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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
    高中的同学们全部看向了时崆,那些不认识时崆的人也顺着目光看向了他。

    啪!宴会厅的工作人员对氛围的拿捏非常到位,聚光灯及时的聚焦在了时崆身上,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威廉。

    威廉很意外,陈欣怡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个男生。

    当然,也仅仅只是有点意外,危机感什么的完全没有

    此时此刻全场最感到意外的,绝对是时崆自己

    有人起哄:“时崆!上啊!”

    班长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想到时崆这小子居然能通过陈欣怡和威廉这样的有钱人认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脉啊!

    时崆这小子和陈欣怡什么时候成朋友了?像威廉这样的富贵阶层,认识一个比认识一百个混混还要强得多。

    时崆走上宴会台,穿着泛黄的牛仔裤和泛白的黑色短袖,和旁边的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于是和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额……我”

    时崆的大脑完全是空的,他根本没想到陈欣怡会让自己上来说话,她是为了拿自己开玩笑吗?还是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其实他没有必要紧张,因为当时崆上台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离开了台面,然后拿出了手机开始滑动,等待这个屌丝的发言快点结束。

    “不要紧张。”威廉走了过来小声说,将自己的话筒递给时崆:“时崆是吧?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欣怡高中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是多么的高贵啊,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让时崆不至于在近千人面前难堪。

    “啊……”时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哪知道什么有趣的事情啊,自己连和陈欣怡对视都会情不自禁低下头啊!

    见时崆还不开口,威廉又问:“比如你可以说说,你们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人喜欢欣怡?”

    “啊……”

    时崆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之前是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是知道但是不敢说,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暗恋陈欣怡,那可真是将今天的宴会变成了一场喜剧。

    就在大家等待时崆回答的时候,班长却突然大喊:“时崆!你不是暗恋过欣怡吗?”

    全场一片哗然,短视频瞬间不香了,所有人都看着时崆,包括威廉和陈欣怡,威廉眼皮明显跳了一下,而陈欣怡的表情,则耐人寻味。

    片刻后,威廉才说:“哦?看来欣怡高中的时候的确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啊!”

    “别乱说啊,我怎么可能暗恋陈欣怡呢……”时崆喃喃道,因为是狡辩,所以软弱无力。

    “别不好意思,我之前在你本子上看到过你画的漫画,女主角就叫陈欣怡,剧情就是时崆变成勇者在恶龙的手里救下公主,也就是陈欣怡!”

    全场唏嘘声不断。

    时崆站在宴会台上,被所有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行刑场上的犯人被群主用眼神审判着,看看自己还有什么要狡辩,现在他恨不得原地安乐死得了。

    他双腿发软,看着地板上的玫瑰花瓣不敢让目光与任何人对视,同时余光小心的注意着威廉,害怕他再问自己些什么刁钻的问题。

    班长却没有给他安宁的机会,他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说:“你们知道吗,时崆这小子可不是普通人,那会我们学校扛把子把他按在厕所里,如果不吃就把他打一顿!结果这小子宁死不屈!

    “朋友们!让我们为真男人时崆的宁死不屈干杯!”

    班长举杯号召,来宾们也被这故事笑到,纷纷站了起来对时崆举杯。

    “时崆真男人!”

    “小兄弟真男人!”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什么飒软!”

    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时崆站在台上拿着话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该死的东西说的是真的,他没有添油加醋

    威廉比出嘘的手势,台下的笑声才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我小时候也曾经这样想过,我小时候幻想自己是一名勇者,为了心爱的邻家女孩前往恶龙的老巢去取可以治疗好他绝症的仙草。”

    “这听起来很幼稚,但我想每一个男孩子小时候都会有这样想过吧,每一个男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个英雄,不是吗?”威廉打了个响指,服务生便端来一杯白葡萄酒和两杯红葡萄酒。

    威廉率先接过其中一杯红葡萄酒,然后对着全场的来宾举杯说到:“曾经的屠龙少年已经长大,现在他遇到了值得花一辈子去守护的女孩。”说完便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最后,在所有人的呼喊与尖叫中,将陈欣怡拉入怀中,时常居高临下的威廉在抱着他的女孩的时候就像一个温柔的野兽,两人互相送上自己的热吻,这次不是亲吻额头,而是当着时崆的面亲吻他暗恋的女孩,而他暗恋的女孩此时正享受且回应着。

    这一切在时崆眼里完全就是宣示主权,但想想他根本没必要那么做,完全是自己恬不知耻的把自己和他放在一个平面上了。

    接着,服务生又懂事的将灯光调到最小,光源由水晶大灯切换为蜡烛,音响里开始播放爱的华尔兹。

    接下来就是和来宾们共舞的时间了。

    时崆喝完杯中的红酒,他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没有停留,走下舞台后顺便离开了宴会厅,陈欣怡已经遇见了他命中注定的勇者,那是最适合他的结局,作为暗恋者的他,应该懂事的离开了,这是自己的结局。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落魄的可怜虫离开的背影,除了陈欣怡。

