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内,因一个不知名的魔修暗潮涌动。
灵泽卫是大褚的消息中枢,各界消息皆流通在灵泽眼下,汇聚到殇离手里。
和其齐名的便是惊砾,两者皆直达女帝手中,只听女帝之令。
惊砾从不显于人前,没人知道里面的人有多少,那是真正的人形刀刃,每一个都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
殇行臻说了半天,当真就是半天,殇离坐在屋中修炼,突然房间多了一道气息。
衣着简朴的人半跪地方上,将信函呈到殇离手边,他连面容都是落入人群便会消失的普通人。
殇离将信函拿至手里,掂量着重量里面只有一纸。
女帝不说话,那人始终跪在地方,一步不晃。
“把四门派的掌门消息也找过来。”殇离说道。
那人点头,向后一退,似入了一个法阵眨眼消失。
殇离把纸拿出,上面魔修有两位,灵泽摸遍了城内进出所有魔修的消失,排出了大半,只有这两位是最可能的,便一块交了上来。
说来有趣,这两个魔修都与花灼城城城主有点交际。
夜晚花灼城依旧如白日一般,散发着醉人的香味,如同一场瑰丽梦境。
璃河上已经搭起了台,下面挂满了红绸缎带,修士被银钱所驱,在其下以法力催使舞台浮空,再以两道玄铁重链固定在河道两岸。
有专门的侍女拿着新采的花朵布在其上,连花都被法术禁锢在它最艳丽的时刻,来布置舞台。
三个少年路过此处都感叹着有钱。
许清风张着嘴巴,接到了一片从空中飘落的花瓣。
“我听闻大褚国宴盛景豪华,不知有没有这个样子?”
孟良丹说:“不管有没有,大褚早没了。”
许清风说:“你不懂,万一还有,我定要去看!”
毕竟女帝都活了,国宴肯定还会再来。
容瑾听出了许清风道意思,顿时也有点好奇,大褚在时的模样。
孟良丹把两人飘远的心绪拉回来,愤愤然说:“魔修追到此处就没了踪迹,万一因为瑶池宴魔修大肆杀人怎么办!”
容瑾说:“万一魔修就等着瑶池宴,所以这几天都十分安静,咱们倒不如等着明天看看他要怎么做。”
孟良丹挑眉看着容瑾若有所思的样子,直接问:“你有什么想法?”
“瑶池宴开始之后,所有人都会到璃河岸边,其中也有一些散修。”
容瑾指着那高台道:“咱们在此弄个控制魔修的阵法,只要魔修想动手,阵法便会自动锁死。”
孟良丹找了这么多天已经烦躁,听完之后,此法虽险却也不是不可。
许清风一针见血,“但我们没人会法阵啊。”
容瑾平静补充:“修士那么多,多问问总有一个会的。”
孟良丹心里已经同意了这个办法,说:“而且我们还有城主亲令,那些修士会考虑的。”
许清风见两人已定,也没了想法。
三个人立即朝人多的地方去,他们要在明天之前把法阵弄好。
殇离一脚将试图反抗的魔修踩在脚底,诛邪煞出剑尖逼在魔修的脖颈上。
望舒在外面冷漠说:“另外一个魔修已经被打晕灵泽带走了,这个魔修应该就是杀了人的那个。”
殇离做事果断,拿着灵泽给的消息就把其中一个魔修的窝端了。
那个魔修虽没杀人,却也不是个好的,被殇离打翻时屋里有不少姑娘。
按魔修大呼时所说,这些姑娘都是从城外找来进贡给城主的。
城主好大的面子,魔修被灵泽带下去时已经要死不活,想来留他一命对他也不是好事。
再来这个魔修这里,没两个招面就被踩在脚下,望舒跟过来也只是提醒殇离别手误直接把人弄死了。
殇离挑眉回看望舒,她会这么不靠谱吗。
望舒不看她,把前几天主子郁闷的原因归到了她头上。
诛邪煞气逼人,完全不把魔息看在眼里,反倒想尝尝魔修的血有什么不同。
殇离垂眸看着脚下满脸不甘心的魔修,直接问:“你杀了人。”
魔修短促的笑了,然后被庞大的威压按着地上,连指头伸展都极难。
连内脏都被这极其恐怖的威压像是给挪了位!
殇离继续问:“城主和你什么关系。”
魔修使劲全力都没爬起来,咬碎了牙目光憎恨的看着殇离道:“你们这些天道走狗!”
殇离似被逗笑了,用着剑尖挑起他的下巴,猩红的眸子全是仇恨,要是一般人早在这等目光下退却,可惜女帝从不怕。
“虽说魔道和正道不同,但吸收的都是天地的灵力。没道理你吸收了天道的力量还要反骂天道是狗吧。”
魔修一脸菜色,可碍于威压连头都不能挪开,只能憋屈的看着殇离。
“天道皆说命数,你们就应该站在高处得到权势,我们就必须埋进泥土作为踏板,凭什么!”
