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耳机。”
“有线的还是蓝牙的?”
“蓝牙耳机。”
“哦,没带。”
“靠,那你问个鬼啊!”
“我要知道你的需求,再给出解决的方案。”楚子航一脸严肃,同时原本紧贴腰际做收刀入鞘状的村雨忽然拔出,黑色的火焰腾一下附着在上面燃烧起来,以天然理心流居合式中,前后左右纵横的刀势出刃,高温的火焰同刀锋一起撕裂空气发出尖啸,随后刀刃在挥动的最后一个过程中扭转,狠狠斩碎了忽然自黑暗中探出的某个狰狞头颅。
骨骼与血肉一起断裂的声音在此刻的死寂中显得刺耳、又如雷霆轰鸣。
随着几堆断口焦黑的尸块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把曾经历过神战的御神刀已经被反手重新归鞘。
一条耳机从身后被楚子航递过来,路明非愣了一下,用没有握住***的空出来的左手接住,***手机的接口。“谢了。”他说。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恺撒你也有,现在要吗?”楚子航淡淡地说。
“不要。”恺撒拒绝接受,刚才绘梨衣给路明非发短信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信号已经恢复,现在这里的情况肯定已经被诺玛通过间谍卫星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由他加图索少爷给校董会打电话了,很快弗罗斯特就会气冲冲地要求召开线上校董会议,二十四小时之后加图索家族的力量就会进入日本,一周内猛鬼众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时至今日卡塞尔学院已经不再像过去的密党那样热衷于使用血腥而铁血的手段来处理问题,可不管是如今的学院还是过去的密党都有一些共同的底线,显然用活人来创造死侍绝对是这个不可触碰的底线中的一部分。
纵然是千百年来在混血种世界中长期享有最高话语权的密党也从没有想过要用堕落混血种来催生可以被控制的死侍,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行为,生前要被唾弃,死后也要下地狱。
楚子航不再说话,恺撒也不再说话,在此之前他们低估了龙类的力量,老一辈的传说希尔伯特让昂热和新一代的屠龙英雄路明非都活生生在他们面前,不管是恺撒还是楚子航都是很高傲的人,他们都坚定又倔强地认为哪怕命运是一座高山也能被自己顶在肩上,哪怕背负的东西沉重又炽热他们也能穿过那条坎坷的长路。
楚子航尤为如此,他的仇敌是奥丁,那是骑乘在八足天马上的神,命运的圣枪昆古尼尔总能将不可挽回的死亡降临到所有逆了神的人身上。他所经受的苦难多于常人十倍百倍,他对自己的要求远比任何人都要严苛,当楚子航在父亲去世后第一次再见到奥丁,他那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仇恨几乎要把这个游离在生死边缘的男人彻底吞噬。
楚子航从不像恺撒那样骄傲地认为自己生来便比其他人更加优秀,他更相信自己在生死的搏杀中所磨砺出来的技巧。可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血统间的差距究竟是何等难以弥补。
迄今为止路明非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年,可密党已经在屠龙的战场上取得了千百年来都未曾取得过的战果。路明非的战绩辉煌得足以光耀整个屠龙史,他的敌人是四大君主、是神、是龙族文明中曾跻身权力核心的次代种。
而今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群甚至连三代种或者四代种都算不上的蛇形死侍,即便是对抗这样的敌人楚子航都觉得自己尚且力有不逮,恺撒此刻也同样面色凝重。
他们在暑假期间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这个计划不但让他们吸收了诺顿龙骨十字中某些奇特的物质,还在他们的身体上刻下了强大的炼金矩阵。
恺撒和楚子航身体里的血液被激活了,属于龙的那一部分比过去的任何一刻都要活跃,但他们似乎仍旧无法站在与神厮杀的战场上。
“蛇歧八家居然将上杉家主派出来了吗?”恺撒面色肃穆。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上杉绘梨衣其实是蛇歧八家最核心的秘密之一。她的外表虽然是温润呆萌的少女,可实则却是危险的屠龙武器。
虽然尚且没有其他关于上杉绘梨衣的情报,可能够被蛇歧八家这样看重,想来她的能力应该非常强大,足以解决当前的困境。
“绘梨衣的言灵是审判。”路明非说。
恺撒和楚子航都被镇住了。就算是恺撒这样在学院里称得上不学无术的贵公子也能够将言灵序列表倒背如流。那个表格上收录了总共121种言灵,以类似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在1972年最终完成,审判这个言灵在序列表上被排在第111位,是灭世级言灵之下最危险的圣言能力,历史上出现过的有记载的审判拥有者不超过五个人,这些人都是威名赫赫的屠龙英雄。
和审判比起来,楚子航所使用的排在眼言灵周期表上第89位的君焰好像也就不那么危险了。
