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桓芷兰冷眼看着这冷漠无情的一家人,怎么上辈子就没有看清呢,还幻想着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就能让他们高看自己一眼真是可笑,直到临死前才真正看透他们的真面目。
桓芷兰重生了,一睁眼就回到自己十三岁这年,一切还没发生,京城表面上还是一片祥和,一切还来得及。桓芷兰是相府唯一的嫡小姐,父亲桓阳是当朝左相,权倾朝野,却只有一妻郑月儿,并无其他妾室通房,哥哥桓景年仅二十四就担任吏部侍郎一职,与谢琅齐名,按理说桓芷兰作为唯一的相府小姐会备受宠爱,在桓芷兰六岁之前确实是这样,但自从姜娇娇来了之后就变了。
姜娇娇是桓芷兰的表妹,姜娇娇父母在一次外放途中突逢变故双双身亡,当时的姜娇娇被寄养在外祖家,郑月儿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女,也十分同情姜娇娇,郑月儿父母还没开口,郑月儿就和父母说要将姜娇娇领回桓府抚养,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最疼的小女儿已经去世了,郑府不必桓府势大,而且几个儿子都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大会对姜娇娇多上心。
一开始姜娇娇还对桓芷兰十分讨好,后来摸清了郑月儿的脾气就露出了真面目,加上郑月儿确实十分偏爱姜娇娇,而府中无论是桓阳还是桓景都十分听郑月儿的话,所以姜娇娇过得才更像左相府中的大小姐,桓芷兰却过得还不像小官家的千金肆意,这几年里每当姜娇娇欺负桓芷兰时,他们要么袖手旁观,要么偏袒姜娇娇,日子久了桓芷兰也不会去请求他们主持公道,但内心还是很渴望家人的关心,每天刻苦学习各种闺秀要学的,可就算得到了京城各家小姐夫人的称赞也换不来家人高看自己一眼,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郑月儿都是让姜娇娇先挑,就算姜娇娇全部抢光,郑月儿也不会责怪她,只对桓芷兰说,姜娇娇可怜要让着她,这一让就是十年。直到正明七年京城被起义军占领,在逃命的途中,为了引开后面的追兵,姜娇娇直接将马车上的桓芷兰推下车,桓芷兰想要向父兄求救,却只看到他们冰冷的眼神和郑月儿略带有歉意的眼神,桓芷兰只感觉身体被刀剑贯穿,渐渐失去了意识,桓芷兰死后因为怨气太重,迟迟不肯转世,一直漂浮在原地,直到有人路过看到地上的只剩一副白骨的尸体,不忍让其继续曝尸荒野,好心将其埋葬,桓芷兰才得以离开此地,飘着去找桓阳一家。
等到桓芷兰找到他们一家的时候,京城早已改换天地,曾经的祁阳长公主登基为帝,桓阳和桓景也没有得到重用,而姜娇娇似乎因为勾搭上齐王一脉被登基的女帝发配到岭南,路上没多久就病死了。看到这里桓芷兰十分满意,唯一一个过的依然十分不错的就是郑月儿,虽然丈夫和儿子没有被重用,但以前的底蕴还再,郑月儿依然做一个闲散的贵妇人,每天赏赏花喝喝茶,丈夫疼爱儿子孝顺,日子好不悠闲,凭什么,凭什么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依然活的那么滋润,桓芷兰作为阿飘张牙舞爪想要吓吓郑月儿,可惜郑月儿压根看不见,久而久之桓芷兰就放弃了,直到跟着郑月儿进入寺庙被一个大和尚打了一巴掌,醒来就回到了现在。
“小姐,表小姐又是将不要的首饰送过来了,她明明知道今天是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她这分明就是不想让您去,也不想想明明您才是府中的大小姐,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主儿还在这儿摆主人的架势,让人听见了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萍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桓芷兰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语气不在意的说道,“急什么,到时候有她受的。”
