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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江龙之谜(五)
    马猴子和马尚道则更是凄惨,他们住的那个破船屋,被洪水卷了去,便是吃没吃、穿没穿,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这马猴子一急之下,竟是连日咳血,身子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眼看着马家、郭家、解家都已是揭不开锅,只得相约携家人一起出去讨饭。

    可就在这讨饭前的一日,马猴子正顶着漂泊大雨,在江堤不远处的林地里,收拾着他那临时搭起来的破窝棚,不经意间忽觉身后有人,猛一回身,就见一个道士打扮之人站在他的身后,正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他。

    马猴子一见此人脸庞,感觉甚是熟悉,细细辨认下,猛然认出此人正是当年在南洋大泥国遇到的那个小道士何来由,那何来由此刻也认出了他,故人相见让二人激动不已,哥哥弟弟的叫着拥着,就好似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马猴子在雨中激动的冲何来由问这问那,才知他已在天目山大树观做了观主,别号木道人,这次来江边便是要看看雨情,看看洪水,给受灾罹难的江民之家诵经超度。

    马猴子知道了木道人的来意,赶紧把他请到了到处漏雨的窝棚里坐了,没什么吃食,只是干坐在草甸子上,各自谈了自己在鄱阳湖大战死里逃生之后的经历,均是唏嘘感慨、哀叹连连,感慨这命运不济、时世弄人,说着说着都哭了起来,那马猴子更是哭着哭着一口血咳喷了一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木道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马猴子唤醒,见当年在大泥国叱咤风云、人人敬仰的一等拳师竟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想想或多或少也与自己有关,便一咬牙,将一个藏在他心中的大秘密告诉了这马猴子。

    原来,这木道人何来由在南洋诸岛游历之时,曾发现一种树,当地人称之为贪婪树,这种树树干粗壮高大,有的竟能长成二三十丈之高,木质厚重,支撑力极强,其对水的需求量也是很大,一棵成年的贪婪树一日吸水便可达上千斤,都存在其厚厚的树干当中,这种贪婪树根须钻入地下,展开可达数里之广,吸去了地下所有水分,在其周边生长的其他树木都会被渴死。

    此种贪婪树因对水的需求量极高,故只生长在水分充足的南洋诸岛,木道人对此树颇为感兴趣,机缘巧合之下,将此树种带到了太湖附近的天目山,经过数年培育,竟是在这天目山上养活了一棵,此树长势极快,只三四年便已长得有十数丈高,虽比长在南洋的此种树矮了很多,但在内陆已可称作参天大树了,故这何来由在树旁建的道观便被人称作大树观,何来由本人也因种出此树得了个雅号,叫木道人。

    马猴子本以为这木道人神神秘秘的要讲一个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是要聚众造反,在这饿殍遍野的年月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听了半天,却只听这木道人一直在讲他种树的事情,心中便老大的不以为意,不等那木道人说完,就已没了兴致,挥手将其打断。

    马猴子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冲着那木道人挖苦道:“说了半天,我还当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原来是种出了一棵大树!这树是能当饭吃,还是能结出金果子?叫什么贪婪树,难道它还能跑出去抢人钱财不成!”

    那木道人见马猴子这么一脸不屑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回道:“着啊!这树!就是能抢人钱财!”

    马猴子听木道人这么一说,初时也是一愣,但只过了片刻,就觉得是这木道人在用言语消遣自己,没好气的回道:“我现在是食不果腹、无家可归,还天天咳血,也活不了几日了!何道长就别来消遣我这将死之人啦!”说着,起身就想出去接着收拾他那漏雨的窝棚。

    那木道人一把拉住马猴子,认真的说道:“马大哥这等好汉能不耻与我这无名小子结忘年之交,小道怎敢在大哥面前有一句妄言!且听小弟慢慢道来,这树确是可以聚财的!”

    马猴子见木道人言语恳切,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便就势又坐了下来,说道:“好吧,反正这窝棚怎么收拾也是这样!便先听你说说,这大树是如何聚财的!”

    木道人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这贪婪树木质极佳,厚实坚固,长得是又高又直,可为何在那南洋诸岛,这树都长到了二三十丈高,也无人取用?”

