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终于苦尽甘来,遇到好人了。”苏琼激动并开心的笑了。
齐剑斌脸上却一点喜悦没有:“起初我们一家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后来才知道他不是在编人员,是个民办教师。
他家在县城买了新房,镇子上这个老宅空出来后,就一直出租。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房子他又不再出租了,就专给家离学校远的学生寄宿。
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四个学生住着了。都是高中生,就我一个是初中的,也是家离学校最远的。
那房子是上下两层,楼下四个房间,全给那四个高中生住了。楼上还有三个房间,数学老师把我安排在最好的带卫生间的房间里。
我们一人一个房间互不干扰倒也惬意。这么多的房间,我猜想可能是后来特意隔的。
数学老师辅导我们数学时,晚上也会在那里过夜,他却就睡我隔壁的小房间。我过意不去,便要把带卫生间的大房间让给他。
可他不愿意,还说,反正他也不常住,占个有卫生间的好房间不浪费嘛。
我当时很感动,就承包了房屋里所有的卫生。还有数学老师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脏床单被罩,我都包给洗。
不用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来回跑路上面,感觉学习确实轻松了许多。加上还有老师给辅导数学,那一个月我过得特别开心。
可好日子仅仅只美好了一个月,噩梦就降临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被尿憋醒,睁开眼睛准备起床去撒尿,突然发现数学老师坐在我床边正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房门我是在里面锁上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见我醒了,数学老师笑着说,他是过来上卫生间的,顺便看看我热不热,要不要开空调。
我当时没好意思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又由于太困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在他离开以后,我撒完尿就继续睡觉。
第二天晚上他又留下来辅导我做功课,十点多作业做完了,他还坐在我房间里不走。说他有点累,要我帮他按摩一下。
我没多想,认为他岁数大了,白天上课晚上还辅导我到现在,肯定会累的。我就很认真的给他按摩颈椎和肩膀。
按了一会,他叫我帮他捶腿,捶着捶着他竟然让我按摩他不该按摩的地方。我立即站起身不再给他按摩了。
他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电子手表哄我。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四个高中生手腕上都带着这种电子表。
你知道的,那个时候能带上那种时髦的电子手表会很令人羡慕的。看着那手表我也很喜欢,可我还是忍不住动了我心里的那把秤,来称称那表的分量。”
“心里的秤……称手表?称划算不划算啊?”苏琼似乎是听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不确定,便这样问。
“对,你确实是冰雪聪明。在我很小的时候,刚刚能分辨是非的时候,我爸妈就给我心里安装了一杆秤。让我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冲动,要懂得取舍。
比如我在外面贪玩忘了回家吃饭,我妈找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玩和吃饭哪个重要?
如果想继续玩,回家晚了,她们就会把饭菜收拾了,我就会饿肚子。若想吃上又热又香的饭菜,那就得长个记性,每天要按时回家。
想玩,明天有空闲时间的话还是可以玩的。她让我在心里衡量衡量,哪个轻哪个重。该取哪个,该放弃哪个。
之后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爸妈都会这样提醒我,久而久之我自然而然的就养成在心里称秤的习惯。看着数学老师手里那块精致的手表,我称出的重量比尊严轻。
记得我爸陪我走路的时候跟我说过,小孩子就像一张洁白的白纸,千万不能把它弄脏,要保证它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有用。都不会因为上面有污点而被丢弃。
那块手表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奢侈品而已,最多也就能在别人面前炫耀一阵子。然后就没多大用处了。
想得到那块表还必须要用我的名誉去换,这事可得要慎重再慎重的考虑一下。名誉坏了就等于是在白纸上涂了一块黑墨,随时都会被人丢弃。
这买卖我觉得实在是不划算,我没再犹豫了,便毫不留情的离开了房间。那天我坐在床上一夜没敢睡,天一亮就拎包走人了。
从此,我更相信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所有的合作,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对你没有所求,所谓的朋友有好事是不会轻易找你合作的。”
“后来呢?那数学老师还在任教吗?”沉默了一会,苏琼皱着眉头问。
齐剑斌将后背往椅背上一靠:“还在,他有保护伞。他女婿在省教育局当局长,没人敢动他。不然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在中心小学做民办教师,没有撑腰的谁收?
不过,说实在的,那老头数学教的确实好。有耐心,一遍一遍破解的很详细。如果不是他变态,我倒是很喜欢听他的课。”
“这样下去不是有更多的学生遭殃吗?”苏琼表情很担心。
齐剑斌嗤之一笑:“怎么说呢?还有人特意跟他套近乎,想方设法的把孩子往他手里塞。那家伙不是什么学生都收的,还挑人。”
“嘁,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苏琼说话也变成嘲讽的语气。
齐剑斌盯着烈日下的树影出神。似是在思考什么便没再接话。
苏琼望着他为难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可又无能为力。
只能问:“张总这么紧逼不放,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离开公司,因为要先解决温饱问题,我决定去送快递。”齐剑斌回答的很果断。
“送快递很花时间,你就没空复习了。那你的清华梦、律师梦怎么实现?”苏琼脸上不知不觉就流露出焦虑的神色。
两年前,两人还没毕业就约好一起考清华研究生。齐剑斌攻读律师,苏琼一心想考法官。
后来苏琼在提分手的时候,还希望齐剑斌能把这个约定继续保留。
齐剑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时间没问题,可以挤出来。这公司,若是以这种经营方式来维持,肯怕也不会长久。即便张总不逼我,我也会离开的。我就是考虑……。”齐剑斌望着苏琼,没敢把后面的那个“你”字说出来。
他是怕苏琼嫌他管的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