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刘文斌却好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每次都敷衍过去,并不采取行动抵抗,或者筹谋反击。
杨勇再次试探道:“老板,我们要不要……”
他想说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哪怕扩大生产,跟锦江丝袜厂打数量战,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做啊。
刘文斌却淡淡道:“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还有别的事么?没有就先出去工作吧。”
杨勇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
“那我去工作了。”
杨勇走后,刘文斌一人仍旧坐在办公室里,他突然想起,那天栢安妮的爸爸,栢卓凯对他说的话。
“那群人可不简单,你不要小看了他们。”
刘文斌嘴角微微勾起。
淡淡道:“无论如何,也就那样吧。”
在这个时代,商业战争也无非就是那几种,手段算不得高明,甚至有些笨拙,价格战、资源战、市场战,所谓价格战,顾名思义,便是通过降低商品价格为手段,进行的竞争。
“价格战”一般是指企业之间通过竞相降低商品的市场价格展开商业竞争的一种行为,也泛指通过把价格作为竞争策略的各种市场竞争行为。
著名经济学家曼昆在《经济学原理》书中从经济学的角度科学地证明了价格战是消费者选择的必然。
可见这种方式是最广泛,也是最容易采取的一种竞争手段,价格战本身是一种市场竞争手段,具有杀伤力强、短平快等诸多优点,被广大厂商所看好和采用,尤其是在一些特定的行业更为普遍。
当然了,这个年代的价格战,还要比后世的更幼稚一点,毕竟总体经济水平跟后世想比,差的不是一个量级。
资源战就更好理解了,人类历史其本质其实是由资源之争推动的,资源争夺一直是人类几乎所有战争最为直接的动力,资本通过对资源的掠夺,在市场上占据有利地位,在当今商业行为中早已是屡见不鲜,所谓资源,最常见的便是原材料的争夺。
拿刘文斌的瑞丝纺织厂来打比方,如果竞争对手想要使用资源竞争的方式来打压他,首先便是要切断刘文斌的进货渠道。
比如通过高价收买,暴力垄断等方式,将刘文斌的工厂切断供给,造成工厂没有原材料,无法开工的情况。
最后的市场战,简单来说就是竞争合同的战争,谁能签下大订单,争取到大客户,谁就是商业帝国中的佼佼者,拥有优秀的客户资源,哪怕是厂里短时间发生危机,仍然可以通过以前积累的客户资源,顺利度过难关。
三种战争,无论对方采取哪种手段对付他,刘文斌统统都有准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文斌自信,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手段是能威胁到他的。
“放马过来吧。”
刘文斌看着窗外的蓝天,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十天时间匆匆即逝。
而栢安妮与父亲约定好的时间已到,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早已站在了启德国际机场,1979年的交通仍旧不算十分发达,尤其是这时期龙国内地,许多乡镇甚至仍靠人力三轮来维持日常出行和搬运货物等,大多数城市里只有省会城市才有机场。
香江由于历史原因,交通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飞机仍旧不是普通人能随意乘坐的交通工具,飞机造价高昂,后续维修费也是比不菲的费用,培养一个机长更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香江机场里很多员工都并非龙国人口,基本上是从外国过来的。
栢安妮站在登机口,面前站着大群来送她的亲朋好友,栢卓凯抱了下女儿,不舍道:“在国外照顾好自己,缺钱了就打电话回来,爸爸会去银行给你汇款的。”
栢安妮眼中泛泪,点了点头,栢安妮的母亲王婉清拉着女儿的手,眼中泛着泪光。
“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记得要常常给家里来电,我跟你老豆会想你的。”
栢安妮忍住心酸,抱了下母亲。
“妈妈,我也会想你们的。”
栢卓凯从背后一把抱住妻子和女儿,在两人的背上拍了拍,李美凤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动容。
自己常年待在父母身边,自然无法体会这种和家人分离的伤心,但是看到闺蜜跟父母分别时如此不舍,自己也不禁有些为她感到万分不舍。
栢卓凯爽朗地笑笑,说道:“好了好了,别多愁善感了,女儿出国是念书的,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栢卓凯搂着王婉清,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栢安妮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现在到国外求学生活,比平常人见了更多的世面,更让她身上多了种从容与自信的气场。
“去了学校要好好念书,争取早点毕业,我和你妈等着你的好消息。”栢卓凯交代道。
栢安妮点点头,再次跟父母告别。
李美凤道:“记得写信给我呀,我也会想你的。”
栢安妮也抱了下自己的闺蜜,不舍道:“嗯,你也是,记得给我写信,下次回国时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请乘坐sq895395的乘客,在一号口登机,飞机即将起飞……”
栢卓凯拍拍栢安妮的肩膀,嘱咐道:“好了,该登机了。”
栢安妮提着箱子,始终不肯转身,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在人群中四处看来看去,栢卓凯和王婉清有点疑惑,也回头在人群中找了下。
“在找谁?”
栢卓凯问道,栢安妮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失望地摇摇头。
“没什么。”
“好了,别耽误了登机。”
栢卓凯催促道,栢安妮叹了口气,提起自己的行李箱。
“要走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栢安妮惊喜地抬头,刘文斌越过人群,笑容满面地朝她走了过来。
“刘文斌!你来啦。”
栢安妮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笑出一口小银牙,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高兴地看着刘文斌,刘文斌先朝栢安妮的父母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好。”
栢卓凯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却仍保持了风度,只是略一点头。
刘文斌笑着说:“我还有点事情想单独跟栢安妮聊聊,可以吗,伯父。”
王婉清欲言又止,最后栢卓凯克制地点了点头,交代道:“尽快说完,不要耽误登机。”
刘文斌道:“好的,谢谢伯父。”
于是栢卓凯搂着妻子离开,将时间留给刘文斌和女儿,李美凤见状,也跟着夫妻俩走了,周围的热闹一下沉寂下来,登机口没什么人,来送机的亲属们都离开了,剩下的乘客也已纷纷登机。
一时间机场里就像只有栢安妮和刘文斌两人,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周围仿佛突然间变得安静了,栢安妮板着脸,嘴微微嘟着,一副不快的模样,但是眼角眉梢,却分明藏着笑意。
栢安妮傲娇道:“你来做什么?”