    马猴子虽然自小生在南洋,却是一心钻研武功,对花花草草从不关心,自然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不用这贪婪巨树,听木道人这么问自己,也只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木道人嘿嘿一乐,说道:“这贪婪树的木质遇水则吸,就好似婴童吮乳,即是发自本能,又是贪婪至极,一块干木,饱吸水后,其重量竟可达到原木重的十倍,用其做船,船遇水则沉,用其建屋,屋遇雨则塌,自然是谁都不敢取用了!”

    马猴子不解的问道:“如此祸害之物,人们避之不及,谁又肯出钱来买呢?”

    “诶!”木道人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自不是让人来买的!这树本就只生在南洋,可却在天目山上活了一棵,岂不是天谕?不正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何来由要成一番大事吗?”

    “哈哈哈哈!”马猴子被木道人此言逗得乐出声来,说道:“老天爷让你养活了这么一棵祸害树,你倒是说说,此物怎么能帮你成一番大事?”

    木道人嘿嘿一乐,说道:“马大哥你说你先人乃齐国勇士,宁死不顺暴秦,而远走海外!你可知,这暴秦二世而亡,最先反抗这暴秦的乃是一对农民!这陈胜、吴广不过区区两个屯长,凭什么一呼百应,引万人之众,攻城掠地,自立为王,还险些攻下秦都咸阳?”

    木道人见马猴子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不就是靠着这‘天谕’吗?是老天爷要他们成事,才有了那‘鱼腹丹书’、‘篝火狐鸣’!”

    “什么‘鱼腹丹书’、‘篝火狐鸣’?”马猴子不懂其意,遂问道。

    木道人笑着回道:“马大哥生在海外,自不熟悉这中土发生的古往之事!‘鱼腹丹书’其实就是那两个农民将一块事先写好‘陈胜王’的绸布条塞到鱼肚子里,当厨子烹鱼时,便就发现了这‘丹书’!‘篝火狐鸣’则是那吴广在晚上点起篝火,装着狐狸的叫声,喊着‘大楚兴、陈胜王’!就是要让人们相信这种异象乃是天谕,告诉人们跟着他陈胜、吴广可成大事!”

    马猴子听后,笑着说道:“怎么?你这木道人就想靠着这棵树,一呼百应、扯旗造反吗?”

    木道人嘿嘿一乐,回道:“我何来由还有些自知之明,那鄱阳湖一战能够死里逃生已是老天保佑了,吓得胆都破了,自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说的是这‘天谕’的力量可是大得很那,咱虽不想着成就霸业,却盼着能发笔横财啊!”

    “此话怎讲?”马猴子听到‘横财’二字,自是上心,急切的问道。

    木道人凑到马猴子耳根处,说道:“马大哥可知这江中住着一个江龙王?”

    “江龙王?”马猴子一听之下颇感耳生,细细想过后仍是没有什么印象,便疑惑的问道:“我来此地不过四五年,没曾听过有人提及什么‘江龙王’,不知与你种的那贪婪树有什么关系?”

    “自然会有关系的!”木道人说道:“不过这‘江龙王’也不是我编出来的,而是我的一个朋友说的!他在这江上没少干那些无本的买卖,怕惹来官司,就把那些劫了的货船、商船连人带船都沉了江,见人便说这些都是那江龙王干得!马大哥你说,这江里是不是住着个江龙王啊!”

    马猴子一听,嘴角微微一斜,阴笑了一声,问道:“不知你这位朋友是谁?你们有什么打算?”

    木道人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位朋友来头不小,在这江上算是一号人物,乃是海沙帮的帮主刘澄海!”

    马猴子点了点头,回道:“听过此人名头,行事可是霸道的很那!”

    木道人也是一乐,说道:“不过是莽夫之勇而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早晚得露了底,也定会遭人寻仇,绝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还好,他有我这么个朋友,后半辈子便可以享享清福了,坐在家里就能收钱!”

    “哦?”马猴子听木道人这么一说,也是颇感兴趣,却又故作镇定的问道:“不知何道长有何妙计,方便不方便说与我这个外人听啊?”

    木道人赶紧一脸严肃的回道:“马大哥这是说得哪里话,我若不愿说给大哥听,早就转身走了!只是大哥听了,愿意一起做,大家便一起发财!若不愿意,还请可怜可怜你这小兄弟,给我们保守秘密,否则兄弟我这颗人头可就不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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