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国人高中不让谈恋爱吗?”我的思绪被路易一句话拉了回来。
也难怪他这么问,毕竟不了解亚洲文化,这种禁止恋爱的事情放在法国是要上街抗议的程度。
“你不懂,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我无奈笑笑。
路易还是不理解,“所以,你跟帅哥也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我肯定道,我们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再也没有过联系。
路易看着我,耸了耸肩,“你们,真的奇怪。”
我不再说话,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夜已深,我打发了路易,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突然想起韩辰昀,我犹豫了一下,发了个信息过去:到了吗?
韩辰昀:嗯
我关了手机,房间里暗了下来,我是窗外透进来一丝丝光亮,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显得迷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酒精的缘故。
工作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这个项目也有条不紊第开始对接。但是项目具体的沟通还是和韩辰昀他们公司的另一职员,我只在邮件抄送栏看到了韩辰昀名字的邮箱地址。
后面的两个星期,我们部门都在为这个项目
都说法国人办事效率低,其实是,但也不是,起码在我工作的部门,他们会在工作时间心无旁骛。
偶尔在下午break的时间去抽根烟,喝杯咖啡,然后跟其他同事聊会儿天。
在我看来,他们只是非常注重工作和生活,严格遵守法定的工作时间,他们奉行“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下班以后,法国人很少留在办公室,而是会遵守他们的传统去“afterorkdrink”。
有时候我会成为那个最后离开办公室的人,然后下班路过的同时就会来“警告”我,不能违法工作。
周五下班前,玛丽娜非常激动地对我说塞纳河上晚上有一个音乐派对,邀请我一起去,其他几个部门的同事也一起去。
“要不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我推辞,想到又是喝酒、蹦迪的,有些抗拒。
玛丽娜嘴一瘪,然后又开始教育我:“eonelady,你需要融入到法国人的夜生活,ok?”
“晚上1点以后,单身女士free。”卢卡斯也凑过来,坏笑。
我想到他之前怪里怪气地“嘲笑”我们中国有钱人买葡萄酒之后,我解释说不是所有中国人都有钱,比如我就喜欢free的东西。
他这会儿是带着机会就来“内涵”我。
我没好气地问:“那单身男士呢?”毕竟我们部门没几个已婚人士,卢卡斯,一个已经四十来岁的法国男人依旧单身,生活也很潇洒。
“单身男士专门邀请你参加,付全款。”卢卡斯傲娇地说,还不忘补一句,“谁说自由公平了,在这件事情上非常不公平,但是体现了我们法国对女性的尊重。”
盛情难却,我还是答应了。
或许,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跳出沉闷的生活。
“ok,那我们晚上1点见。”玛丽娜愉快地比了个手势。
我趁着时间还早,回家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徐一一发了个信息。
我:晚上塞纳河xxx有个音乐排队,你来吗?
徐一一立马就回复了信息:诶?你也去吗?
我:你知道?
徐一一:在社交媒体上已经传开了,听说dj很有名哦!
我:我跟同事一起去。
徐一一:我也跟几个朋友一起,到时候见啊!
我: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派对,即使是和同事一起去,我也觉得有点不安,但是徐一一也一起去,我莫名地会觉得好一点。
晚上9点4的时候,塞纳河边已经乌泱泱地挤了很多人。有警察在维持秩序,人群开始有秩序地进场。
我跟同事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我在什么地方,结果因为人太多,根本见不到面,玛丽娜和卢卡斯直接跟我说让我玩得开心。
我无语,对于这种大型的人群聚集活动,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我感到局促不安。
我想直接离开,但是已经随着人群挤进了有钢丝网围成的一圈圈的长队伍中被迫前进。
然后我就给徐一一发短信:你在哪里啊?我找不到同时了。
徐一一:别急,我好像看到你了,你举一下手让我确认一下。
我看到她的信息,举起了手,为了尽量让她看得清楚一下,我还跳了一下。
徐一一:看到了,我就在你身后一点点。
我往队伍后面看去,徐一一娇小的身子已经穿过几个人往我这边来,嘴上和前面的人说“抱歉,我朋友在前面,我们一起的。”
我看到徐一一来到我身边,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我抱了抱她,感谢她拯救我。
徐一一有点惊讶地说:“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诶!”
