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容瑾偏开头,第一次感觉到颜面掉地。
捡起来拍了拍,容瑾回头,除了耳尖微红,看起来并无异样。
他正经道:“可能还在璃河边上,孟良丹是首徒弟子,现在肯定会带着许清风一块寻我。”
殇离轻笑,卸下妆容的她,发丝带着露珠耷拉在两颊,她也不在意,透着一股劲的慵懒矜贵。
“会吓唬人了。”
想也知道那边会急成什么样。
她一搭腿,衣摆是层层薄纱叠在一块,跳起来会有种蓬勃摇晃的质感,但现在层层薄纱垂落下去,只能挡住上面大腿,从中伸出的小腿修长细腻,一手便能握住,想来是极好的手感。
容瑾不敢多看,幸好许清风传来的信息缓合了燥热的空气。
殇离探头来看,容瑾便将纸放在两人之间。
你再不来,孟良丹要剁了我啊!
往后一翻,陛下晚上好,陛下跳舞最好看!
容瑾眉心一皱,把纸压在掌心下,思索着毁尸灭迹,让许清风自生自灭去。
传个消息还不忘在殇离身上刷个存在感。
殇离毫不在意容瑾的小动作,偏头问:“孟良丹是你们首席弟子,还是掌门弟子,他跟掌门关系怎么样?”
容瑾回想起在屋内的对话,他记得孟良丹坐在掌门旁边一动不动的样子,评价道:“很听掌门的话,连这次都是掌门派下来的。”
不然掌门为何独独让他来,还唯独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殇离深信容瑾的话,垂着眼说:“要是他想对你动手,那便不用留了。”
容瑾点头。
孟良丹在远处打了寒颤,浑然不知,自己被两人商议弄死得了。
须浔生性多疑,身边根本没多少人知道他在干嘛,要不是孟良丹被强行拉到一艘船上,也不想跟着容瑾跑。
他只想老老实实的修炼!
多么美丽的误会。
旁边还有一个许清风偷偷瞄瞄,那眼神又是一个寒颤,他真的不喜欢前辈,美则美矣他只是保持着欣赏态度。
毕竟前辈杀人可不看谁喜欢自己。
“容瑾什么时候过来?”孟良丹不满道。
许清风低着头,蹲在角落,眼瞅着就是被欺负的模样。
“消息已经发过去了,容瑾什么时候开我也不知道。”
他抱着头,陛下救命啊。
殇离换了一身衣服,那身衣物太显眼,一出去就会让人知道,她就是在台上一剑除了城主的人。
好在殇行臻早早便让人将屋里放了衣服,各个做工精致。
她挑了身竹青色,将落下的一缕长发在耳畔扎了个小揪,看着清爽了许多。
踏出房间,她在腰上绑上流缨,抬了下巴道:“走吧。”
容瑾目光下意识扫过殇离肩头,艳红的花被藏在衣物之下看不见。
他不太喜欢那些纹路,只是直觉。
当许清风看见殇离带着容瑾过来时,简直激动的想抱着殇离的大腿。
好在容瑾微凉的目光让他止住了自己动作。
孟良丹挑眉,容瑾落后殇离几步,看着倒是以殇离为尊,这就是喜欢人的态度?
想想他们走时,容瑾向来自己走自己的,还真有这个可能。
容瑾还不知自己被传谣了,只是指着孟良丹说:“我们师兄。”
然后没了。
孟良丹瞪了眼容瑾,只能转头对着殇离道:“前辈好。”
殇离点了头,没有额上花钿压着眉眼,懒惰增添不少。
“我记得你。”
孟良丹愣了一下,还以为殇离要接着说点什么,就被挑开话题。
“太晚了,而且今天不安全,你们跟不跟我走?”
许清风从地方爬起来,立即附和道:“跟着跟着。”
孟良丹只觉的这是什么猪队友,完全没感觉自己要进狼窝。
“前辈要借我们住处自然不谢。”
许清风没孟良丹拘束,大大咧咧的说:“我们来花灼城除魔,哪知道城主就是那个魔,之前都在城主府借宿,想想就呕的慌。”
殇离嗯了一声道:“那你们来除什么魔?”
许清风说:“花灼城之前不是有行人被魔吞心,消息都飞到宗门了,掌门便让孟师兄带我们下来除魔。”
“什么都没找到,就想着瑶池宴那魔修会趁机搞事,然后就抓住城主,现在被阿璃抓去,也算还了那女子的仇。”
说话者无心,听着有意。
殇离手指一屈,那个街上吞心的魔修现在在灵泽的地牢里,如今城主被认为魔修伤人,想来会将人命算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她感受到了城主的魔息,以城主丹药的能力,这么多年没人发现的魔,却在今天暴露了彻彻底底。
他这么小心,连吃人这种事情都藏的严严实实,怎么可能会在意小巷中的女子。
要是她不在,以殇行臻那个病秧子,望舒是护不住的,便要出动灵泽。这样天下便知灵泽未亡,无论那时候城主是否挟持了殇行臻,还是没有成功,天下人目光便会汇聚于此。
四大门派会将灵泽一寸寸翻出来,要把大褚复生的希望测底扑灭。
而且此事一出,城主是魔修的事便会暴露人前,本就不和谐的魔修正道更加会吵起来。任拘秋很可能会困押,将谪无言的事大肆宣传,琼瑶山境也接着被有心人拉下去。
然后那个在巷子杀人的魔修便会被忽略,连他们只是在暗中都会没有人发觉。
殇离眸光森冷,这一切都建立自己没有破封。
容瑾见她情绪不对,开口问:“怎么了?”
