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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6 魔女的狼人骑士(二) 林恩刚刚站直……
    林恩只觉得晕晕乎乎的, 他高大的身影却被她拽的踉跄,连忙跟上了她的步伐。宫理盘起头发上有亮晶晶的玫红色塑料珠,正随着她的脚步晃来晃去。

    

    林恩反握住她的手指。

    

    她手指像是丝线, 一握就是一把, 指尖攒在他手心里。

    

    宫理牵着他, 半透明长靴踩在积水上, 走入繁华城市中狭窄的街巷内,在一处被各种排风扇和空调外机挤满的窄路中站定脚步, 又从包中拿出了那支粉红色的蜡笔。

    

    林恩哑着嗓子:“宫理。”

    

    宫理本来没理他, 他又叫了一声,她手指尖转着蜡笔,终于侧脸斜目看他,从鼻音中道:“嗯?”

    

    他跟她说话时要半弯下腰,眼前的乱发晃了晃:“……你要,我, 为什么?”

    

    宫理看了他片刻,突然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他下眼睑处的一个点状伤疤,那个疤痕在上眼皮上也有对称的, 很可能是有些家伙残忍的用钩子穿过他的眼睛。

    

    她笑起来:“为了让你血债血偿。我骨子里就是个魔女。”

    

    林恩紧紧抿住嘴唇,睫毛垂下来, 似乎并不意外,也一言不发。

    

    宫理的本性……吗?

    

    林恩忽然想起自己见过她在花园里与男人拥吻,修女们仰慕甚至痴迷的围绕着她, 而英俊的牧首被她捆绑着法袍跪在岩间圣母像前……

    

    他在暗处窥视。看到了太多让他迷茫的场景,看到了太多她的色彩。

    

    这就是魔女的意味吗?

    

    魔女,在这个时代有别的意味。

    

    人类的历史也是变异者逐渐增多的历史,变异者就是天生或突变出超能力的人类, 总数从曾经人口的不足1%,已经到现在9.7%的水平。他们也有主流的种类和小众的类型,在过去,那些圣女、魔法师、狼人、吸血鬼、炼金术士或者是猎魔人,不过是给这些变异者取的名称罢了。

    

    教会最早的作用,就是普通人用来笼络、控制与消灭变异者。

    

    在历史上,人们逐渐研究发现,男性变异者数占变异者总数中的80%,数量较多但种类单一,普遍能力较差,很多人的超能力毫无用处;女性变异者数量很少,却大部分能力较强,时常会出现极其特殊的能力——

    

    所以教会加大了对女性变异者的控制,不论是刚刚诞生还是年过半百,社会上所有的女性变异者突变出超能力后,都要经过教会的“审核”与检阅。

    

    能力超过男性变异者平均水平的,都要被选为圣女进入教会,随着她们成长,能力平庸者会再逐渐被淘汰。

    

    因此社会上流转的女性变异者,能力都跟男性能力者差不多。

    

    而其中有些能力强大,但因为种种原因,或黑户逃脱,或叛出教会,没有成为圣女的女性变异者,则被称为“女巫”“魔女”。

    

    这颗星球历史上曾经轰轰烈烈的猎巫活动,就是因为未收教会管辖的女性变异者集结起来,实力强大,极大的威胁到了教会,教会抱团起来,打压围剿女性变异者——

    

    甚至其实当时很多都是女性变异者掀起了战争、灾害与诅咒,教会害怕世界知道巫女们的恐怖力量,就将这些巫女们引发的轰轰烈烈的事件,伪装成异端宗教战争,伪装成上帝之怒。

    

    不过近年来,因为猎巫运动当时的血腥与惨死,教会也开始搞一些假惺惺的忏悔运动,撤掉了当初一些圣徒或教宗的名号,撤回了所有带有“女巫”字样的文件。

    

    但“女巫”这个群体是半隐形的,又是真实存在的,对于真实存在的事物,如果不能说,总会演变成新的代称。

    

    于是,新的时代,“魔女”这个词又复苏了。

    

    这次,魔女们更聪明了,她们有意将这个词炒作与营销出“叛逆”“不受限制”“强大”的色彩。从一开始魔女们出书、拍视频讲述自己真真假假的神秘色彩故事,到一些偶像、学者、士兵或者是网络红人,纷纷自称是“魔女”,魔女这个词变得愈发时尚,甚至成为了一种个性标签。

    

    甚至在Tutube上搜索“魔女”,前排出现的都是“魔女屠杀事件之都市传说”和“今夏魔女风穿搭”视频。

    