“我不想来的,但是同事盛情邀请。”
“我就知道!”徐一一一副心里了然的样子,然后说:“来一下,放松一下也好的。”
然后徐一一就向我介绍了一下和她一起来的一个朋友,是一个台湾女生。
“是来巴黎旅行的。”徐一一凑近我大声说,周边嘈杂的声音已经有些让交流困难。
女生打扮地非常嘻哈,扎起的脏辫也很有个性。
徐一一接着说,“是我家的沙发客,我带她出来玩玩。”
沙发客就是那些到处旅行的人,在当地某个陌生人家里的沙发上免费住宿,作为回报,也会给提供他住宿的房东做饭或者以其他方式分享旅行的一些经验、乐趣。
沙发客的出现,解决了很多年轻人旅行中一大笔住宿的开支,也借此种方式认识当地人,结实世界各地喜欢旅行的人。
女孩也很热情,对这个音乐排队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随着人群排队进场,除了安检,还需要检查年龄,因为在饮酒方面有一定的法律规范。法国的法定饮酒年龄和法定购酒年龄葡萄酒为16岁,烈酒为18岁。
亚洲人普遍长得比较小巧,像徐一一这样的,有时候去超市买酒要求检查身份证。
我排队进去之后,开派对的床上开始有dj播放音乐,刚开始上去的一拨人已经开始随着乐音晃动。
我不是一个放得开的人,在一旁有些局促地站着。
徐一一喊我进人群蹦迪,我摆摆手拒绝了,她也不再强求,倒是台湾女生非常放得开,两个人在人群中玩得很开心。
我索性靠在船的栏杆上吹吹塞纳河的晚风,尽管是深秋了,但是晚上的河边还是很舒服。
这时候,一个法国男人靠近我的身边,开始跟我攀谈起来。
“你一个人来吗?”男人问我,他长得高高的,头发短短的,络腮胡子,长得也很不错。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指了指在蹦迪的人群,示意他我不是一个人。
“你是日本人?”男人往我身边凑近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无奈,反问“我长得很像日本人吗?”
“哦,那你就不是日本人,抱歉。”
“没事,你们似乎确实无法区分亚洲人。”
“那你能区分欧洲人吗?”
我思考了一下,凭借着多年来在国外的经验,其实已经能够区分主要的几个国家的人,但也有失误的时候。
“大致能区分你们法国人和英国人的。”
“英国完全无法跟我们法国人比。”男人似乎很不屑我将他们和英国人拿来比较,想到这两个国家百年来的恩怨情仇,我觉得似乎说得不妥。
“丹麦人、荷兰人、德国人也能区分。”我马上补了一句。
“那还可以。”
“亚洲人,你们最容易搞混的就是中国、韩国和日本人了。”
“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难区分。”男人摸了一下下巴,然后问:“所以你是中国哪里人?”
碰到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有些无奈,该如何跟他们说呢?毕竟,很多人连中国的一些省份都不知道。
“我来自一个离上海比较近的小城市。”
“哦!上海,我听说过。”男人似乎找到了话题一样,开始有的没的问起一些问题。
我以为他是好奇中国的文化,刚开始还比较耐心地跟他讲解,身在国外,总有一种文化自豪感,认为传播我大中华的文化是一种使命。
但是后来,我就觉察到有点不太对劲。男人的身体开始跟我越靠越近,语气也开始变得亲昵起来。
就当他进一步往我身边靠的时候,我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踩到了身后一个人的鞋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然后转过身连忙道歉。
那人却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边带。
“韩辰昀?”我抬起头,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抱歉,我跟这位女士有话说。”韩辰昀没理会我,跟法国男人说了一句,就拉着我往船的后面走。
只见法国男人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也转身离开。
我还有点蒙圈的状态,“你怎么在这里?”
韩辰昀没说话,还是拽着我往后面走。
站定之后,我没好气地又说了一句,“为什么我总是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遇见你?”
“声色犬马?”他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可笑,“是挺声色犬马的。”
他眉眼间天生带着冷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觉得他略带嘲讽的疑问句里面带着生气的意味。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辰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开始在甲板上抽了起来。
见我皱了一下眉头,他稍微侧过身,然后风吹的方向,烟没有向我飘来。
“你一个人来的?”我大量了一下,也没看到其他人跟着他一起。
他不出声,继续抽烟。
“你也喜欢蹦迪?”
他还是不出声,似乎我问的问题很愚蠢。
这个人,有点好笑。我瘪了瘪嘴,在我面前抽烟,耍帅吗?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开始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
但是两个人站在这里一个抽烟,一个没话说,跟奇怪诶。
我索性也自顾自靠在栏杆上,塞上了耳机,不想理他。
韩辰昀默默抽完一根烟,然后瞥了我一眼,我继续没理他。
韩辰昀靠过来,伸手取下我右耳的耳机,“在听什么?”
