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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有翅膀的阿连
    晚上上网的时候我特意挑了跟昨晚一样的位置,我希望还能遇到昨晚那个女孩子,果不其然,零点五分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向我走来。凌晨以后的网吧有点暗,她走到我旁边的位子对我笑,我想要不是她那标志性的短发,我是不能想象她和昨晚是同一个人的。

    脖子上的项圈、带有破絮的牛仔裤、性感的吊带衫以及酷酷的皮靴全部都不见了,只有素白t恤、工装裤以及小白鞋。

    我也朝她笑笑,以至于我的笑容在她看来似乎有些猥琐。我能认得出来她大半是因为她笑容的弧度,那个弧度恰好是在一个有些玩味的角度停下,因此我记忆深刻。

    坐下来以后她又用余光在瞥着我,或许试图想搞明白为什么我只过了一个白天就变成一个痴汉,而我还在盯着她,这不能怪我,她的烟熏妆和口红也擦掉了,像是配合今天的穿搭一样,没有浓妆淡抹更凸显了她素雅的美貌,她的鼻子是多么灵巧啊,鼻翼的弧度真好看。

    她登上了qq,一下子滴滴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各种咳嗽和敲门的声音,我这会儿有点清醒了过来,打开cf,直接进入了挑战模式,她朝我这边看过来一眼。

    前面的关卡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其实玩了这么久前面的关卡早就得心应手了,特别是这段时间搞活动,连我都领到了一把七天的银色杀手,等于是全员都有了充值武器。她似乎全神贯注在屏幕上,大概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才把qq的事情处理完。

    她又不时地看向我,没多久拍拍我的手臂,我摘下耳机看着她。

    “我可以在这里吃泡面吗。”

    “可以啊。”我有些失望,以为她要叫我玩qq飞车。继续戴上耳机,然后又转头补了一句,“你没吃晚饭吗。”

    她笑了起来,“不是,吃了,现在想吃宵夜。”

    她去了柜台,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肯定不止买了泡面,还跟阿杰在聊着,这么说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也没有关系,一个小女生,长得那么好看,大晚上的网管又非常的无聊,巴不得有人一起聊天。

    她吃的是酸菜牛肉面,还买了一包小鱼仔。下完酸菜以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小鱼仔挤到了泡面桶里,瞬间香味蔓延。我的肚子在她吃的第一口开始就咕咕咕地叫了好几声,向她看去,她正在看视频,是一部韩剧。

    过了半个小时后她还在吃,一直不紧不慢,除了一开始她有些急切地把泡在汤里的小鱼拣起来吃,其余时间都是把桶放在键盘下面,右手不时点着鼠标,左手用叉子勾起一小撮一小撮面送进嘴里,

    “诶,你喝汤的吗。”她转过头来拍拍我的手。

    我虽然戴着耳机,但是音量不怎么大,已经模模糊糊听到她说的话,看了一下她的桶面,“喝啊。”我确实有点饿了。

    “这样啊,我吃面不喝汤的,那我喝一小口试试。”

    盯着她把面桶凑到嘴边喝了几小口,我顿时脸红起来,知道是误会了她的话,立马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打我的游戏。

    “这一关全是隐形怪,下来打下来打。”这是我第一次跟陌生人打游戏开麦讲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开了语音,但脸颊依旧有些发烫。

    “收到收到。”有两个人说道。

    其中一个嗓音尖细,一听就是小孩子,还有一个外地口音很重,平舌翘舌不分,外地哥下来以后还丢了枪给我,我跟他换了枪,试了两下,便知道充值武器也分三六九等的,同时体会到开了麦交流大家都更友善了。

    “还是有点油,而且酸酸的。”她像是皱了眉头说了一句,我没有看她,她似乎是看我沉迷在游戏当中,把头偏过来看了一会我的屏幕,嘴里还嚼着什么,我又想起来那天她直接倚在我身上给我按按键的画面。

    她起来去厕所倒水汤汁去了,摘下来的耳机放到旁边,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滴滴声,电视剧没有按暂停,还在播着。

    差不多一点半的时候我就下线了,下线以后我瞥了一眼,她正在玩qq飞车,我打开昨晚那部电影看起来,发现接着看更看不懂了,电影一会黑白一会彩色,我只看出来主角患有短性记忆的缺失,身在一个在他看来很怪诞环境中。

    “喂,你在看什么。”

    “啊,在看电影。”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黑白的。你打不打游戏。”

    “也不算黑白的,放着放着出来彩色的。”

    “讲什么的。”

    “就是讲这男的,他……好像有失忆症,呃……”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不知道。”

    “你刚看?”