    魔女这个词越轻浮,她们越能隐藏在其中。

    

    但教会表面上对所谓的“魔女”们一笑置之,背地里却调查出了真正危险的“魔女名录”,而曾经是奇迹圣女宫理,现在就是那名录上头等级别的危险魔女。

    

    听说魔女们也建立了自己的联盟与协会……

    

    “走了。”宫理在城市的街巷墙壁上,画完了粉红色的门扉。

    

    他们穿过了墓园、图书馆和城市垃圾处理厂,走过一道道粉红蜡笔画出的门,宫理似乎确认公圣会的人不可能再跟踪她,到下一次的打开门的时候,眼前是凋敝的地下商城。

    

    招牌落灰,绝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搬走了,潮湿阴暗中偶尔有几点灯光,白色瓷砖过道里有些被遗弃的货物盖着发黄的雨布。

    

    而对宫理来说,变幻造型似乎随心所欲,此刻在林恩身边的她,扎着两个冲天辫,画着烟熏妆涂着黑紫色口红,穿了条满是挂链的低腰阔腿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皮质吊带抹胸,裸|露的肌肤上全都是金线纹身,甚至其中一个眼睛看起来都是电子眼球。

    

    宫理弯腰打开了其中一家超梦录像店铺的卷帘门,穿过货架走进深处的小走廊,随着脚步踩在向下的金属台阶,台阶两侧的墙壁中传来一些摇滚乐声、交谈声、吵架声。

    

    终于走到了台阶最下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手术隔间、实验室与检测器材,空阔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几个人影。

    

    进入实验室,宫理也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林恩有些不舍她手指的触感,以为只是她不小心松开的,立刻又要将手送过去。宫理却已经大步走向前,两手插兜。

    

    坐在手术台前的波浪长发女人转过脸来,半张脸是烧伤的疤痕,她手持柳叶刀和电焊枪,拧眉看着林恩道:“你直接带着他来这儿了?”

    

    对方认识他,但林恩应该没见过这个女人,或者说他见过的绝大多数活人死人他也记不得。

    

    林恩反而认出了手术台上的人。

    

    宫理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手术台,上头一位男性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身体,血从手术台上滴落往下水道流淌,从男人被扔在地上的衣服能看出,是一件神父的法袍,十字架项链与戒指正泡在血中。

    

    宫理道:“罗姐,是路上跟着我的那个神父?我记得他的能力是嗅觉跃迁,最适合追踪。”

    

    罗姐戴上护目镜:“正在研究他的能力来源,看能不能拆出点能用的东西。”

    

    老萍穿了件白大褂,啃着玉米往这边走过来,盯着林恩故意道:“宫理,我以为你会先带去开房呢,搞完了再送过来让我们做实验啊。”

    

    然而她这样的笑话,对于林恩来说完全起不到效果,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四处观察。

    

    老萍撇撇嘴:“男人要是听不懂玩笑就很无趣。走吧,稻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在实验室深处,一些玻璃罩的试验箱里,有草丛,有牛虻,有白色的稻谷,而在其中有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正点击着平板上的实验数据,她身边早准备好一张跟罗姐那边一样的手术台。

    

    她什么都没说,耷拉着眼皮扫过宫理和林恩,拍了拍手术台:“让他上来。”

    

    林恩脚步顿了一下。

    

    老萍不嫌事儿大的笑起来:“怎么,以为用圣遗骨换你,是把你娇养起来啊?去吧,你不是死不了吗,那就让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林恩目光没有再看手术台周围的切割刀刃与手术刀,只是看向宫理。

    

    宫理笑起来:“怎么?当初你刺了我几刀,我只抹过你脖子一下。我刚刚说血债血偿,你以为骗你玩呢?”

    

    她做了个让他去手术台旁边的手势:“就要你的一部分肢体罢了。”

    

    林恩僵硬了一下,却又肩膀松下来,他缓缓走到手术台前边,却没有坐上去,而是跪下来,大腿笔直,上身往前倾,垂下探出脑袋。

    

    他伸手拽在自己的后衣领上,将黑色短袖拽了下来,露出肩胛骨突出的满是伤痕的后背来。

    

    老萍低声骂了一句,走开了。

    

    宫理知道她为什么要骂。

    

    因为这是公圣会处决异端与罪犯时,斩首的预备动作。这也是林恩引颈就戮的态度。

    

    而林恩这个家伙明明杀过那么多人,曾是教廷骑士中最血淋淋的那个……此刻跪在这里甘愿被砍下脑袋,却并不是因为认罪。

    

    他对自己的罪孽一无所知,他对自己都看作是一件道具……

    

    宫理也不太明白。他是短时间就觉得换了主人吗?所以他现在是听从她的命令所以甘愿送死吗?

