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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来信
    赫尔诺特被一位警长叫到一旁单独询问,一名警员前去寻找第一目击证人,还有一名警员仔细的勘察现场,等待第二批支援。

    相片上的内容非常重要,应钟需要保留一份副本,和几人打过招呼,暂时带走相片,离开钟楼,沿着街道寻找照相馆,附近的商铺种类不多,基本是售卖生活用品和食物的小店,走过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才找到一家门楣破烂的小照相馆。

    没有宽敞明亮的招牌,大门敞开着,一条脏兮兮的布帘装在门框顶部,油漆刷着照相馆三个大字,样式虽然不算美观,过往的行人也能一目了然。

    撩开门帘,应钟走进去,地面没有铺设石砖和木地板,墙壁上挂满密密麻麻的相片,有全家福,单人照片,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一侧摆着一张玻璃柜,里面装满胶卷盒,后面有一张破椅子,没有店家的踪影。

    “有人吗?”应钟朝着里面喊道,要不是时间紧迫,他铁定换一个地方拍照。

    听到来客的声音,里面的一扇门传来转动合页的响动,不多时,一个半秃顶的老人从胶片冲洗室走出,看到身穿警服的应钟,立刻伛偻着身体,紧张地问道:“请问,是要拍照吗?”

    秃顶老人穿着一件老旧的马甲,下身套着宽松的长裤,脚上穿着拖鞋,干枯的皮肤满是深颜色的斑点,看上去过的很拮据。

    应钟打量着老人,倒不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很邋遢,而是自己手中照片的内容,这个老头会不会看一眼照片,接着一命呜呼。

    “我这里有一张相片,来自凶案现场,需要拷贝一张副本。”应钟开口说道:“老先生,这是警局的证据,不能损毁,也不能保留额外的副本,而且,相片的内容比较恐怖和诡异,如果你无法处理…”

    “我能处理。”老人伛偻的身体挺直,一撸袖子,干瘪的大臂上有一个黑蛇状的文身,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一条歪歪扭扭的蚯蚓。

    老人年轻的时候,或许别有一番波澜壮阔的经历。

    “好吧,记住我说的话。”应钟将相片拿出来,交给对方。

    老人接过相片,并没有急着去看,反而来到柜台旁,从里面翻找出一个老花镜,接着才将视线移到相片。

    和应钟初见时的惊吓不同,也许是有心理准备,他很平静地看了一眼,接着放下来,“一共需要2金钞,警官。”

    应钟点点头,从衣兜里取出一张2面值的金钞,拍到桌上,“请快一点。”

    老人收下钱,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庞大的立式照相机,将原本的相片放到长椅上调整拍摄位置,来回几次才找到合适的拍摄点,接着将照相机立于正面,按下快门,伴随着瞬息强烈的闪光,胶卷拍摄完成。

    老人将原本的相片还给应钟,再从机器里取出拍摄完成的胶卷,“需要一点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洗出来。”

    时间还早,应钟离开照相馆,顺着原路返回,回到钟楼的时候,警员已经完成对赫尔诺特的询问,将他从此事件中排出去。

    “我明天还得去一趟警局,说明情况。”赫尔诺特看着回来的应钟,苦笑道,“我还以为有你在旁边,不会这么麻烦呢。”

    “现在也不是很麻烦,只是占用你的一点点时间罢了。”

    应钟说完,转身回到钟楼内部,将原版相片交给留下的警员,这件案子的调查需要更专业的人士,他暂时不需要插手。

    走下楼,赫尔诺特正在等他,“我送你回家?还是去俱乐部?”

    “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应钟走上马车,他要先取回拷贝完成的相片。

    马车再度驶离,向着前方转动轮毂,赫尔诺特靠在车厢的软垫,看着陷入沉思的应钟,“这就是夏尔镇,这样惨烈的事情如果是在其他城市,或许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会流传在大街小巷,可在这里,每隔几个月就有类似的情况,人们渐渐麻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一些寂寥,仿佛他也是这些羔羊中的一只。

    “你讨厌这里吗?”应钟突然好奇。

    赫尔诺特歪着头思考,先是微微点头,又摇头否决,“我不知道,从理智上来说,这样一个糟糕的地方,我应该恨他,可我在这里出生,长大,靠着这里的混乱分一杯羹,似乎也不应该由我来讨厌。”