近两百年以来密党所知的混血种世界中没有诞生过拥有审判这个言灵的强人,稍微有些石化的楚子航和恺撒虽然没有见识过这个言灵的释放时的恐怖场景,可也知道它的效果是何等惊人。
卡塞尔学院的相关教材上有过关于审判这个言灵的记载,它能够对世界上的一切物质下达死亡的命令,只有那些血统优秀到接近古龙的混血种才有机会觉醒这种言灵。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审判拥有者有两位,分别是出生于法国的第三任弗拉梅尔导师,他用这个言灵来杀死金属,以仿照死人国度尼伯龙根所能对金属造成的影响,那些珍贵的现存于世的纯粹再生金属有八成以上出自这位弗拉梅尔导师的手中,他为后续密党的崛起与在屠龙战场上接连的胜利奠定了基础。第二位则是中国秦朝时的将领,秦昭王时期坑杀赵国二十万降卒的人屠白起。
这个言灵是人类所能掌握的最强大的大范围杀伤性言灵之一,被誉为能够与莱茵媲美的死神之镰。
“如果上杉家主所掌握的是这样堪称死神的力量,那她或许真的能够解除这里的危机。”恺撒说。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远比凯撒更清楚,绘梨衣所掌握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他在大地里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曾依靠路鸣泽的力量短暂拥有过审判这个言灵的使用权限,那是个如君王般掌握世间规则的圣言,只要下达死亡的命令,数量庞大的英灵与不朽者在瞬间便烟消云散。而绘梨衣对这个言灵的掌控更加令人心惊胆战,源稚生甚至曾经说过24个小时已经足够她毁灭一次东京。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路明非仍旧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绘梨衣使用审判时有什么样可怖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想来樱是直接告诉绘梨衣他有危险的吧?
她原本就不算聪明,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真的变得笨笨的,明明知道自己使用言灵之后会导致身体恶化情况越发不稳定,可她还是急匆匆地赶来了这里,就是担心路明非会出现意外。
或许在绘梨衣如今尚且稚嫩的心里面,路明非并不是一个可以和和神正面抗衡的屠龙者。源稚生一直以来都把绘梨衣保护得很好,可他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孩来培养、来呵护,而更像是当做了一件珍贵的武器。
在某一个被划定的范围之内,蛇歧八家会满足绘梨衣的一切要求。她想吃北极的鳕鱼、台湾的柑橘和云南的山药,上午提出要求下午就有运载着这些东西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如果绘梨衣想玩到任天堂尚且还没有发售的主机游戏,樱井家主也能拨巨款帮她把那东西弄到手里。
可这个从小便在东京生活的女孩一天天长大,在源稚生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绘梨衣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窈窕浮凸。她不再如过去,那样像是一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宠物,可蛇歧八家的家主们依旧如过去那样对待她。绘梨衣的出行会被限制,不仅必须有源稚生或者樱的陪伴,周围还时刻存在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斩首抹除的执行局精锐,与外界的联络更是不被允许,唯一知道外界的途径就是看电视和与别人联网打街霸。
在这种情况下绘梨衣不可能如源稚生或者樱那样对密党和混血种世界中的情况了如指掌,她不会知道这一次的路明非何等威风凛凛,杀死了青铜与火之王,也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她更不会知道混血种世界的政治格局正在发生着何等惊天动地的变化。
<divcss=&ot;ntentadv&ot;>路明非几乎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锁自己的手机。他意识到或许自己在绘梨衣的眼中还是如上一段时空那般是萍水相逢的白月光,是虚无缥缈的远方,是邻家少年那样并不强大甚至有些怯懦的男孩。
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的他只是披上了一层名为坚强的甲胄。
那个胆怯的、卑微的、害怕失去一切的路明非还藏在他的灵魂里,不过是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不得已穿上了甲胄。其实路明非时常会想换作今天的自己抹去一切的记忆,回到很多年前那个雨夜中高天原的酒窖,他是否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面对恐惧,他是否还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面对某个人的喜欢,他是否还会自卑又胆怯的逃离?