    

    稻农没有当过圣女,她并不知道,直接拿着置留针就走过去,扎在他颈侧,将大量血液顺着管子引出来,还拿着托盘,面无表情道:“你能别跪着吗?我想要切掉你的一段指节,你这个高度我很难操作。”

    

    林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宫理。

    

    宫理笑起来:“我也没说要砍你的头啊。就需要一些你的骨头和皮肉、血液作于研究。”

    

    林恩扶着手术台,缓缓站起身来,半晌后哑着嗓子道:“就要……手指?”

    

    稻农将激光刀和柳叶刀放在托盘商,转头去拿碘伏和纱布,宫理道:“先试试,如果你对实验有用,可能还需要别的,不过——”

    

    宫理正说着,林恩忽然拿起了激光刀,十分冷静的快速从自己小臂处切割而下,宫理脸上溅上了几滴鲜血,她瞳孔颤了一下。

    

    稻农拿着碘伏回头的时候,一只手臂已经扔在了托盘里,林恩怕弄脏地面,将自己的断口处放在托盘上方,鲜血淋漓滴落不过两三秒钟就止住,手臂缓缓生长出来——

    

    但宫理注意到,他在断肢后的恢复力已经比之前差很多了,像是能力被大幅削弱。

    

    稻农抬了一下眉毛:“这样本量足够了。”

    

    宫理低头看向林恩,她以为林恩是因为生气才这样做狠直接切断了胳膊,赌气做到“血债血偿”。

    

    但林恩也在抬起眼看她,眼神里却像是希望她……消气,希望她认同,仿佛在说“……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

    

    林恩躺在那里,看着托盘中自己的手臂被喷涂上某种防腐防止萎缩的液态膜,然后抽血机正在将他大量血液从体内吸出。

    

    他脸色苍白,但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林恩头顶戴着一个金属头箍,有数个电极灯管正在扫描他的大脑。他觉得自己应该脱掉鞋袜和裤子,有个当试验品的觉悟,赤|裸裸的跟块肉似的躺在这儿。

    

    但他觉得她给的简单几件衣服,似乎象征着某种他短暂接触过的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他不舍得脱下来。

    

    他总想要在她面前像一个人一样。

    

    此时,穿着低腰牛仔裤的宫理,正弓腰跟稻农商讨着什么,他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吸引她注意力。

    

    但宫理没有回头。

    

    林恩又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嗓道:“……宫理。”

    

    稻农戳了戳她:“叫你呢。”

    

    宫理转过脸去,林恩正在被抽血,动弹不得,他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黑色短袖,道:“……衣服。”

    

    宫理愣了一下,林恩以前在教会,脱下盔甲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穿衣概念,赤|裸着也不会觉得羞耻。

    

    她捡起来递给他道:“……你要穿吗?等脑部扫描结束吧。”

    

    林恩却抓住了衣服,抱在怀里,继续静静地躺着不动,只是绿色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宫理。

    

    显然这里是一处“魔女之家”,她跟那些女人聊天打屁,胡说八道,大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上脚踢别人的凳子,放松且轻盈。

    

    很快,对他的检查就结束了,他手臂上也重新生长出来。稻农似乎跟宫理沟通了一下他大脑相关的事情,之后转头道:“等后续实验结果,可能很快就需要你提供更多的血液样本。”

    

    林恩坐起来,套上黑色上衣。宫理注意到他砍断小臂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他似乎对这种自残毫不在意。

    

    林恩不知道后续等着他的是什么,他以前在公圣会的时候被做过很多次实验,他觉得自己或许也要住在笼子或者隔间里。却没想到宫理和其他“魔女”们交流了几句之后,就走开了,她似乎没想到林恩没跟上他,走出好一段之后才回过头来,愣住了:“你干嘛呢?屁|股粘在手术台上了吗?”