    ……

    三年的暗恋对时崆来说其实并不是痛苦的,反而让他觉得精神有寄托,上课的时候他可以看着陈欣怡的背影发呆,以至于连上课也不觉得枯燥,老师点名的时候念到陈欣怡名字的时候自己会下意识看向她的座位,然后在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之前赶紧转移目光……

    “恭喜!啊啊啊啊!威廉尼玛炸了!”时崆在酒店门口什么也不顾的大喊一声!其实刚刚在宴会厅里,陈欣怡让自己上台的时候就应该恭喜他们的,如果真的当自己是好朋友的话应该想听到自己的祝福吧!但他不敢,祝福了,就代表放下了,但他放不下,忘掉一个暗恋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只需要三个小时。

    但喊完这一声,对陈欣怡三年的暗恋生涯也就该停止了,自己和威廉根本连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操!”

    ……

    广城很少下雨,一旦下雨就是瓢泼大雨,但时崆没有钱打车了,体面的见陈欣怡最后一面已经花光了他的存款,在来之前他买了一双鞋,一双耐克的空军一号。

    六百多的鞋,这辈子最奢侈的消费,其实他在来之前是想过和陈欣怡说点什么的,即使不表白也应该好好告别吧?虽然没有想好到底要说什么,但他就是想打扮的看上去好一点然后和陈欣怡聊聊天,至少这样会少一些遗憾,如果自己可以把暗恋的事情谈笑风生的讲出来就更好了,那样自己的爱就不是见不得光的笑话,但他没有想到根本没有机会,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威廉和陈欣怡,而自己最多只是花童,除了祝福什么也做不了,最终自己的暗恋还是在班长的帮助下成为了笑话。

    情不自禁的看着地面,那里投射出自己的影子,头发被雨淋湿将眼睛遮住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丑。

    “时崆!”

    一辆保时捷911在时崆左后方停下,灯光正对着时崆,仿佛他是聚光灯下的悲剧主角。

    “怎么不打车啊?”

    是威廉和陈欣怡。

    “你们怎么……?”时崆问

    “我不会跳舞,所以就让威廉先送我回家了。”陈欣怡下车,打开一把伞的同时也给时崆一把伞,然后回头看了看威廉。

    威廉也点点头,然后缓慢开车离开。对威廉来说自己的爱人应该拥有她自己的自由空间,就算她和别的男生单独吃饭也没什么,因为在旧城区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连傻子都不会选别的选项,何况是一个小屌丝?

    “……”时崆不明白陈欣怡想干什么

    “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啊?”“不太好吧。”

    陈欣怡噗嗤一笑:“想什么呢,坏蛋,只是吃点东西!”“酒店里的东西我吃不惯。”

    “哦哦。好”时崆刚答应,他刚刚难道是在期待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真可笑啊,别人随便给你一点点施舍你就以为自己站起来了。

    “额,等等,那个……我……没钱了。”

    妈的,真操蛋啊!暗恋的女孩连自己男朋友都支开了,只为了和自己吃饭,自己却没钱!

    “没事,我有!”

    两人带着伞在雨夜里漫步,时崆举着伞向另一边倾斜,自己的左肩被淋的湿透,但两人都未开口,这一切看起来只是悲剧电影的结尾彩蛋。

    脚步在喜洋洋早餐店门口停下,虽然名字是早餐店,但其实通常会营业到晚上学生们晚自习结束的宵夜时间,现在虽然是放假期间,但学校附近总有工地施工,倒是有不少工人在下班后会和工友来这里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上学的时候,自己也经常在这里吃面,由于店老板是自己好兄弟的爷爷,大多数时候都不收钱。

    虽然时崆是高中的时候开始喜欢陈欣怡,但其实两人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在这一片区域的住户,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只是小学的时候,时崆心里还不知道男女间的感情。

    店里很吵,工友们说话很大声,直到陈欣怡戳了戳他的腰,时崆才意识到陈欣怡在和自己讲话。

    “在想什么呢?要吃点什么?都没开始吃饭你就急匆匆的走了。”陈欣怡翘着嘴有些明显的不高兴,她最想要的,其实就是时崆的祝福啊!

    “啊……我想到家里衣服还没晾,所以就想先回家了。”时崆挠头解释。

    “真的吗,那算了,我一个人吃吧,你快回家晾衣服好了。”

    “算了,已经湿了,干脆就让大雨彻底的清洗它们吧,就当是节约水费了”

    店老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现在是八点半,这个时间点大爷已经上楼了,老人的身体不太好,不能长时间高强度工作,接管他工作的是他的孙子杨星霆,这位是时崆的老熟人了,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时崆与杨星霆还有的叫何其苦的家伙三人被老师称为三个臭皮匠,不过除了时崆以外的另外两人都没有上高中,何其苦是因为考不上,杨星霆则是因为没有时间读书,他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听说爷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没有杨星霆,这家店靠爷爷一个人根本无法运行。

    “哟!这不时崆吗?”杨星霆把一碗热干面递给工友,然后像时崆打招呼,两人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面了,现在平价餐厅大多数都是用预制菜,就连面条也是工厂提前煮好然后加热,像喜洋洋早餐店这样靠人工而且不贵的餐厅现在可没多少了。

    “喂!哥们,这谁啊?”杨星霆上半身越过调料台凑到时崆耳边,然后看向旁边正在看菜单的陈欣怡,这小子怎么认识的这种级别的美女?

