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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墓园
    临近子夜,应钟再次回到马辛的住处,他的目标是隔壁的墓园,四下阒寂无人,墓园中央有一座小教堂,他本想和门卫打个招呼,从正门进去,可对方压根不在值班室。

    只得另寻进路,墓园久未修缮,墙壁多有破损,埋葬的大多是生活贫困的居民,很轻松找到一处倾圮,爬上碎砖块,接着曲腿一跳,落入墓园之中。

    应钟的心血来潮并非毫无根据,拼凑出的线索,让他觉得马辛是一个复活师——或者用直白一点的说法,盗尸犯。

    气味是最直接的证明,曾经执行军队任务,他总能闻到这些令人恶心的气味,军衔的提升令他离开最一线的复杂环境,也让他的嗅觉敏感下降,一时之间没能分辨出来。

    一排排墓碑林立展开,应钟很难解释,怀疑马辛有邪恶的勾当,来这里又能找到什么?

    独自游荡在墓碑之间,像一只孤魂野鬼,远处的坟茔冒出点点磷火,更增添可怖的氛围。

    应钟不觉得恐怖,自从气压式照相机慢慢普及,那些存在于诗歌中的鬼怪,从未被胶片留存,蒙昧的时代,正在被文明慢慢蚕食。

    他走到一处年久失修的墓碑前蹲下,碑文因风吹雨打而风化,看不清曾经镌刻的文字。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应钟喃喃自语,“如果他是盗尸犯,有两个调查方向…”

    其一,调查夏尔镇的外科医生,很有可能有需要研究而购买尸体的家伙,是调查较为方便的一条线索;其二,偷窃尸体上的陪葬品销赃,这里的墓葬不太可能有贵重的陪葬品,马辛或许会去其他的墓地,调查起来会更棘手。

    他的失踪,到底是因为什么?将所有的信息拼凑起来,才可能得知对方的下落,也许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就算查到他的罪恶行径,一旦离开夏尔镇,努力都将徒劳。

    应钟站起来,冷冽的寒风刺入制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他准备从来时的路返回。

    少女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应钟的眼前。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头银白色的秀发直到腰际,海蓝色的眼眸打量着应钟,姣好的容颜,如同瓷器般洁白的肌肤,她穿着一件缝制着花边的蓝色连衣裙,脚上是清爽的夏日凉鞋。

    虽说马上进入夏季,可现在的日子,艳阳高照的白天也没有人会穿成这样上街。

    少女好奇地看着应钟,用悦耳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应钟蹙眉,他审视着面前的少女,对方的口音有些奇怪,这样的夜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很违和。

    “我来祭奠朋友。”应钟随口撒谎,直视着少女的眼睛,“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少女介绍自己的名字,她叫莱西卡,今年十七岁,至于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因为她暂时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应钟看向墓地中央的教堂,少女或许是神父的亲戚。

    “是啊,因为很无聊,出门透透气。”莱西卡凑近应钟,做出一个吃的手势,“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了,他们总说我的身体很差,需要静养和吃药。”

    莱西卡看上去的确很孱弱,应钟说道:“那你应该立刻回家,穿这么少的衣服,会很快冻感冒,让你的病更严重。”

    “可…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莱西卡的语气先变得委屈,眼睛又马上焕发光彩,“陪我聊聊天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

    应钟考虑几秒,最终选择妥协,“我叫应钟,你可以直接叫我警官。”

    莱西卡露出好看的笑容,“好的,应钟警官,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奇怪的聊天,整个墓园只有他们两个人,应钟犹豫要不要打发掉这个举止奇怪的少女,他想赶回家洗一个热水澡,第二天还要上班,接着追查失踪案。

    但,他没这么做,于是回答,“现在吗?没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一位可爱的女友,但她很快抛弃了我。”

    “为什么?”莱西卡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你们吵架了吗?还是她不爱你了?”

    这是又一个谎言,应钟从未有过女友,想起来多少会觉得尴尬,少时是因为自卑和囊中羞涩,青年时期则彻底丧失吸引异性的魅力。

    “她爱上一个帅哥,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的人。”应钟信口胡诌。

    莱西卡认真的思考,“你还爱着她吗?我是说,在当时。”

    “也许吧。”应钟看向头顶的星夜,“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记不清了。”

    两个人又交谈一些话题,几乎都是少女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应钟给予的回答基本来自曾经的战友,他们的感情经历远比自己丰富。

    当莱西卡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对异性的见解,以及他们应该有何种美德时,一阵不和谐的铁锹声掠过夜空,应钟挥手制止少女,他的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棵巨大的红杉树阻挡住视线,应钟的一只手放在枪套上,矮下身体,从一旁绕过去,凭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见两个男人正在用铁锹挖掘坟墓。

    “放下铁锹!”应钟猛地冲出去,掏出手枪,对准两名盗墓者,暴喝道:“我是警局督察,立刻停止你们的行为!”

