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学院的青石板路上,忍不住再次神游万里,想着刚入学院那会儿的豪气干云,站在钢铁巨禽的背上,俯视着铁轮学院的全貌,眼中只有那座矗立在学院正中心的通天高塔。
“当初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终有一天会成为铁轮学院的核心学生,在那座高塔中修行,可现在,连高塔外的那一圈精英区域都挤不进去。”宫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已踏上修行一途,可想要再进一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在生存和发展中寻求一丝平衡,这本就是一道难题。
“喂,宫斌,你这几日去哪了?”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得出来,是和他同样有些落魄的邻居“王欢”。
王欢不是双峰城人,而是距离双封城很远的齐城人士,他与宫斌同年入院,住在翠竹林中偏近角落的那间石屋,与宫斌算是邻居。
宫斌停下脚步,回头报以微笑。“前几日接了灵探堂的悬赏任务,今日才回。”
“哦?任务完成得如何?”王欢快走几步与宫斌并肩,二人继续朝翠竹林的方向走去。
“侥幸完成。”
“你倒是真人不露相啊!”王欢依旧是那副弯着眼睛笑盈盈的样子。“快说说,是怎样的一个任务?”
“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想到刘氏兄妹,宫斌不愿再过多说,王欢倒也识趣,也没有继续追问,只约了宫斌明日上午共同去交易所转转。
竹林深处,王欢站在门前与宫斌道别,待宫斌转身之际,他收起挂在脸上的笑意,轻撇了一下嘴唇。“竟能胜任灵探的差事,还真不简单。”
推开自家的大门,王欢摇头轻叹:“哎,都是寒门出身,在这学院里想要生存谈何容易呀。”
交易所并不是某座建筑,而是学院西南角的一小片区域。
翠竹林和交易所离得不近,因为不能横穿学院的中心区域,只能绕着青石环路走,因此,天刚一亮,宫斌和王欢便已出发。
足足小跑了小一个时辰,二位已是聚源境界的少年没有显出一丝疲态,临近交易所,已经可以看见人群熙熙攘攘,一大清早就是一副闹市的景象。
缓下脚步并肩前行,王欢瞄了一眼身旁的宫斌,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道宫兄弟身上还有多少银钱,不过也不打紧,悬贡所的任务完成想必也是有城贡奖励的,在这交易所,城贡要远比银钱有用。”
宫斌轻轻皱了下眉,心头没来由地略过一丝不悦。“交易所我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身上的百十两银子能买些啥,至于城贡,暂时还没打算与人交易。”
“说得也是,像咱们这些穷人,连一套基本的进阶功法都难搞呦。”王欢把双手环在脑后,脸上依旧挂着笑,把所有的情绪和思想都深深埋在笑容背后。
“瞧一瞧,看一看,都是本人新铸炼的武器,还有铠甲。”
“益兽丹,益兽丹。”
“武技残卷哪里找,只在学院西南角。”
吆喝声此起彼伏,在这里,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摊位,还有些人搭了简易的棚子,有讨价还价的,不乏有人争得面红耳赤。
两位少年自顾自地闲逛着,很快就分开来走,其实,宫斌是第一次来交易所,一直以来都是囊中羞涩,又没什么可以卖的东西,虽然知道交易所的位置,却也没急着过来逛逛。
东瞧瞧、西瞧瞧,几十个摊位已落在身后,一路走来,宫斌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那点可怜的银钱居然买不了什么像样的东西,而五点贡献固然可以买些东西,可又舍不得。
“你这人好生奇怪,许你要价,不许人还价?”
“我杨柱凭手艺吃饭,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我的东西就是这个价。”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一旁的争论声引起了宫斌的注意,摊位旁已经围了些人,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宫斌凑过去,见一个四角木棚下盘膝坐着个邋遢汉子,身前放着几样东西:一把刀、一对双剑,还有一张银色的硬弓。
“精英院生杨柱,据说是院里某位长老的嫡传。”
“修为不高却有着了不起的铸炼天赋。”
低声的议论传到了宫斌耳中,令他本将挪动的脚步顿了一顿,与摊主发生争执之人已愤然离去,聚拢的人群也正在慢慢散开。
宫斌走到近前,指着地上那把银色硬弓。“这把弓多少钱?”
“让我想想。”邋遢汉子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搓着胡茬,轻皱着眉头思量着。“嗯,就一百两吧,正好是一壶好酒的价钱。”
“一百两。”宫斌蹲下身,用手触摸着弓身,触感不是熟悉的精钢铁质。一百两的银票加上几块碎银已是全部家当,他在思量着要不要买。
“呜嗷”邋遢汉子身后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他一探手,一只红毛幼犬从背后被拎了出来,幼犬的脖子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经这么一拎,绳子勒得更紧了。
“铸炼这张弓的时候分了神,火候欠妥,可惜了材料。”邋遢汉子心不在焉的说了这么一句,一只手攥着绳子,看着那幼犬不停地挣扎,吧唧一下嘴。“这一身长毛收拾起来要费不少功夫,下酒菜嘛”
红毛幼犬使劲晃着脑袋,没折腾几下就趴在了地上,估计是绳子勒得紧了,它伸着舌头,乌溜溜眼睛看向蹲在不远处的宫斌。
宫斌的目光从幼犬身上收回,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感在流淌,又看了一眼银色硬弓,从腰间解下钱袋一股脑的把里面的银票和碎银子都倒在手上。“一共一百二十一两,这弓和那狗我都想要。”
“嗯”邋遢汉子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好了一百两,就是一百两,看你是个爽快人,这红毛小狗送给你了。”
“多谢前辈。”
“客气。”
给了钱,拿过银弓,从邋遢汉子手里接过黑绳子,宫斌弯下腰把那幼犬抱入怀中,没了钱自然也没兴致继续逛下去,直到走出交易所,宫斌才将系在幼犬脖颈上的绳子摘下,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