殇离哈了一声,偏头说:“有人千方百计的算计呢,小瑾儿要赶紧加油了。”
容瑾认真点头,将殇离的叮嘱记在了心里。
“不过也不用太急。”殇离突然又说:“我还在呢。”
容瑾感觉殇离似下了什么决心,而自己却不知道。
她可以护着自己,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心脏酸涩。
回了院中,殇离将三个少年都打发去睡觉,把自己猜想传给了殇行臻。
不一会消息就传了回来。
上面只有一句。
已经让灵泽去查了。
殇行臻智多如妖的名称早已在大褚之时,就传遍天下。
他并不怀疑殇离所想之奇特,若真如殇离所言,那布下其中的人便是从没想过殇离能离开天险。
连女帝都敢算计,可见所求不少。
要是常人或许会觉得只是个巧合,并没有那么多猜想。
可惜殇行臻不是个常人,能在大褚灭亡后还能安稳的呆在玉堂仙,并知晓天下奇闻他未雨绸缪早已成了习惯。
殇离转身回屋,把事情甩给殇行臻去做,自己落得个一身清闲,坐着屋中便开始修炼。
而一旁的容瑾因为被殇离一句话,大晚上也不睡觉,看着剑谱在识海中锻炼。
第二天,城主任拘秋的断头尸首横放在府门之前,鲜血染红了地上一片板砖,还是夜里打更人看见的。
疯癫般的敲门声把府门里面本就一夜未睡的府爷吓了出来,只披了一身白衣就爬了出去。
乍眼看见昨天还欢天喜地跟自己说瑶池宴的城主没了头,一头栽了过去。
至于那颗头昨夜望舒没有放好,滚到狮子像的后面,没人瞧见。
待到天明,被吓得奄奄一息的府爷,和城中有权势的人聚坐一堂,中间摆着一具掩了白布的尸体。
见到此,府爷就想起来大门前拖了几遍都散不去的血味,差点头一偏又吐了。
众人一见这尸首就想起瑶池宴最后那名跳舞的舞姬,那是玉堂仙的。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侍卫,踉踉跄跄差点踩到任拘秋。
“大人,玉堂仙今日关门了,瓷姑娘说不见人。”
瓷姑娘就是那位城门的华贵女人。
高位上的人却没有直接大怒,玉堂仙能在次次瑶池宴得首,名声远扬。
连云峪与之最远的萃傀都有所听闻,它早不是普通的妓楼,后面的势力错综盘杂,连瓷姑娘本人都可以算得上一种权势。
“不如听我一言?”下面一位吹着茶中热气的人说。
上面的人脸色一变,都低垂下脸说:“原听公子一言。”
司恣意温和的笑道:“各位不必谦卑,我只是提个意见。”
“城主为魔,被人所杀已成事实。想必那日城中吞心的魔也是他了。”
“那人既然杀了城主不愿出来,或许只是侠义,我们妄图追究杀了城主的人反倒本末倒置。不然就说,有修士为城除了暗中杀人的魔,还了城中一片清白如何?”
有人不甘心道:“那玉堂仙的人就这么杀了城主,我们就让他安安稳稳吗。”
公子身后的少女见茶快尽了,马上添满,不开心说:“公子这人好笨,玉堂仙从未听过那人名号,万一只是挂了玉堂仙的名,想祸水东引呢?”
司恣意没有制止少女的娇蛮语气,只是歉意的朝人点头。
“仕女楼怎么样了?”有人顾不上那么多,问着跪在地上的小侍卫。
小侍卫时不时挪着脚,跪的麻了。
“大人,仕女楼今日也闭门谢客。”
司恣意仿佛早有所料,指着白布掩盖的尸首说:“现在当务之急是重选城主,勿让魔修再趁机杀人才对。”
堂中人也没了办法,只能一同往城墙上发了告示。
少女弯腰好奇问:“公子咱们回去吗?这里感觉没有好玩的了?”
司恣意笑而不语,昨夜高台跳舞的人就是那日楼下疾步而去的人。
没想到那人一剑如此威力,又怎么可能没有意思。
连城主想杀的人也是望舒所在小船上,玉堂仙倒比想象中的更神秘。
城主重择,玉堂仙和仕女楼都关门闭客,瓷姑娘问望舒。
“主子要玉堂仙关门,那些人不来也是因为有事绊脚,待这些事过去,那些人可就要问责了。”
望舒站在最高楼层,远眺着屋檐之外的天空。
她说:“女帝不会久留,到时候就说那人我们也不认识,全推到她头上就行。”
瓷姑娘叹气,说:“那玉堂仙之后怎么办?”
望舒回眸,目光清冷。
“玉堂仙而已,主子不差那点钱。”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