    两名盗墓者见状一怔,眼见这里还有其他人,立刻丢下碍事的铁锹,向着不同的方向夺路而逃。

    应钟决定开枪恫吓两人,扳机还未扣动,耳边传来摔倒的呜咽声,他连忙回头,发现莱西卡竟也跟着过来,并且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哀吟着。

    “该死!”

    应钟收回枪,望着逃窜地越来越远的盗墓者,心中暗暗诅咒这些可恶的家伙,又急忙来到莱西卡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察看情况。

    莱西卡不像是失足摔倒,她的脸色苍白,血色消退,手脚一片冰凉,表情越来越痛苦,对着应钟说道:“我好难受,好难受。”

    她的语气渐渐低沉,嘴唇翕动着却无法发出声音,应钟决定带她前往教堂,照顾她的神父一定有相应的药物,当即将她抱起,朝着教堂奔走。

    他们的位置离教堂有一阵距离,直线来看不算太远,从曲折不平的道路来回却颇费功夫,应钟完全不理解少女为什么要走这么长的路,独自遇到盗墓者要怎么办?

    破空声传来,应钟刹住急遽的脚步,同时跪倒在地,一道银白色的物件从他的头发上掠过,击中一旁的石碑,只一瞬间,整块石头四分五裂,像是遭到攻城锤的猛烈攻击。

    应钟的血压飙升,他依据直觉做出反应,大脑还未厘清状况,身体本能做出规避,看见被摧毁的石碑,他再一次掏出手枪,向着攻击发出的方向瞄准。

    什么都没有。

    仿佛是来自天国的攻击,周围再无其他人,应钟完全搞不清状况,难道是刚才的盗墓者?不,此时对方的身份无关紧要,发动攻击的人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怀中的少女更加虚弱,应钟只好背起她,朝教堂狂奔。

    第二道攻击来临,瞄准的是应钟的小腿,同样被他敏锐地避开,这一次他看清袭击自己的东西,像是某种外形古怪的飞刀,他用短暂的时间搜寻记忆,完全想不到什么武器会发射这样的东西。

    眼见两次攻击未能奏效,藏在暗中的家伙终于现身,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笼罩的人,跃动在墓碑之上,行动力远超人类的反应极限,没多久便赶上应钟,挡在他的面前。

    “站住!”

    斗篷下是一个非常冷漠的女性声音,应钟吃了一惊,此人鬼魅的行动方式令他愕然。

    应钟没有停下,眼中既然出现目标,紧握的手枪便有用武之地,他抬手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离膛而去。

    斗篷女人的身形瞬间消失,这一枪没有击中目标,应钟容不得多想,先跑到教堂,让神父救下莱西卡再考虑别的对策。

    他选择抄近路,踩上坟墓,跃过一个小土丘,脚下是嶙峋的碎石,闪躲并不方便。

    远距离的攻击几次失手,斗篷女人选择近身格斗,她的速度本就比普通人快上许多,应钟背着陷入昏迷的莱西卡,移速缓慢,不多时便被追上。

    斗篷女人陡然出现在应钟的侧前方,一拳挥向他的要害,根本无从躲避,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还未等他有反击的念头,第二拳打在他的脸色,力道之大如同重量级的拳击手。

    将莱西卡送到教堂的企图失败,应钟眼冒金星,背上却一轻,斗篷女人竟将莱西卡掳走,接着狠狠朝应钟的肋骨补上一脚。

    应钟被踢飞,倒在瓦砾上一动不动,斗篷女人急忙查看莱西卡的状况,小心地抱起她,朝着墓园的某个方向离去。

    斗篷女人离开的一瞬间,应钟的肾上腺素爆发,他强撑着起身,无视疼痛举枪瞄准,手指扣动扳机的一霎那,身边一阵劲风掠过,黑暗中凭空出现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

    “游戏结束了。”

    耳边传来不带感情的宣判,应钟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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