萍儿撇撇嘴,没再说什么,还是为自己小姐鸣不平,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过的还比不上小官家的庶女,夫人也是拎不清自己的亲女儿不疼,去疼一个外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些话萍儿自然不敢明着说出来,也只能暗自在心中腹诽。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长公主举办的春游会,各家受邀的千金小姐皆是盛装打扮,唯有桓芷兰一身过气好久的衣饰在众千金小姐中显得格格不入,上辈子桓芷兰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便没有参加,但活过一辈子的桓芷兰想开了,反正丢人丢的也是桓府的脸,他们自己都不在意,那又管自己何事。
果然如桓芷兰所料,众位千金一见姜娇娇就围了上去,而桓芷兰则被认为是哪个府上的庶女,除了一个常年好友,并没有人上去询问。
“芷兰,这些年久不见你出来走动,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今天穿的如此朴素。”
桓芷兰还没吭声,萍儿就替自家小姐解释道:“自从表小姐来了后,我家小姐每次都只能挑表小姐剩下的,哪有什么好衣服首饰啊,小姐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是最好的衣料了。”
柳思云感到十分的震惊,毕竟几乎没有哪个亲身母亲对一个外甥女比对自己亲身女儿还好的,而且自己的亲生女儿穿着远不如别家的庶女,别说庶女了就连姜娇娇身边的丫鬟穿的都要比桓芷兰一个嫡女要好,简直是令人愤怒:“这也太过分了,你娘究竟怎么想的,你可是桓相府堂堂的大小姐,居然被一个的寄人篱下的东西欺负到这个份上,真是太过分了,我去找她给你讨回公道,在这么多夫人小姐面前,我倒要看她怎么好意思摆出一副正牌千金的派头。”
桓芷兰拉住柳思云,对她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开口:“云姐姐,别去,到时候闹大了,母亲必然要惩罚我的,再说根本的症结不在她身上。”
柳思云一脸心疼的看着桓芷兰,早些年脸上还有不少肉,如今消瘦的两边的脸颊都有些凹陷进去一些,虽然仍然看着十分好看,但看上去却不像健康美,而是带着病态的一种美。
“我就没见过天底下这么偏心的父母,偏的是自己孩子倒也罢了,偏是那外姓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柳思云一脸不忿的为桓芷兰打抱不平。
桓芷兰看着柳思云的眼神含着笑意,十分温柔,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不敢出门呢,后来柳思云邀约自己也没有出去过,真是很对不起柳思云对自己的这份友谊,桓芷兰当阿飘的时候常常看到柳思云每年为自己上香祈福,希望自己能够转世投到一个好人家,想到这里桓芷兰走上前轻轻抱住柳思云,露出感激的笑容:“云姐姐,能够再次见到你真好,谢谢你。”还好你上辈子过得很好,桓芷兰暗暗说道。
柳思云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你,你这突然干什么呢”
桓芷兰松开柳思云,很开心的看着她,柳思云故作镇静:“你过的这么惨了,还笑,真亏你笑的出来。”
柳思云牵着桓芷兰的手,朝后院走去:“你应该庆幸还好是在我阿娘举办的宴会上,走吧,本县主带你挑衣服去,将你身上这件破烂换下来。”
“你不去招待她们没关系吗”柳思云翻了一个白眼,“放心吧,这些事有母亲和二姐在呢,还轮不到我操心。”
桓芷兰放心的乖乖任柳思云牵,来到柳思云的房间,萍儿被眼前众多华丽的衣服首饰震惊到了,不说萍儿纵使桓芷兰小时候也是富贵窝中的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果然不愧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就是金贵,柳思云让人将最新做的一排衣服全拿出来,小手一挥,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随便挑,你喜欢哪件本县主送你。”
见桓芷兰没动,柳思云从中拿了一件淡紫色的纱裙照着桓芷兰比:“这件还行,你去试试。”
桓芷兰也没推辞,走到屏风后面,由着萍儿为自己换上,系好腰带,桓芷兰后面走出来,让人眼前一亮,与头饰上紫色小花相配恰到好处:“兰儿,你也太适合这件衣服了,这也太好看了吧,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腰身大了一点点,不过不影响的,你还要试试别的衣服吗?”
