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不止在洗手的人,还有另一个跪伏在地的修士。
坐在贵妇塌上面的人,舔舐完手指上的鲜血,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赞赏道:“这批雏儿不错。”
那人道:“谢城主夸赞。”
殇离摸着手上纳戒,里面的诛邪似乎感觉到主人心情不好,绽出一层血色,把周围物品都推开了。
城主转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断指咬在嘴里,一脚踏在地上半残躯体上,倾了身问:“昨夜出现的魔修你可知道?”
那人语气紧张,忙着撇清关系。
“城主,城里从来不拒魔修。但凡魔修进城都登记在册,这突然冒出来的我也不知,很可能他就在那些人之中,望城主明查!”
“废物!”城主一嘴将断指咬断成两截,一嗦把还留在嘴里的骨肉咽了下去。
“不仅连望舒的主子是谁都没查清,现在还混来了一个不知名的魔修,现在所有人虎视眈眈的都盯着我,全是废物!”
“城主息怒!”
修士生怕这嗜血成性的魔就此杀了自己赶忙道:“望舒的主子查出来和前朝大褚有关,他手上的人都是大褚的灵泽卫!”
殇离顿时睁了眼,那人果然躲在这里面玩的风生水起!
城主的气焰这才消了点,一脚把下面凉下来的尸首踢开,冷冷道:“那些贵人就等着瑶池美人舞,不可能停,你催促手下的人赶紧去把魔修处理掉。”
“等瑶池宴后我到要看看灵泽卫落在了谁的手里,简直暴遣天物。”
“我立即让人去查!”修士忙不迭的跑了。
殇离隔着门缝只看得见,跑开修士的白色衣袍。
这边房间声音渐渐停了,城主所在的房间突然进去三个人,一番折腾,把其中的血味都掩盖住了。
城主吃了一枚丹药,身上本就不重的魔修气味,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也踱步出去,全然不知灵泽卫真正的主子就在他旁边。
殇离这才出门,顺手把房间的热情也关在了里面,破了两层封印的她,在这严格把守的楼里,似乎被什么压制住,反正真打起来只会惊蛇,杀不了人。
堂堂女帝成了墙外的人,简直郁闷。
看来那人就躲在了玉堂仙,倒可以去探探。
容瑾过着原来生活没两天,就被一人直接推开门打扰到了。
孟良丹记着须浔的话,一进门便道:“云峪境内的城镇,有个叫花灼城的,最近出了噬人心的魔修,掌门让我们去处理。”
容瑾握着书页的手一顿,看见了孟良丹闪烁的眸光,心知这是试探自己来了。
“许清风也去?”
孟良丹想了想,觉得许清风和容瑾每日都黏在一块怕不是个断袖,但贸然拆开怕会起疑,便点了头。
“就我们三人去,下面师弟们还不到下山的时候,反正就一个小小魔修,无惧。”
容瑾点了头,指着房内问:“要收拾东西吗?”
孟良丹僵着脸,这点小事须浔没跟自己说,应该是随自己来,就摇了头。
“这点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魔我们就回来。”
“行。”
三人在宗门外汇合,路过的弟子同孟良丹打了招呼就往练武场去,完全无视了另外两人,看着许清风牙根痒痒。
城外侍卫看着络绎不绝涌进城内的人,不禁感叹,人命还没一个宴会重要。
当看到持剑而来的三人,立即收敛神色,拱手道:“三位仙人进。”
容瑾刚要踏步进去,又转回来道:“仙人不敢,只是小小修士,说大了。”
凡人不知修士间的规定,见着呼风唤雨的人就只会道仙人仙人,哪里回想其他。
孟良丹也没想到容瑾会特意回去跟人解释。
等他回来,便听见许清风疑惑说:“仙人真的没有吗?”
孟良丹说:“能修道的无一不是天道垂怜,但修仙一事,从我们入道开始,天道就明确告诉我们没有此事,你纠结这个干嘛?”
许清风无辜道:“那些说书人编撰的书籍太过逼真,好奇嘛。”
容瑾对许清风突来的好奇问话习以为常,从来只当耳旁风,只顾正事。
“魔修之事从哪查起?”
孟良丹又转回去回答容瑾的话,“去问城主就行。”
“有了城主手谕,我们就能直接查案。”
说完,旁边两个人就问:“城主府往哪走?”
孟良丹一个头两个大!
殇离与望舒在偏道上对峙,一人想过,一人拦。
“阿璃姑娘若不想受伤就离开这里,勿叫我喊人过来。”
望舒到此地步还只是眯了眼,端着架子没直接赶人出去。
殇离无赖惯了不当回事,说:“叫吧叫吧,把你主子吵醒就能出来见我了。”
望舒脾气甚好的一个人,逼得握紧了拳头,目光尽是寒意。
她把出来溜达的主子好不容易哄回去休息,刚出来就和殇离碰上,开始还以为殇离是好奇玉堂仙,走错了道,没想到也是一个对着自己主子的人!
