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筑到底想了办法,进了宫,不过不是去见若水,却是去见胥贵妃,且是走的贵妃幽会情人的后门。
雍筑将那张九霄韶音琴递给留白,颇不情愿:“让我以色示人,去向胥贵妃谄媚,丹觐,这便是你在渝幽峰上许多年,研习出的制衡之术?”
“权宜之计,且有我陪着你,伴做侍从,够荣幸了。”留白抱着琴,不禁又急咳起来。
雍筑见状拿过琴嫌弃说:“真不知你这许多年是如何调理的,竟这般体弱,别咳上血,污了琴。”雍筑这琴,虽不常奏,可倒珍贵至极。
“若见了胥贵妃,你定收着脾气,不可……”
不待留白说毕,雍筑便不耐烦说着:“忍辱负重,忍。”
“胥贵妃心意荡然时,必会命我去殿外等候,届时……”
“只一刻钟,”雍筑回头:“只能让我与她独处一刻钟,若你不进来,我便是与胥贵妃闹翻了也会出去。”
“好。”留白幽幽说。
“若水所住的“洛重轩”便在那款款小池后面,”雍筑有意说:“那窗沿下的草地,便是若水与我相拥跌倒之地。”
见留白目光凌冽,雍筑心绪大好:“檀玄只大公子澧胄见过阜渠留白,若你见了他,小心些。”
随即雍筑又想到一事:“一刻钟足够你向她说明如何解了现下之局吧?”
见留白只拄下颚咳了几声,雍筑又说:“她总不会……”
“她也不是那般不聪慧,既我与她亲自说,她必能懂。”留白虽这般说,心里只想着,无需教她解现下之局,这次若见了若水,他必定护着她,让她与她一道,因他再不愿这般担忧她,因他不喜欢这种无把握的感觉。
“若讲不明白也无妨,我们再从长计议,”雍筑很怕留白见了若水,一时情难自已:“可务必回来救我,不可与她缠绵悱恻幽幽款款……”
“说什么呢?”留白不禁脸红:“尽学了这些……”
雍筑见胥贵妃时,不住向留白递眼色,似是在说:浓妆艳抹,他招架不住。
留白只微微朝雍筑点头,又低头规规矩矩将琴布好。
雍筑一时间不禁暗自得意,留白竟也能伺候他一回。
胥贵妃上前抚上雍筑玉手:“琴师想通了?”
雍筑本欲后退,只觉身侧一道凌冽目光直对着他,愣是不敢动,心里一咬牙,指尖轻触贵妃玉手:“贵妃近日忧思过度,又睡不好,我奏一曲安神。”
随即雍筑柔光溢溢看着贵妃,又瞥了瞥身后留白,胥贵妃了然一笑:“你下去吧。”
留白恭敬退下,雍筑一阵冷汗,留白竟如此不顾他的安危,当真绝情。
曲毕音消,胥贵妃举盏踱步:“琴师可知,我于深宫中有多孤寂?”贵妃执坛倒酒,酒酿撒着微光:“这深宫最是无情,曾经,我也有心系之人,不过,朱墙绿绦,总是隔着妄想。”
雍筑闻言,目光凌冽,朱墙绿绦,是他最不喜听的词。
“琴师可知,比深宫更无情的是什么?”胥贵妃看着酒盏里碧波漾漾:“时间,”贵妃一饮而尽:“原他有了新欢,便不顾我们的那些过去。”
雍筑只觉一颗心跳的厉害,他想到了师傅,想到了太古,想到了她,师傅的求不得,深宫均如此这般。
“贵妃已风华绝代,荣宠恩至,何苦拘泥于过去。”雍筑冷冷说。
“不,凭什么我在深宫处处谨慎,他们便可以卿卿恋恋,”胥贵妃抚上雍筑面颊:“琴师可知我怎样做?”胥贵妃转身:“我将他那心系之人召进了宫,日日做我的侍女,侍奉我,恭敬我,让她知道……我才是贵妃,只我才能得到他的爱。”
雍筑只觉心里作呕:“你疯了。”又不禁痴笑:“深宫女子,当真可悲可叹。”
胥贵妃自是不知,她所言让雍筑想起了师傅与太古的种种,又瞥嘴笑道:“那日你维护若水的样子,像极了他维护她的样子,琴师,你不必这般看着我,于拆散有情人,我最在行,因我最不愿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京城钱老相爷与夫人,那般恩爱,伉俪情深,也正是我,以一曲“湍瀑”,便深得老相爷夫人赏识,又对老相爷夫人施药,琴师定想不到,老相爷夫人那热疾,便是出自我的杰作,琴师可知见了相爷无可奈何模样,我心里如何?京城不过欲利用檀玄制衡钱府,可我就喜欢于姻缘际会做些让人伤心之举。”随即又抬头问:“若水的心上人不是你,你亦愿维护她,看来,你当真有些喜欢她,对不对,琴师?”
雍筑心里紧绷着,许是胥贵妃说出了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内心:“贵妃缘何如此说?”
“椽措曾见过若水的心上人,比你英气不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