刘文斌好脾气地笑笑,挑眉,理所当然道:“我的优秀员工要离开了,怎么能不来送送?”
“算你还有点良心。”
栢安妮小声嘟囔了一句。
刘文斌温柔地笑了。
“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刘文斌道。
栢安妮有些意外,“还有惊喜?哼,你居然不告诉我!”
刘文斌哭笑不得道:“提前告诉你了还算什么惊喜。”
栢安妮一想也是,不过没想到出国前还能收到刘文斌的礼物,但脸上却仍然是面无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似的。
“什么惊喜?别卖关子了,快给我看看吧。”
于是刘文斌将早就准备好的袋子拿了出来,递给栢安妮。
栢安妮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拿着袋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要登机了,你赶紧走吧。”
刘文斌认真道:“去了法兰西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么。”
栢安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刘文斌便微笑,挥挥手道:“那我走了,拜拜。”
他刚转身要离开。
栢安妮却突然道:“等等!”
刘文斌顿住,回头道:“还有事么?”
栢安妮却又面无表情道:“算了,你走吧。”
刘文斌笑了下,“记得好好念书,我这边的总设计师职位,永远给你留着。”
栢安妮嘴角撇了撇,不怎么高兴地说道:“你那个小破厂的设计师,我才看不上呢,等我毕业了以后,我就是世界级的服装设计大师了,到时候你可不见得能请得起我。”
栢安妮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转身进入登机口。
机场外的空地上,一群人站在一起,刘文斌身边站着李美凤,栢安妮的父母靠在一块,大家仰头看着天空,一架飞机从机场的跑道起飞,冲破云层,飞上湛蓝的天空,从香江飞往异国他乡的法兰西。
锦江丝袜厂里,李廷修和黄汉生等一群人,喜滋滋地围坐在一起,在坐的各位也都是老熟人了,正是上次一起讨论怎么干掉刘文斌的纺织厂的那一群人,只是今天的会议少了刀疤脸吴德,因为他的厂子已经被刘文斌收购了。
李廷修喜气洋洋道:“现在的丝袜已经足足有一百二十万双了!”
黄汉生也踌躇满志地大声道:“太好了!”
他的眼中藏不住喜色,面露贪婪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丝袜全变成钱,滚滚朝他涌来的场景,黄汉生豪情万丈地说:“那我们就准备开始吧!”
飞机升上蔚蓝的天空,在厚重的云层中穿行,栢安妮伤感地看着窗外,地面上的人逐渐变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芝麻大小般的小黑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这次出去上学,又要好久才能回一趟家,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心中的孤独和寂寞的滋味,是难以言说的,这也是每个留学生的泪点吧。
身穿制服,身材与面容姣好的空姐推着小车,给旅客们分发饮料和吃的。
“小姐,想喝点什么?”空姐对栢安妮笑意吟吟道。
栢安妮道:“给我一杯牛奶吧,谢谢。”
空姐倒了杯牛奶递给她,栢安妮喝完牛奶,心神安定了不少,打算在飞机上睡一觉,就在这时,她陡然想起了,刘文斌不是给她一份礼物么。
栢安妮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连忙在行李架上找出那个袋子,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份包装好的……似乎是衣物,而且还有一封信。
栢安妮先把包装打开,刹那间满脸通红,里面是一条丝袜,还有一件内衣,信里只写了一句话:你穿丝袜很好看。
栢安妮脸红得快要滴血,做贼似的把衣服都塞回去,几下把那张纸揉成团扔了,她咬牙切齿道:“这个刘文斌……”
时间又过了几天,这天刘文斌正在办公室,杨勇敲门进来。
“老板,黄汉生那边的厂子……邀请了许多人。”
杨勇擦着头上的汗,向刘文斌汇报,他打探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跟刘文斌说这件事情。
作为老员工,千怕万怕就是怕有人针对,不解决竞争对手,杨勇心里简直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而刘文斌则面不改色,丝毫不意外,既然黄汉生都跟李廷修联手了,那必定还会请人,这点,他倒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所动作。
刘文斌淡淡道:“都有些谁?”
于是杨勇一连报出了几个名字。
“有李锦记的老板,万永机械厂的赵老板,还有内地的一家自行车厂的老板……”
还有几个名字,刘文斌颇为耳熟,都是以前李家纺织厂的合作伙伴,果然树倒猢狲散,以前跟李明达的父亲称兄道弟,说着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一把鼻涕一把泪。
结果人家老豆才死了不到半年,尸骨未寒就转过头联合他弟弟李廷修来搞李明达,现在又喊着口号,不能让朋友的家族产业落入自己这个强盗的手中,转而调转枪头来打自己。
刘文斌心中嘲讽地想着,果然商人都是最虚伪的,眼中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刘文斌冷笑一声,看来是要开始抢占市场了。
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此时《香江娱乐报》的大楼,刘文斌坐在总编的办公室中,他一手搭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心里感慨,这沙发真不错。
比他办公室里的好多了,皮也是真皮,没个好几十万怕是下不来,啧啧,一个报社的总编都能做得起这样的沙发,真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