,赞同秦贞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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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天亮,秦贞与珊丹到洗衣场干活儿,这可吓坏局使老太婆,急来阻止珊丹洗衣。珊丹把她推开,就是要洗。那木罕宫里人来送礼,见着珊丹洗衣,把局使训了顿。局使直喊冤,珊丹和女孩们都笑,唯有秦贞觉得不妙。本意是不想让局使难堪,怎料让她更难堪了!
今日只好又不干活儿,珊丹拉住秦贞又玩一天。
到夜里,秦贞便去广文阁会书生。那书生还真守约,每夜必来。秦贞跟着他连学好几夜。他送了本字贴给秦贞,这样秦贞白日里也可自己习字了。秦贞如获至宝,白日不干活儿,便以水为墨,在地上画字。时间虽短,却大有长进,识得了许多字。
每夜除了读书,她与书生也聊些家常甚至国事。得知书生尚未娶妻,她暗喜一夜,失眠到天明。
今夜她提了灯笼又去,然而这次却不知身后跟了条尾巴。
陶子瑛发觉秦贞每晚外出,有了疑心,今夜决意跟踪看个究竟。她远远跟着,见到秦贞入了书阁,悄悄靠近。听得里边有说话声,一男一女。窗户推开条缝,只看见秦贞与一男子同坐一桌,两人相谈甚欢。陶子瑛惊得离了窗户,不敢久留,慌张奔回浣衣局。
局使刚躺下,叨唠一天里发生的事,特别念到珊丹。“臭丫头!不就得了点宠吗?还没做王妃!天天整老娘!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正念着,陶子瑛推门闯入。
“找死啊!死丫头!”局使被惊着,大骂。
陶子瑛立刻跪下禀告,“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
“浣衣局……浣衣局里有人与男人私通!”
局使没当是大事。虽说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但皇帝管不过来。浣衣局卑贱之地,这里的女人与侍卫,甚至与宦官相好,都是常事。更有甚者,哪个侍卫看中了谁,只要给宫中总管送些好处,就可把人领走。“是谁啊?”局使不慌不忙。
“秦贞。”陶子瑛答道。
局使眯了眯老眼,“是她?”想起珊丹给自己受的冤枉气,有了主意,正好可以拿秦贞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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