其实答案就在他的心里,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他是要与命运为敌的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的卑微。
忽然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自己,他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成长起来,他好像还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可绘梨衣的到来让他心神不宁。那个女孩其实什么都知道吧,使用言灵会给她的身体造成多么巨大的负担,她会面临何等的痛苦和何等的恐惧,可在知道路明非需要她的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对于孩子般的绘梨衣而言,对痛苦的恐惧和对死亡的恐惧应该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她或许完全就不知道死亡的概念,她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所以她也或许并不怕死。
蛇形死侍们直立起来,他们躁动地将自己的长尾与身边同伴的蛇尾绞在一起,用诡异的姿态将楚子航小组团团围住,像是正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一对接着一对恶鬼般的黄金瞳在黑暗中闪着光,这些黄金瞳在周围连成一片,像是已经废弃的佛龛中那些被点燃在佛像前的长明灯。
远处东京的光火如此璀璨,那只巨大的黑色飞鸟正在越来越近,直升机机翼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像是天边有人正在挥舞一把利剑,死侍们贪婪地看向楚子航小组,蛇一般分叉的舌头伸出来舔舐唇边狰狞的面骨,瞳孔如潮的金色中流淌着贪婪和嗜血的欲望。
三人组刚才谁也没有受伤,他们尚且没有血液暴露在外,所以这些蛇形死侍还不知道楚子航小组对他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就算隔着一身的皮肉,他们也能隐隐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骚动。
死侍们想冲上来撕碎那几个猎物,却又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致命的威胁正在接近。
路明非终于在聊天软件里找到那个绘梨衣一本正经正襟危坐拍下的自拍照做头像的账号,他松了口气,立刻点击请求视频。
“是我!”视频很快被接起来,路明非低声说。对面果然是绘梨衣,他们隔着手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孔里都是瑰丽的金色,可他们互相对视的时候那抹威严的色泽忽然荡漾起涟漪然后同时如海边的潮水那样褪去了。
绘梨衣显然穿着那件对她来说等同于居家服饰的红白相间巫女服,少女的脸上可以看见一丝焦急,额发被风掀起,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屏幕上闪过一条字幕,绘梨衣说明非你还好吗,没有出事吧,我正在打游戏樱说你遇到危险我就立刻跑过来了。路明非笑笑回答说我没事我没事,绘梨衣放心,我很厉害的,奥特曼都打不过我。绘梨衣说那如果有一天奥特曼要来打我的话明非要来保护我哦。路明非说好我保护你,不过你现在千万不要用言灵,我能解决这里的事情,如果使用言灵的话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绘梨衣耸耸鼻尖,做出愠怒的表情,她说你不准再骗我了。
路明非怔住了。分明是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他却总觉得绘梨衣好像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戳进他原本就不对她设防的心里。