    “不是,接着昨晚看的,没看懂其实。”

    “没看懂为什么还看。”

    “我也不知道。”

    “你来不来飞车。”

    “来的来的。”我点点头。

    “就昨天练了那么点三脚猫你就觉得会啦?”她的语调提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她。

    “你还是没有翅膀啊,真菜。”她瞥了一眼我打开的游戏。

    “我是昨天才开始玩的,好吧。”

    “好吧好吧,只有我来带你飞了。”她那股骄傲劲又一下子上来了。

    我笑笑,跟着她一起上了赛道。

    “我们耳朵听到的歌是一样的吗。”

    “是啊。”

    “这首歌叫什么。”

    “这首歌都不知道。”

    “妈的,你快说。”

    “你先说,我很菜。”

    “我不说。”

    “快说,不然我不告诉你。”

    “好吧,我很菜。”我不知道怎么的竟一下子屈服了,觉得没有丝毫道理。

    “叫做什么来着,我有点忘了。”

    “妈的你不说你就完了你!”

    我的声音有些大声,前边的哥们回过头来看了我一下,我立马收声,这时候我发现原来前边斜对面有个哥们在看黄片,然而我这会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觉得有些脏。刚才回过头的时候看黄片那哥们满脸是油,一脸猥琐,还盯了她好久,不过我看过去的时候她倒是一脸坦然。

    “《justaboutenough》”

    “什么。”

    “这首歌的名字啊。”

    “我知道,你再说一遍。”

    她又说了一遍。

    “你的发音还是挺准的嘛。”

    “是,不要小瞧姐,姐可是文化人。”

    “文化人,大学还是研究生?”

    “高中辍学了。”她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啥辍学。”

    “因为成绩太好,已经被保送哈佛了,所以辍学了。”

    我在一边笑了起来。

    我们大概跑了二十圈,最后我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时间已经两点半,我说我要睡了,她点点头,我摘下耳机,两只手放在胸前,身子稍微侧了侧,就在我调椅子的时候她放了一块东西在我身旁,我拿起来看了下,是一条脆脆鲨。

    “你给我啊。”

    “是。”

    “那我明天吃。”我把它放进了口袋。

    “本来就不是给你现在吃的。”

    我笑笑,感觉那笑容荡在脸上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大概半夜的时候我被吵醒了,我听到有要是在桌面上划过的声音,桌面是类似于玻璃的石头材质做的,所以那声音有些尖锐,最后那钥匙还掉到了地上。

    我睁开眼来,看到她站在我旁边,背上了小背包,正在拉着脸上的口罩。

    “你要走啦?”

    她点点头,我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她就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然后走掉了,她走的时候前边那个猥琐哥们又抬头盯着她,直到她走出门口。

    我看了下时间,四点,我又睡过去了。

    后面两天她都没有露面,我还是一到凌晨就坐在了原来那个位置,以至于有天那个位子上坐了个老哥我还一直担他会不会包夜,结果并没有。我也在想着,是不是她跑到别的位子上去坐了,不时假模假样地跑去上厕所晃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并没有看到她。

    那条脆脆鲨我留了一天还是吃了,吃的时候我小心翼翼撕了一个一头的口子,那个壳我又留了一天,后面放口袋里破掉了,有些黏糊糊的才扔掉。

    在我没有预料的第三天,她过来了,穿着又跟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了,我看到她,带着微微笑意点点头,她笑笑着坐在我旁边。

    “你每次都坐这里的吗。”

    “这个位子好啊,角落里方便睡觉,没有窗户,所以不会被太阳晒到。”

    “是,我以前也在那边睡过,早上会被太阳晒到。”

    “你最近也是每次定这个位。”

    “没,我叫网管随便开的,就说角落里,然后我就过来了,反正有那么多座位。”

    “你叫啥名字。”

    “切,干嘛打听姐的名字。”

    “没,就我们玩了几天,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知道了我名字你可以干嘛。”

