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议论的中心,殇离在后半夜睡了一个好觉。
第四朵花比前面三朵难的多,至少修炼这些天,殇离没见到封印有变动过。
不过她也不恼,慢悠悠晃出院子,在初阳下伸着懒腰。
而容瑾的院子,许清风百无聊赖的玩着一根草。
心说:木头今天干劲十足,已经练了好久了。
转眼,一抹竹青落到他旁边,吓得许清风手上杂草飘到地上。
许清风刚要喊人,一只手就拦在了他面前。
殇离见许清风懂了她的意思,就把手收回来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
许清风临危正坐,又忍不住把目光看向殇离。
她像是刚睡醒,眉眼都带着睡意,半拉的眼睛看着容瑾,带出一份别致的认真,似乎只看得见容瑾那般。
怎么说,殇离是抱着欣赏少年态度来的。
少年在阳光下一板一眼的挥着剑,两鬓都落了汗珠,卷起来的两袖显出劲瘦的手臂,在挥剑时微微绷紧,露出好看的肌型,连着温润的面容都带上了严谨,表现出几分凌厉。
因为太过认真反倒没有注意到院中多了一人。
殇离不仅感叹,此少年长大后也是一个蓝颜祸水。
孟良丹大刺刺的推门进来,刚要开口,就和两双直愣愣的目光对上,下意识的将还没开完的门放轻了。
等反映过来,他已经坐到两人旁边看着容瑾练剑。
容瑾行云流水走完一套,收剑看向那边三个排排坐的人时没有丝毫惊讶,可当对上殇离专注的目光莫名一颤。
殇离热情招手,喊道:“小瑾儿过来坐。”
孟良丹投以奇怪的眼神,这个称呼太过亲密,莫非真是许清风所说的,他对那番胡话已经快要信以为真了。
容瑾暗中吐气,幸好刚刚练完脸上都是红潮,不然那抹艳红就会明明白白的展示在面前。
“怎么了?”他坐到殇离旁边把剑随手搭到桌边。
殇离眯着眼,看向孟良丹道:“你是云峪的首席弟子?”
孟良丹还以为是日常问话,立即摇头谦卑说:“只是入门比较早而已。”
殇离摸上那桌边的剑,状似无意问:“你们掌门怎么样?”
许清风暗中离远了孟良丹,却不免有些担忧,毕竟他不是容瑾没有被带有恶意的目光看着长大。
掌门也就罢了,一年到头就只能见个一面,可孟良丹好歹是同门,也一起做过事。
浑然不觉一条命就在这个问题里面的孟良丹,老老实实的道:“掌门只是比较孤僻,并无恶意。若前辈要来云峪,定当以上客相待。”
只是说完,孟良丹就感觉自己的神识被入侵,接着一片空白,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下意识的他张了张嘴想拉住离自己最近的容瑾,可是还没站起,剧痛之下黑暗袭来,他倒在了一边。
许清风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见到孟良丹痛苦的倒了下去。伸手去碰,那股神识强劲的通过那点蔓延上来,才掀起一点小浪就消失不见。
殇离哑着声道:“还活着。”
许清风心有余悸,只那点小浪就能让识海波荡起伏,头疼难耐。孟良丹却是实实在在被碾了过去,直接不省人事了。
他把孟良丹扶起,拍了拍脸,没反应。
容瑾一手抓住殇离放在桌下拿着剑的手,深深的皱起眉。
那手在颤抖。
殇离安抚的冲容瑾眨了眨眼,把手挣开来,闭眼调息。
神识巨大者,不仅可观人间细微之处,还能强侵占他人识海,锻神识者,甚者可掌控人心。
可现在,她只是冲撞一个小小修士,居然让自己识海都激荡起来,那依旧庞大的识海,不收控制了。
殇离调息几息后,已经平复下来,可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七煞花,指间摩擦,看着容瑾得尽快修复他的魂魄,不知道殇行臻找到多少了?
她要的,一同放在给他的那张纸上了。
容瑾低声问:“是封印的事吗?”
他还记得自己身上还有一个未解的封印,只是在边境她在其中并无异样,还以为没什么事,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能封印女帝的,哪有简单的。
殇离大方道:“聪明,不过不碍事。”
她带着容瑾走到孟良丹旁边去,许清风在折腾孟良丹的时候,没注意到两人刚刚说了什么。
殇离懒得动手,一抬头,对容瑾道:“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我感觉有点异样。”
容瑾任劳任怨,顺带把许清风拎到了椅子上坐着,让他别搞乱。
两指压在孟良丹眉心,法力从头扫过尾,禁制被封在孟良丹的左小腿。
殇离见他收回手,便问:“什么东西。”
“禁制?”容瑾有点疑惑,禁制和封印不一样,只能法力强对法力低的能做。
这样一来,便是掌门做的,孟良丹被胁迫的?