他凑得那样近,动作显得亲昵和自然,薄荷味烟的气味也冲我飘来,我晃了一下神,不自觉地身体向后倾斜,这是防备的姿势。
“嗯,edon’ttalkanymore,你这听的,确实应景!”
我默默无语地看着他,表示他的话一点也不好笑。
前一秒还在高冷地甩脸色,这一秒已经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他又突然又凑近我,在我耳畔轻轻地说:“拜托,刚才那哥们儿明显对你有意思。”
麻酥酥的,我感受到他鼻腔喷出的气息打在我的而轮廓上。
“所以呢?”我好奇但又略带挑衅地问。
“所以呢?!”他重复了一遍,以为我没听懂,似乎有些气恼地说,“这种场合,他找你聊东聊西的,还不明显吗?”
“明显什么?”我继续装糊涂。
“”明显看上你啊。”
”“这就……这就看上我了?”我有点惊讶。
“谁知道,也许看上你的气质也说不定。”
“呵呵,我谢谢你啊!”
“你——”
“诶,你是不懂男人。”
“怎么?”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来气了,“那你那次来我家,也是这个目的吗?明显吗?”
“你——”他突然哑口无言,然后又补了一句,“没想到尹之薇,你说话还挺直接。”
似乎被我说中了。虽然说不上什么好事,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大概也是知道这点心照不宣。
“你就说是不是!”
“那不是没得逞吗?”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以及还大方承认了。
我不想理他,径直走开。
“哎,生气了?”
“懒得理你。”
来到吧台,我靠在台面上,“给我一杯马提尼。”
“我也要一杯,一杯威士忌。”他紧在我后面对酒保说,“两杯,一起付钱。”
我转过身,双肘反撑着靠在吧台上,看着他,“哟,这回这么大方,竟然请我喝酒?”
“你这说的……”他似乎有些尴尬。
我似乎也有这种专戳人痛处的神奇能力。而且今晚火药味十足。
甲板上人很多,走来走去的,我站在吧台前还时不时有人挤过来。
他比我高了一个头,见状却十分护着我,眼见我要被一个壮汉推到,顺势扭过胳膊把握拽过来,我一个没站稳,一鼻子撞上了他的胸口。
关键是,酒撒了我自己一身,我还一口没喝。
鼻子当然也很痛,我的眼泪也涌了出来,揉着鼻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韩辰昀,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是请我喝酒,就是不让我喝。
下一个瞬间,我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冲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倒。
身后那大哥的力气也太大了吧,真的感觉一座山压上来。
结果就是,韩辰昀整个胳臂揽住我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按着我的后脑勺,两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旁边还有两三个人也应声倒地。
我听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刚才鼻子的疼痛还没缓过来,这次直接是脑袋,还好他护着,要不然直勾勾地被撞倒在地,不知道有多严重。
我听到他后背着地的声音,闷的一声,我顾不上左脚踝扭到的疼痛,抬起头赶忙确认情况。
“你还好吧?”
“我……应该没事。”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试图挣脱他检查他的后脑勺,因为身边的酒杯已经碎了一地,我担心有血腥的场景,但是挣脱了几下都挣脱不开。
“嚯,这么急切,关心我?”他左手肘撑着身体起来。
“就这语气,看来死不了。”
他没有回答我冷嘲热讽式的关心,轻轻地放开了手,却还努力搀着我起来。
水上的游艇掀起的浪冲击了船体,甲板晃动,加上又有人喝多了站不稳,所以才有刚才惊险的一幕。
穿上的安全管理员出来维持了一下秩序,然后吧台的服务生清扫了一下现场。
“真的没事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他。
他检查了一下手臂,除了有一些擦伤,确实问题不大。
但韩辰昀还是有些不要脸地问:“有事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回答:“能怎么办?去医院,花钱、赔偿。”
“你可算的真清楚。”
“怎么滴?你还要讹上我不成?”
“那可不敢,我想你至少会对我口下留情一些,要么来个以身相许之类的。”
“大哥,我建议你如果摔坏了可以顺便去看看脑子。”
韩辰昀语塞,好晌才来一句“你可真能说话。”
看似有些暧昧的话语,但是我却暗暗提醒自己:你是长脑子的女人,尹之薇。
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而且从被他拉进怀里那一刻到现在,我狂跳的心就没有平息过,但是我掩藏地极好,只是将手轻轻按在胸口,闭上眼喘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