    我沉默了半晌,“没,就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

    “呐。”她指指自己的qq。

    我凑了过去,看到一个“连”字还有一串的日语。

    “啥意思。”

    “你叫我阿连就可以了。”

    “这是真名吗。”

    “是——啊——”

    我点点头,她也没问我名字。

    “你两天没来啦。”

    “你怎么知道我两天没来了,我来了又不一定坐你旁边。”

    “应该没有,我上厕所的时候有到处看看,没有看到你。”

    “切,那是因为我忙。”

    “你在忙什么,在附近工作吗。”

    她紧盯着屏幕,“我今晚可能待不了那么久了。”

    “怎么了。”

    “待会要回去。”

    “你家在附近吗。”

    “工作的地方在附近。”

    “你的衣服怎么又变回来啦。”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的衣服风格变化很大。”

    “天天穿同一件衣服,我会吐的。”

    我又没叫你天天穿同一件,我心想,“那你是做什么的。”

    “你一开始问我是做什么的不就好了,拐弯抹角问那么久。”

    “我没有拐弯抹角啊,我也是想到就问的,你不说我肯定不会问下去。”

    “有啥不能说的,姐是做理发的。”

    “噢,挺好的。”

    “哪里挺好,你不要想都没想就瞎说好吧。”

    “呃,可以半夜来上网,那你们应该挺晚才上班的吧。”

    “十点十一点咯,也不是很晚。”

    “这就挺好了,可以很晚睡。”

    她不再说话了,估计也是知道我在瞎扯,而我抱有的一个高中学生夜晚跑出来上网的种种幻想也成了泡影,不过发廊的打扮成这样也没什么了。

    我答应直接和她就玩飞车,她的qq还是在滴滴滴地响着。

    “你不理一下qq吗。”

    “没事,不管它。”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你晚上都在这里睡的吗。”

    “是啊。”

    “你家在这附近吗。”她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没有,我是过来这边投奔我兄弟的,算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吧,他现在去打工了。”

    “那你不跟着去。”

    “我来这里就是不想整天打工啊,现在身上还有点钱,花完再去打工。”

    “又不想打工,又不想读书,读书时候又辍学,是吧。”她笑了起来。

    “我可没有辍学。”

    “没辍学,初中毕业,高中毕业?”

    “大学毕业。”

    “放屁吧你。”

    “我没有,我是读完了大学,虽然只是个破大专,我那个朋友就是去打暑假工时候认识的。”

    “那你还不去找工作。”

    “不想去,几个月前去实习过,再也不想去打工了。”

    “为啥。”

    “跟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啥意思。”

    “就是那高楼大厦。”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一片漆黑,分不清墙壁和天,她看着我,我又看向屏幕。

    “那现在呢,当大神咯就是。”

    “我可没那个本事。”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堕落吗。”

    “不觉得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知道自己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对于我这番说辞她没有回应,只是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过了半晌,她说道,“你待会要是不想在这里睡的话也可以去我们店里休息。”

    “去你们店里?理发店吗。”

    “是,但是只能睡一晚”

    “有的睡吗,那。”

    “你要房间给你睡什么的就没有了,店铺里面的沙发就有的睡。”

    “那没问题啊,总比在椅子上舒服,但是为什么只能睡一晚。”

    “因为这两天老板都不在,你去睡一下没问题,再说,带你过去,你不是说你最近都在这边挂着吗,没事可以去找我玩,我要是再来上网的话可能要过段时间了。”

    “我可以跟你在qq聊天啊。”

    “我不要,我不缺人聊天。”

    “噢,好。”

    “不过你还是找个时间回去吧,你看着也不算在这里混的人。”

    我笑笑,想反驳她点什么,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我们差不多玩到了一点半,她就说准备要走了,我有些心疼我的网费,毕竟是包夜的,而现在才上了一个多钟,我们走过柜台的时候,阿杰看了我们一眼,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我这回又感激起他的沉默来。

    走在路上,我说你店在哪里,她说你不是在这里混的吗,你猜一下。我说满哥也就带我去逛了那么几个地方,不是美食街就是旅馆街咯。她说不是,没那么前,要在老街后面,我说总共就四条街,老街后面哪里还有街。她说老街后面没有一整条的街,但是有几间理发店,我半信半疑,就没有说话,只能跟着她走着,经过旅馆街的时候,能看到有很多人直接在地上躺着或者趴着,旁边就是高高的大楼。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红砖头,垫在自己的头上,有些人则是用自己的拖鞋垫着,我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有些还会睁开眼睛看一下我们。