殇离也没料到,那么一个狡猾的人旁边会留一个性情纯粹的人。
“我对你主子没有意思,看完就走。”
“你是花灼城城主的人!”
殇离一愣,就听着望舒说话了。
“就花灼城城主死性不改,次次追查我主子所在,没想到被你钻了空子!”
这……简直倒打一耙!
殇离可不想跟那什么城主一块吃肉,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望舒愤愤的瞪着殇离,清冷美人的架子全喂了狗,却还顾及着自己主子没敢打起来。
殇离却懒得再废话,从纳戒中拿了一支蟠龙笔,凭空用着法力画出一道符箓。
望舒立即戒备,反身握剑,点地一瞬横剑靠近!
符箓悬停于殇离身前,与剑身相撞,以其威力挡了下去。
殇离一步未停,手下符箓道道相锁,像枝蔓生长,顺着剑尖爬到望舒身上。
望舒自感觉抽剑不出,就觉得不妙,可那符箓诡异十足,死死沾在了剑上,直到密密麻麻的符箓将她困在原地。
“你!”她愤怒看人,却是一愣。
那人在画完这些符箓之后,脸色煞白,像被抽空了血气,没了笑意的脸,尽是冷冽。
“别吵。”她撂下这么一句,便绕开了她。
望舒急得想喊主子快跑,可符箓还把她的声音也消了。
殇离站到屋外,对着这门就是一踹!
“殇行臻,滚出来!”
屋里的人被吓的呛咳不止,狼狈的从屏风后滚了出来。
“你没了六十多年怎么还这么暴躁。”
殇离看着这人苍白的病色面容,倒是轻了些许。
“封印也停了我的时间,我可没真过了这六十六年。”
殇行臻看向被困在符箓中的望舒道:“这孩子陪我这么多年,你困着人家干嘛?”
殇离手指一动,符箓散开,出来的望舒马上跑了过来,抓着自己娇弱的主子仔仔细细的看有没有受伤。
殇行臻安抚了一阵姑娘,才说:“你回来了,可有什么打算?”
殇离缓了半刻,脸色没了之前煞白,瞧着怠惰。
“该报仇的报仇,该讨债的讨债,无非就是这一套。”
“大褚怎么办?”
殇行臻一针见血,盯着殇离的眼眸肯定说:“你不在意大褚在不在,可大褚也是四方的屏障。”
殇离漫不经心的点头。
殇行臻接着说:“给你的太子至少留点家底。”
“好了。”殇离应了声。
殇行臻这才微微松口气,他是大褚实打实出生的皇子,就算没有登上皇位,从某种角度他还是希望大褚一直存在。
这一点,在他决定帮殇离时,便注意到殇离并不在意皇位是谁,她只想要皇位上的权力。
殇离见人不再说话便问:“你知道花灼城城主怎么回事吗?”
殇行臻带着两人进了屋内,坐下时又咳了好一阵,才简单说明:“琼瑶山境,修魔。”
望舒在一旁把暖炉塞到殇行臻手里保暖,又给热了一杯清茶。
殇离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面前,突然怀念容瑾。
绷住了自己的脸,殇离才疑问:“修魔,谪无言没把人直接杀了?”
殇行臻耸肩,抱着自己的炉子,坐在软榻悠哉道:“灵泽遍布大褚,连边境蛮族的山行走势都能探的干净,唯独琼瑶山境进不去。”
“他们那边我也没办法。”
就这么把锅甩到一边,属实是殇行臻常干的事。
可殇离不惯着除容瑾以外的人,说:“这事确实没办法,给我把花灼城惹事的魔修找出来没问题吧。”
殇行臻望着压榨自己哥哥的人,不禁叹气。
封印动摇还是他干出来的,想来殇离心里有数,只是不念恩情罢了。
殇离接着说:“被封印前,我找到了可助人入道的法子,看来你不想要。”
殇行臻目光一凝。
他出生前被人动了手脚,魂魄有恙,不能入道。在其他皇子能争抢皇位时,他早早地被排斥出去,入道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活到今日全靠着延寿丹续命,一枚延寿丹都是千金难求,对凡人的寿命也是杯水车薪。可他现在就是千金散尽,延寿丹也难求一枚,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但他不想死!
“知道了。”殇行臻沉声道:“半天。”
殇离笑了,道:“能不能成,我没把握,但现在也不能用,要的东西还没找起,我把东西交给你,先找齐了再说吧。”
殇行臻看着落到手里的纸,她知道自己所求何物,绝不会说出这种话,说出来便是有一定机会,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几成”
“由我来两成。”
望舒担忧的看着主子,自从她跟了主子,就从未见过主子神色之重,像是把自己性命都交托出去了一样。
殇行臻似知道自己担忧,拂过她头顶。
“知道了。”头顶的声音依旧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