“女帝殇离曾一火烧了满城百姓,焚骨烧红三野天,万人哀嚎彻阎殿。她该死,哪怕天道说她得享大道,天险依旧是她埋骨之地,天道命数皆是狗屁!”
望舒被这大不敬的话吓着了,只觉得这人想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天道真的无情,他现在应该就被雷劈死在这了。
殇离却不受影响,哪怕这人当着她面说她该死。她也只是歪了头。
“可你不去杀那些端坐高位的人,却把一个行路回家的姑娘杀了。”
“原来你杀的天道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魔修龇牙裂目,骤然听见殇离毫不掩饰的嘲讽声,盛怒之下他挣开少许,接着便被更强盛力量压倒在地,连头颅都被压陷下去。
他不甘心的道:“那又如何,她只是为我们贡献出力量,这是幸运!”
“这该死的幸运给你好不好?”殇离漠然的道。
魔修却没了声音。
殇离移了脚,早在屋外的灵泽进来将魔修捆缚起来。
她无趣道:“把他说的“我们”找出来。”
诛邪亮了两下,萎靡的暗沉下去,它不想喝这种人的血。
望舒给他们让路,待灵泽走后,她才说话。
“这人隐藏极好,要不是灵泽绝对没法这么快抓到人。”
殇离只是嗯了一声,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
望舒完全不顾人情绪怎么样,只是道:“你见过这些人,对他们毫不意外,甚至是厌恶。”
殇离懒懒的掀开眼皮,对上探究的眼神,说:“遇到他们杀了就行。”
望舒以这些天跟殇离的交流,觉得女帝就算以杀伐成道,也不是嗜杀的人,却是第一次表露出这般浓烈的杀意。
直觉告诉她,这事应该要和主子说一下。
殇离把诛邪上的穗子拿在手里面玩,目光专注的盯着地面,随后她站起来,说:“去把这人生平查清,最重要的是他和城主那点联系是怎么来的。”
望舒不会多问,点了头,记在心里。
那点联系说大不大,如同上一个魔修的进贡中间还隔了不少人,这个魔修和城主都经历过南宛狱。
南宛狱发生在大褚还在的时候,世家盘踞在皇城脚下,仗着把握了不少钱财,而边境缺钱,想来挥使她作为一个无能皇帝。
可惜殇离那时刚从边境回来,一身煞气,脾气还没有现在稳重,就把他们全打了下去,世家一半都折在了这事里面。
连着世家参与的商事断开大半,国内都差点大乱,殇离最后拿着从世家那里挂搜下来的钱财挥霍下去,才稳住了。
可其中因为与世家牵连入狱的人不少,连着灵泽都派了出去,才细细地把该放的放了出去。
魔修当年也入了狱,和那时还是琼瑶山境弟子的城主在一个地方带过,见不见面不清楚,所扯出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可殇离直觉其中有事,入狱时的魔修还是凡人,怎么和琼瑶山境的人碰过,还入了魔?
回去望舒立刻和殇行臻说了此事。
那手在这些年越来越细,现在骨节分明,弯出一片苍白垂暮之色。
望舒看的心疼,只见手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
殇行臻说:“无论她想做什么,我们都是跟她同一条船的,她不会害了我们,听就是的,不用怕。”
望舒抿嘴,心里酸涩,主子原来以为她害怕了,可她只怕主子会在哪一天就消失了。
如同他突然出来救了自己,将她带离了她的人间地狱。然后眨眼梦醒,主子消失,她还是在地狱之中。
殇行臻记起了殇离登帝不久发生的事。
屠杀一城百姓,让文武百官都震惊了,可新帝却只说他们该死。
那时所有人都想让新帝下台,可惜接下来边境好几场危机十足的战事都是新帝摆平,才让此事平息不少。
可此事影响巨大,到今天殇离的评语下还有一个残暴之君。
第二天,玉堂仙迎来了花灼城城主,望舒亲自迎客。
花灼城城主长相正气,又端着一个怜悯的模样,要不是灵泽查事想来准确,任谁也想不到,这人会是一个杀人饮血成性的魔。
“望舒前几天妄自回城,让我很是担心,如今见到望舒安好我也放心了。”
望舒只是半开眼睛,露出一片疏离之色。
妄自回城是城主想在城外就逼死自己,引主子出来,而自己逃走回了玉堂仙。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厉害。
望舒并未争执,只是说:“谢城主好意,城主心意我已经知道,就不留城主了。”
城主还有一腔话语,便被一群姑娘轰出门。
才知道望舒根本不想好好谈,只是把他当成了送信的物件,一双手生生插出了血指。
等他拿到了灵泽卫,看他们有什么底气能对自己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