    “今天回来的太早了,他们有些人还没有睡着。”

    “可能是你的靴子声音太大,吵到他们了。”

    “屁!我前几天来的时候都没吵到。”她不能大声地说话,但是又要放出狠话来,所以使劲地拉扯着自己的脸。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

    “那你叫什么。”

    “我叫陈仰。”

    “陈仰是吗。”

    “对。”

    “你从来没有认真地叫我一句师傅。”

    “什么?”

    “我教了你那么多,你以前都倒数第一的,现在起码能跑到中游了吧,每次都是我叫你徒弟徒弟,但是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师傅的。”

    我有些无语,什么叫教了我那么多,就连怎么漂移都是我亲自问的,直接就叫我上道了,让她跟我单独跑跑练一下她还说就要在比赛当中学习,我只是单纯的陪玩好吧,而且什么时候就变成跑到中游了,只不过现在能跑到倒数前三了……

    然而她说这话语气又有些重,好似在抱怨,我只好暂时顺着她。

    “好吧好吧,师傅。”

    “你再叫一声。”

    “师傅。”

    “嗯。”

    “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一直不叫我还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呢。”

    我顿时怒火中烧,可以确定她在戏耍我了,“你不知道杨过叫小龙女也是叫师傅的吗。”

    她愣了愣,哒哒哒密集的声音响起,气急败坏地朝我踢来一脚,我马上灵活地躲开了,她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终于才站定。

    “下次不教你赛车了!”

    从老街的尽头拐了个弯,这会儿我才发现后面有一块像空地一样的东西,长度大概只有四分之一条街那么长,接近拐弯的那会儿她就不说话了。

    一个女的在第一家店门前低头站着,头发全部倒垂了下来,听到有脚步声头微微抬起,倒垂的头发歪到了一边,她在女生中算是高的,足有一米七五左右,脸盘圆圆的,打了下招呼,朝阿连努了努嘴,阿连摇摇头。

    她身后理发店的灯已经关了,就剩下一些橙色的小灯。

    我们继续往前走,前边隔着大约二十米又有一家店面,已经关上了卷帘门,她走过去,用钥匙开门下的孔洞,我恍然间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往上拉了一下,顿时发出“哗啦”一声。

    进去后她又把门给拉了下来,锁了。屋子里灯没有全关,有一些粉色的灯点缀着,朦朦胧胧,看起来有些迷幻,她指指里边的一张沙发。

    “沙发旁边有一张空调被,你就盖那个吧。”

    我走过去,坐了下去,又躺了下来,在沙发上摸到了一个抱枕,拿过来当做了枕头。

    她在沙发后坐下,“你不用去洗澡吧,我们这可没有衣服给你换。”

    “不用,我在网吧洗过了。”

    “在网吧怎么洗?”

    “我有带去一个桶,里面有沐浴露洗发露,洗好了以后就晾在储藏室的衣帽架那里。”

    她稍微睁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看来你真不是大神。”

    “我早都说了,你不信。”

    “你跟网吧那些人关系很好。”

    “还行吧,网管很照顾我。”

    “晚上那个?”

    “白天的,晚上那个才刚认识不久。”

    “那你人缘不错。”

    “还好,他还给我放了一个杯子在那里,我在那里坐着的时候可以喝水。”

    她看着我讲完,笑了一下,“看来这里的人都对你挺好的。”她低下头,似乎是在把沙发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拿走。我看到了一包薯片,有几片已经掉出来了。她拿走以后还用手拍了拍。

    “是啊,这里的人都对我蛮不错的,外面就不是这样了。”

    “嗯。”她少见地没有反驳我,坐下来在剥一个柑,桌上还放着几个青绿色的柑,柑底下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盘子。我一向不喜欢这种盘子,很重又易碎,只适合用来装饰。我还是喜欢小时候家里人拜神用的那些橙色塑料盘子,印着花和鸟,可以好几个叠在一起,又耐摔,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把它们藏起来。那个柑的皮看起来很薄,倒有点像是橙子了,但是她很顺畅地就把它剥了开来,拨开一部分旋转着,像一朵依次盛开的青色的花,而这花在灯光的照射下又泛出淡淡橙色,她刚剥开那皮我们之间就弥散出一股清新的酸味。