    这位酒馆主人的性格有时让人觉得有些优柔寡断。

    “如果你讨厌这里的糟糕,可以试着去改变它。”

    如果警局决心在接下来的时间对付夏尔镇的不良势力,他打算提前拉过来一部分人,渐渐削减敌人的数量。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赫尔诺特用手指摩擦鼻尖,脸色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好像在听一个笑话。

    “如果有人帮你呢?”应钟认真地问道。

    似乎是听到这话的弦外之音,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这时马车停下来,照相馆的位置到了。

    应钟走下马车,回到狭小的照相馆内部,老人刚刚完成拷贝品的冲洗,将一张比手掌略大的相片交给自己。

    相片的清晰度还可以,黑白两色的相片仍能清晰描绘出对方的容貌。

    “这是警局的证据,你不能留更多的副本。”应钟说道。

    老人颔首,依旧微微伛偻着身体,当应钟转身,准备离开时,老人突然说道:“相片上的这个人,我见过他。”

    听到这话,应钟将脚步转回来,盯着面容枯槁的照相馆老人,疑惑地回问,“你认识他?是他的朋友?”

    “不,但我见过他好几次,”老人短暂地闭上眼睛,“他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

    赫尔诺特仍在外面等候,应钟在照相馆内听老人的讲述,这个眼眶空洞的尸体,身份来自瓦罗兰公国,老人说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待在瓦罗兰好几年的时间,能轻松分辨出对方是不是本地人。

    这个男人总是提着一口巨大的行李箱,在夏尔镇的各处游荡,他似乎居无定所,找到公园的长椅便会坐下来,低着头小憩片刻。

    这样的装束非常惹眼,老人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时,巧碰看到一伙无所事事的流氓找他的麻烦,可这个家伙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求饶,没有动手,只是冷眼看着眼前找事的几人,接着就离开了。

    那几个流氓呆站在原地,似乎丢掉魂魄一般,摇摇晃晃向着不同的方向散开。

    “那一幕实在是很诡异。”老人喃喃道,“接下来,我还撞见过他几次,他始终提着那个大行李箱。”

    兴许是讲述的时间有些长,赫然诺特掀开门帘,也跟着走进来,得到两人的同意,他也加入旁听。

    老人最后一次见到相片上的男人,是在几天前,他看到男人的状况非常不好,精神状态十分萎靡,他本想去帮帮这个古怪的男人,可一凑近,他就打消掉这个主意。

    对方散发出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老人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好擦肩而过。

    “但他低头呢喃着一句话。”老人回忆,“我不确定原意是否精准,那是瓦罗兰的一个方言,大概意思是说,想摆脱那该死的寄生虫。”

    寄生虫或许另有所指,赫尔诺特耸耸肩,让二人不要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奇怪的人罢了,而且,现在他已经死掉了。”

    应钟收起相片,告别老人,两个人回到马车,朝着俱乐部的位置行进。

    “话说回来,你要那张相片的拷贝做什么?”赫尔诺特问道。

    应钟不能将真实的原因和盘托出,犹豫又会显得他在编造理由,于是说道:“我有些疑问,这张相片上或许有一些我不能看出来的问题,但有些人或许可以。”

    赫尔诺特识趣地颔首,没有追根究底地问有些人指的是谁。

    马车重新回到俱乐部的停车场,这时临近午时,两人在附近找到一家餐厅,随便解决掉午餐,接着返回二楼的俱乐部。

    嘉娜女士到达她的办公室,应钟顺利通过面试,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女人,平日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会计,只有周末会来这里兼职管理俱乐部。

    她热心地将一枚独角兽胸针别在他的警服前,并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享受这里的一切,切记多交朋友。

    应钟找到西琳,问她愿不愿意报道一起诡异的凶杀案,关于早上发生的案件,从诡异程度来说,算是一件能登报的大事。

    夏尔镇的凶案,并不可能每一件都登报,除非案件本身足够吸引眼球,或者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被卷入其中。

    回到小屋,应钟和赫尔诺特接着下棋,直到下午结束,两人才离开俱乐部,由赫尔诺特的马车将应钟送回家。

    斯特街15号的门牌旁伫立着一个信箱,依次排列着每个房间的号码牌,属于应钟的21号房间的小格,此刻有一份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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