许清风也愣怔了,伸出手用力推了把孟良丹,人完全晕过去了,喊不醒。
两人瞅着女帝,不知道要把孟良丹怎么办才好。
殇离倒是冷静,说:“不过禁制罢了,喊人除了就行。”
“但他,不能坏事。”
意思很明显,许清风同病相怜的看着孟良丹,这个人也要被女帝吓唬了,而且这次没有容瑾在旁边看着,只怕更惨。
容瑾对殇离的做法一向反对,只是问:“那等他醒要什么时候?”
“不知。”
两人皆是一顿,看着殇离正经的模样,只能默默把头扭开。
殇离没有丝毫负罪感,要不是发觉孟良丹并非她所想那边是须浔的帮手,现在已经死于非命了。
就单单一个监视容瑾,已经让她不满。
一道灵光闪来,殇离抬手一抓,灵光散开分成几缕绕手而上,逐渐消失。
容瑾见她偏头,似在倾耳听述什么。
“我有事,你们看着他。”
殇离把剑递回给容瑾,然后说:“在宗门不方便,在外墨莲放身上,”
容瑾点头,那墨莲还在许清风身上,怕被孟良丹察觉。不过现在察觉也没用了。
消息是灵泽发来的,殇离走出院子,便有人跟在了身后。
“陛下。”那人跟上来了,依旧是个平平无奇的面貌,只看一眼就会忘记。
殇离以点头回应,步伐不停,方向是玉堂仙。
玉堂仙幽静小居内,殇行臻指挥着一众小肆将屋内扫荡一空。
殇离来时,屋内已经干干净净的差不多了。
“搬家?”她倚在门栏上,没走进乱糟糟屋内。
殇行臻披着毛绒斗篷,呈着脸小。不得不说老狐狸的血统还是很好的,个个面貌都是顶好的。
殇行臻苍白的脸色配血色唇瓣,宛如病美人一般,与生俱来的皇族血统让他天生就高人一等,让他哪怕是双漂亮的桃花眸都总带份算计。
他摇着头,将狐裘包的更严实了,说道:“你要的那些东西,灵泽皆已去找,不过一味东西怯续冰,目前只听闻琼瑶山境出现过,我要亲自去看看。”
“还有。”殇行臻交代完行程后,幽幽的看着她问:“这里面还有修复魂魄的东西,给容瑾的?”
殇离点头,自然说:“反正都要找,一块找了就是。”
殇行臻摇头,不想瞅一个只把容瑾放在心里的妹妹。
两人完全视后面的小肆为无物,因为那些在做事的人都是耳聋。
“当年容瑾是你唯一放出的软肋,沦落到如此地步,你想过会有如今吗?”
殇离垂下眉眼,不语。
殇行臻却笑了,说:“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你将灵泽要给我,但我有个疑问,惊砾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殇离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树大招风,大褚从古至今也只出了我这么一位女帝,其视我为眼中钉的,必不可少。”
“只是我想过会受伤,却没料到会有人将我封印于天险,灵泽留给你,也只是因为你合适。”
“至于惊砾,他们早早分散了。”
“还有容瑾。”殇离手指轻动,才叹出气。
“我没想过他会出事。”
所以在她见到魂魄有损的容瑾时,当真是很生气了。
生气到她有一瞬想把牵扯其中的人全部杀掉,可她是女帝,受其权承其重。
殇行臻颔首,他们有种血缘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有点相似,骨子里都是冰冷的,只是长久的包裹在华丽的表面之下,看着都带了热气。
“既然你有打算,惊砾我也不再过问。”
“之后有事,法力联系。”
殇行臻透过殇离,看向她身后的望舒,低声道:“答应我的别忘了。”
刚改名的殇离从朝堂上下来时,与下方的殇行臻相对视。
一个不想受制于人,一个想要证明自己。
两人简单击掌。
殇离眸光里是冰冷的火焰,她还未从花灼城的惨状中走出。
若当今天子无能为力,不如自己登基,要边境外族再入侵犯,要四方百姓安居乐业。
殇行臻独立于众人之外,一个天生魂魄缺损的人,不能入道只是普通凡人如何能成大事呢。
父皇的漠视,母亲的叹气。若一个凡人当真无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凡人,他要这登基之人是自己所选。
他们算不上真正的兄妹,却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从想要把老狐狸撬下去,他们就互相合作了。
殇离转眼看向望舒,不由啧了一下,好好一个清冷美人就被小狐狸蒙了心神。
身后的男人上前来,恭敬的呈上一张薄纸。
殇行臻单手拿起来看,略略扫过,心里便有了大概。
“那个忘参查无此人。”
殇离本就不抱希望,若真能顺藤摸瓜,谪无言也不会放人离开。
望舒将那些行李都收进纳戒,两人皆是轻衣便行,她要跟殇行臻一同去琼瑶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