    她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我了,我看了一眼。

    “谢谢,我不吃。”

    她的手一动没动,就那么伸着,那半个柑离我不到二十公分,放在她白皙的一动不动张开的手掌上,差不多有十秒,我有些烦躁,但是想到是她带我过来这边睡觉,于是不情愿地接了过来,但是攥在手上,没有吃。

    “你这人哈,还挺顽固的。”

    “没有。”

    “一般人都不会拒绝一些好意的。”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吃。”

    “不是,你不知道,即使一般人不吃,看到别人拿过来都会礼貌性地拿着,何况我已经伸着手一动不动大半天。”

    “没有这回事,我是真的不想吃东西,太晚了现在。”

    “别解释了你。”

    “算了,你把我当成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吧,有时候一些礼节什么的,我也不太会去考虑。”

    “你不是不知道礼貌人情什么的,你只是不屑于这么做。”

    “你怎么突然长篇大论起来了。”我觉得有些好笑,在这氤氲朦胧的环境下,这个带我过来的女孩此时一反常态,一边往嘴里塞着一瓣瓣柑橘一边对我进行剖析。

    “没有,大晚上的瞎聊聊而已。”她翘起的二郎腿换了一边,把最后一半柑塞进嘴里,仿佛没怎么咀嚼就吞咽了下去。

    她起身走了,我看到桌上放了剥开的一整个完整的柑皮,我把手里的半个柑也放到了桌上,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在床上睡了,我觉得这沙发很舒服,很柔软,似乎比那些木板床都要软很多,我摸到那柔顺的毯子,稍微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这会儿柑的味道已经消散了,我又闻到了洗发水的味道,能听到洗手间里面的洗澡的水声,哗哗啦啦。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拖鞋声走了下来,走到了桌子前,就在我旁边,我闭着眼睛,就想这样子沉沉睡去,然而厕所的水声还是哗啦啦地响着,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人,她不是阿连,身上围了一条浴巾,头上则是用各种发夹子夹着。

    “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些艰难地坐起来,光线太过昏暗,我不太看得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表情,然而我还是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阿连……”我手指着厕所的方向,脑袋晕乎乎的。

    “她就叫你在这里睡是吗,没有叫你睡房间。”

    “没事,我睡这里就可以了。”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网吧。”

    “在网吧打游戏认识的吗。”

    “是。”

    “除了打游戏还做什么。”

    我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问个不停,但是她的语气又在不断驱散着我的困意。

    我愣了半晌,“除了打游戏……还有说话。”

    黑乎乎的依旧看不太清,她像是笑了起来,又换上一副轻蔑的眼神,什么也不说就走了,上楼梯之前还敲了敲厕所的门。

    “叩叩叩。”

    “干嘛啊。”厕所里传来阿连的声音,那人倒是直接走上去了。

    没一会儿水声停了,阿连的声音又传出来,“陈仰你敲我门吗。”

    “没有,是刚刚楼上下来的一个女的。”我这会儿睡意也去了大半,站起来在房间里乱逛,还把桌上的柑吃了,走到厕所门口说道。

    厕所门开了,阿连走出来,她没有披浴巾,而是换好了衣服,正蹲着拉开桌子下面的柜子在翻找什么东西。光线有些暗,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洗头,但是散发出一阵很香的沐浴露味道,在仅有的光线中,我看到踩着的拖鞋不断漫出一些水来,在地上留下水痕。

    “她是不是不想我在这儿。”

    “噢,没事,你睡吧。”她走到桌边看了一会儿,把桌上的柑皮扔到了垃圾桶里。

    “嗯。”

    房间里就几片镜子,几张旋转椅,一张桌子一张长沙发,墙壁旁边还有一个洗漱台,上面吊着一个花洒,应该就是给客人洗头的。但是地上很干净,看不到有头发。我想找电动剃发刀看一看,然而只在镜子前找到了梳子。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像,灯太暗了有些模模糊糊,感觉好像跟印象中的自己变化不大,或许是头发长了些,还有就是胡子长了些,但这些只是我的想象,镜子里还是那个模模糊糊的人,仿佛随时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躺在沙发上,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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