“我觉得这件绿纱裙也不错,要不要试试”看着柳思云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桓芷兰不想扫兴,但马上就要开宴了,去晚了柳思云指定被大长公主训斥,便拉住柳思云的衣袖,“兰姐姐,马上要开宴了,去迟了大长公主可会训你的,还是不试了。”
“那好吧”柳思云直接挑了一部分衣服让人打包好,走的时候直接让桓芷兰带走。
柳思云又将一对紫翡玉镯戴在桓芷兰手上,这才满意的拉着人快步走向花厅,好在大长公主也才堪堪到,看到柳思云难得像个千金小姐的样子,倒是没有责怪,在入席之后,大长公主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云儿身边的那个姑娘的衣着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可不嘛,那是西域进贡的紫云纱,三小姐前些日子还和二小姐抢呢,还是您做主说一人做一身,这次免了两位小姐的争吵,想不到三小姐竟然让别人穿了。”
大长公主倒是不怎么在意一两件衣服,到是有些诧异思云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女孩子间送点衣服首饰算不得什么,那孩子想必就是桓相的千金,云儿自小与她玩的来,就是看起来比着小时候瘦弱了不少。”
嬷嬷轻声说:“老奴听说,桓府几年前接来了一位表小姐受宠的很,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那位表小姐,对自己亲女儿倒不怎么上心,刚听底下的丫头说三小姐就是因为桓姑娘穿的太寒酸才送了那身衣服。”
“竟有此事?本宫久不出来走动,倒没想到堂堂相府也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云儿倒是懂事了不少,没想到桓夫人倒真是拎不清,本宫本还觉得桓府公子不错的,但亲妹妹受如此冷待,本宫不信他不知道,如今看来还是看走眼了。”
大长公主向来淡然很少与京中各府走动,因为两个女儿快到议亲的年龄才想着举办这场春日宴。
大长公主看着已经十六的二女儿,巧笑嫣然与众千金谈笑,举止落落大方,心下满意,再看小女儿叽叽喳喳的同身边的桓姑娘说着什么,一阵头疼,完全没有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也不跟人家桓姑娘学学什么叫温柔似水,什么叫风姿绰约。
柳思云正在和桓芷兰说衣服首饰的事,看到大长公主对着自己的一记眼刀,赶忙坐好压低声音继续和桓芷兰讲:“你不知道,我房间里这点儿东西跟祁阳姐姐压根没法比,祁阳姐姐虽然喜欢练武,但也喜欢各种好看的衣服首饰,尤其是她的首饰是我的十倍也不止,她的首饰全是按颜色分类的,之前我被封县主的时候,她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我说紫色,她让人搬出来整整十个大箱子,还有好多小点儿的匣子,里面全是紫色的首饰,紫宝石,紫玉,紫玛瑙各种材质的首饰应有尽有,我觉得京中锦绣阁的首饰也没有祁阳姐姐的全,祁阳姐姐对我也很大方直接送了我一整箱紫玉的首饰,里面光极品的紫翡头面都有两整套呢,你生辰那天我送你一套,到时我们一起戴。”
桓芷兰有些受不住柳思云这么热情,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柳思云的额头:“说什么呢,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轻易送人,到时候当作你的嫁妆多风光。”
“说什么嫁人,我,我还小呢”柳思云有些害羞,桓芷兰有些促狭的看着柳思云,心想好在你将来要嫁的人足够喜欢你,又足够有能力,不然还真怕你被人给卖了。
桓芷兰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一脸慈爱的看着柳思云:“放心吧,你一定会嫁的很好。”
“你也是”小姑娘也真心的说道。
“嗯,会的”桓芷兰轻声附和道,只是心中对于自己有没有另一半不怎么在意。
“不对啊,明明我比你大,凭什么摸我的头,我要摸回来。”一时间两人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