    “陈欣怡啊,你不认识啊?初中小学和我们一个学校的。”

    “别说同校的了,同班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杨星霆熟练的将一碗碗面条调味然后递给工友:“你看,我可是忙的要死啊,哪来的时间记住那么多人。我只记得你和何其苦。”“你们吃什么?我请客。”

    “不好吧。”时崆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愿意的很,本来让女孩请客他就不太好意思。

    “和我你还装给球啊!你都白出我几千碗热干面了,给你两尝尝我最新研发的牛肉炸酱热干面吧!我告诉你,这绝对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面条!”

    两人正在聊天,一旁看完菜单的陈欣怡走了过来:“你吃什么?”

    “美女,您的男朋友已经帮你点好付过款了。”杨星霆装做不认识时崆的样子,礼貌回复道。

    时崆手足无措的赶紧回复:“啊不是,我们是同学,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陈欣怡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看向时崆:“你不是没钱吗?”

    “美女,这位先生在我们店里办过一张会员卡,卡里的剩下钱刚好够两位消费。”当时崆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杨星霆为其解围。

    两人坐在餐厅最里面,不得不说加了牛肉和肉酱的热干面的确是天下一绝,杨星霆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这家店生意如此好,杨星霆功不可没。

    “真好吃啊!”时崆感叹,对着杨星霆竖起大拇指

    “上次和你来吃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做法呢。”陈欣怡感叹道。

    时崆愣了一下,自己除了现在还有什么时候和她来这里吃过吗?

    她看出了时崆的疑惑:“你忘记了吗?小学的时候。”

    记忆来到大约十年前,小学的时候。

    那会时崆的母亲还没有离世,他们家在这一块还属于条件不错的小康家庭,小学的时崆在同龄人里属于最受欢迎的小正太类型,女孩的情感发育会比男孩早一点,所以那会的时崆还不知道自己被那么多女同学喜欢,女孩们会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会有女孩特意去买时崆用过的同款铅笔,书包……借此来引起时崆的注意。

    在众多喜欢时崆的女孩里,陈欣怡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她在时崆隔壁的班里,小时候的陈欣怡不像现在怎么漂亮,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的陈欣怡在班里几乎是个小透明。

    她的家庭似乎经济条件很不好,没有钱去表达自己有多么的喜欢这个男孩,当别的女生可以去买时崆用过的同款铅笔的时候,她只能幻想时崆有一天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自己告白,就像王子凯旋归来,所有的贵族公主都爱意绵绵的注视着这位英俊的王子,但王子骑着白马在人群的尽头抱起了她这个灰姑娘。幻想,终究是幻想。

    本以为自己和时崆不会任何交集,直到一次自己独自来上学的路上,和这天一样下着大雨,陈欣怡一个人在大雨里走,没有伞也没有雨衣,她单薄的身体上只有单薄的衣服,那是秋天,虽然广城不是很冷,但大雨加上大风在这个清晨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一定是不好受的。

    直到一把小伞举过她的头顶。

    “喂,你怎么不打伞一个人在路上,你父母呢。”

    回头看,正是时崆。

    女孩本应该很高兴,但却高兴不起来:“我每天都是一个人。”

    “没事,我也是一个人。”时崆拍了拍陈欣怡的背,这个年纪的男生哪知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之前不是经常有个女生和你一起吗?”陈欣怡说的女孩是时崆曾经的邻居,她的父母是妈妈的同事。时崆已经忘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只记得她的头发天生就是红色,时崆还因为这个嘲笑她让那个女孩哭了好久。

    “她啊……她移民了,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时崆叹气。

    陈欣怡问:“你很遗憾吗?”

    “有点。”

    “你喜欢她吗?”

    “喜欢?怎么可能,她红色的头发就和吸血鬼一样,可吓人了,不过反正就是她走了我不开心。”

    “哦。”陈欣怡低下头没再说话。

    时崆:“我请你吃面吧。旁边那家店的热干面很好吃。”

    “啊?可是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诶。”

    时崆犹豫一会说“好吧,其实我昨天作业没写,你借我抄一下,你吃完我就抄完了,很快的,十分钟绝对完成。”

    ……

    回到现在,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回想起过去,时崆也在陈欣怡的讲述下想起来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陈欣怡还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后来我们就没有怎么说话了。”陈欣怡看着时崆说。

    时崆一边吃着面一边回答:“是啊!后来没多久我妈离世了,我爸那家伙魔怔了,我也就没心思读书了,经常上课半个小时了才到,老师也放弃我了,我自己也摆烂了。”

    陈欣怡用筷子不断的搅拌着碗里的面条,叹了一口气:“难怪,无论我在早餐店里等多久都等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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