“让樱小姐不要再往这边来了,我们会处理这里的事情的。”路明非说。
“我担心你。”绘梨衣倔强地咬住下嘴唇。
路明非捂脸,他借着耳机说那行你让直升飞机的机师就在天上盘旋,这些死侍能跳起来很高,如果把高度压低了你们会有危险。
他知道绘梨衣其实是个很倔的女孩,很多时候她想做的事情都一定会去做,比如上一段时空中那些几乎从未成功过的翘家大作战,还有这一段时空中蛇崎八家终于对她放开部分约束的离开源氏重工的许可。
直升机越来越近,死侍们意识到有某个能顷刻间杀死他们的东西也正随着天上的那东西靠近,他们既恐惧又贪婪,不愿意离开又没有胆量上前围攻,恺撒说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可以耗着把他们饿死。
楚子航说你看那些死侍每一个都腹部臃肿,这意味着他们的身体里储存着巨量脂肪,就这样耗上一个星期只会是我们先被饿死,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既不能放走任何一只死侍又不能拖到凌晨警视厅重新开始巡视的时候,除非加图索家族准备在下一次的联合国新能源应用峰会上代表学院作为新能源本身出席。
恺撒想象那样的场景,打了个冷战。
“你真不准备忽悠那个小姑娘用审判把那些怪物全宰了?”恺撒严肃地问了一句,路明非愣了一下:“我不想让绘梨衣动手,她的身体不太好。”
枪声如雷霆轰鸣,恺撒忽然拔枪甩出六枚钢芯弹,这些子弹没入黑暗然后在不远处迸溅出耀眼的火星,被击中准备潜伏过来的死侍因为剧痛而惨嚎,声音尖利地像是***的猫,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他被发现后不再隐蔽,长尾游动着朝楚子航小组扑来,可路明非伸手将恺撒拽到自己身后,两个人在半秒钟内互换位置,***由右手握住刀柄悍然自左边腋下拔除,刀光如月,神话般的武器嘶鸣起来,真正的后啸让那只原本意图偷袭的死侍忽然动作一滞。
撕拉一声骨骼被撕裂的动静伴随被***挥洒出去呈月弧状的浓稠黑血,这只蛇形死侍的颈骨连着脊椎被斩断,头颅耷拉下来,立刻便毙了命。
此刻巨大光柱从天而降,像是神在云端睁开了眼睛,这利剑般煌煌的光把楚子航小组笼罩其中。
直升机的旋翼在夜空撕裂迎面而来的风,巨大的轰鸣声在四处回荡。
路明非仰头,他看到机舱门敞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下摆猎猎随风飘扬。
最后一刻,恺撒的感知中那若有若无的梆子声忽然变得急促,死侍们最后的恐惧被击得粉碎,他们嘶吼他们咆哮,他们挥舞利爪如黑色的海潮要吞噬一切!
路明非拔掉耳机,他尚且没有挂断和绘梨衣的通话,男人把手机话筒的位置凑近了自己的唇,低沉的声音如雷炸开。
“不要使用你的能力,绘梨衣,看好了。”
他原本已经暗淡的瞳孔好像在此刻流淌熔铁!如此恢弘如此磅礴的威严随着某个似乎从他身体里传出来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同拔地而起!
狂风在此刻吹开他那件西装的衣襟,这昂贵的衣服像是战旗那样向后飘扬,骨骼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龙骨状态完全开启!
“我他妈也是……”路明非低声咆哮,他将***的刀刃握在手心,血沿着刀脊滑下,那对瞳孔好像在逸散出金红色的光,光火如河流映照在男人此刻峥嵘的面骨上,他缓缓地呼吸,好像要把这个世界都吸进肺里,血液一滴一滴地落下,他的血对死侍来说比龙血更具诱惑力,这会让他们不会因为畏惧而逃跑。
肋差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度,刀刃沿着刀光延伸,那东西立刻苏醒了,像是被握在手中的龙。
他忽然向前,这一步简直像是千军万马都在他的身后,脚下的混凝土地面完全龟裂。比钢铁还坚硬的鳞片在一瞬间覆盖了路明非的每一寸皮肤,手机被扬起又落下,最后几个字传入绘梨衣的耳中,
“很!强!的!”
奔腾的路明非像是不可阻挡的狂涛,与围拢上来的死侍狠狠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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