    

    林恩连忙站起来,她又走上实验室深处角落的一条闪着红色灯光的细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道边缘用粉色蜡笔画出的门,她先一步穿过门,就在踏过去的瞬间,拽住了林恩的手。

    

    林恩眨眨眼看向四周。

    

    是一处没有开灯的高层房间,四周玻璃外是俯瞰的霓虹街景与无数街景上方的闪耀的、发光的十字架。

    

    中间有凹陷式的大型环抱沙发与中央式赛博火炉。火炉在没有打开ASMR仿真火焰时,正跳动着广告视频。

    

    深蓝色的昏暗房间里,有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就像是安静酒吧里一杯香槟的彩色气泡般。林恩站在玄关处,宫理切换场景时又换了一身衣服,是垂坠的长裙和滑板鞋,她蹬掉鞋子,困倦的揉着眼睛,对林恩道:“脱鞋。”

    

    林恩光着脚踩在地上,宫理随便往沙发上扔了几个枕头:“你先睡沙发吧。或者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想出去睡走廊、睡垃圾桶我也管不着。”

    

    宫理也看了一眼月相:“距离满月还有两三天,不需要给你戴嘴笼吧。”

    

    林恩转过脸去,就看到一旁桌子上有给大型狼犬用的牵引绳、嘴笼和蛇链。

    

    他赤脚走到床边,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空才摇摇头,道:“……现在。不会。以前那样了。”

    

    宫理明明牵着他穿过门,却又显得不愿意与他长时间独处一样,她穿过了门廊,走向了这间顶楼豪华公寓的卧室。

    

    他不会靠近过去,却发现她没有完全合上门,他坐在客厅的地上时,能听到卧室内浴室传来的水声,能听到她穿着拖鞋进入衣帽间翻找,能听见她用光脑在看视频……

    

    他缓缓挪了角度,看不到门内的宫理,偶尔才能看到她的影子移动。

    

    俩人之间进入了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的、沉默的共处中。林恩一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他至今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时刻开始,他已经被她驯服,向她靠近,把她当做满心满眼的意义。

    

    但他以为宫理是不在意他的。

    

    可林恩此刻却感觉到,宫理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卧室里关灯了,林恩没有睡在皮革发出嘎吱声响的沙发上。铺着地毯的地面对他来说已经够柔软,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倒了下去,不过脑袋的角度刚好对着门缝。

    

    宫理也没睡着。

    

    她听到林恩一开始呼吸声隐藏的很好,直到后来慢慢躺下来,才开始呼吸粗重绵长。他中途起来过一两次,似乎是到厨房去,在喝自来水。

    

    他肯定饿了。她都没给他准备点吃的。

    

    她从来都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幸好林恩也是完全不需要照顾的类型。

    

    宫理忽然很想拍拍床,让他进来,让他睡在床尾,睡在身旁的被褥上。

    

    她其实说不明白,从很早之前,宫理就喜欢林恩在旁边时候的感觉。但面对其他的魔女,宫理无法承认这一点,她毕竟是反叛出教会,怎么能对教会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咬过她的狗念念不忘……

    

    所以宫理虽然关注着林恩的死活,但完全没有打算把他从教会带走。

    

    而在魔女们的计划中,林恩只是个重要的实验品和素材,他的能力在男性变异者中十分强大,不死的能力更是罕见,如果能靠他研发出血清,对未来有很大的助力。

    

    如果这种契机下,宫理就有理由说服自己“要得到他”。

    

    宫理听到他在外面静悄悄的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又躺卧回了原处,忍不住走下床去,从门缝往外看。

    

    然后就看到一双毫无睡意,一直看着门缝的碧绿眼睛,他侧卧躺在地毯上,跟宫理双目对视后微微直起身子。

    

    似乎在等她叫他。

    

    宫理忽然快步走去,拿起了桌子上的黑色皮质牵引绳,她双眼在黑暗中晶亮,一把拽住了林恩的衣领,要林恩踉跄着站起来。

    

    他刚刚站直,她就按着他胸膛,一把将他推坐在沙发上。

    

    林恩以为她是要他睡沙发,正说自己睡地上也很好,那根皮质牵引绳忽然被她拽得“啪”响了一声,然后横着塞进他嘴里,朝后像是嚼子一样拉紧,控住他的牙关与嘴角。

    

    他合不拢嘴,没有变身的人类牙齿咬不断皮绳,但林恩也没打算咬,只是看着穿着睡裙,跨坐在他身上紧拽着绳子的宫理。

    

    宫理银色的长发滑落肩膀,她一只手拽着牵引绳,另一只手按着他喉咙,忽然肩膀起伏,低头轻笑道:“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我是魔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恩。”见面后,她第一次叫了他名字。

    

    林恩舌头被皮绳压着动弹不得,他含混的回应了一下她的呼唤,唾液濡湿皮绳。

    

    宫理笑了两声:“把裤子脱了,你不能白住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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