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向狂热的观众呐喊,“这是杀戮之夜!我们将迎来下一位敢于挑战怪兽的勇士!”
竞技场的两端设置着上部是半圆形的铁栅栏,随着一侧的栅栏被传动装置缓缓升起,一个高举长剑,身穿异样甲胄的男人走进竞技场。
“这是今晚的第5号选手!让我们拭目以待!希望他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主持人简短地说完,离开竞技场的中央,躲进边缘的通道。
手举长剑的战士,吸引住应钟的目光,他望着对方穿着的奇异甲胄,身体微微前倾,不可思议地脱口道:“法王厅的战甲!”
首都鲸心的防卫不是由一般部队担任,而是由法王厅下属的基座骑士们共同护卫,他们的标志,便是有别于其他军人的可穿戴式战甲,能极大提高单人作战能力。
“呃…”赫尔诺特放下酒杯,“督察先生,我要说明,我和阿扎斯是有些小矛盾,可想要他死的另有其人,我只能提供一些情报。”
赫尔诺特不想正面发生大的冲突,应钟想要自保,必须另寻可靠的盟友。
竞技场上,另一侧的栅栏也被升起,主持人称作怪兽的家伙缓缓现身,那是一个身高三米,长着三足,硕大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的畸变生物。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应钟惊的目瞪口呆。
“被称作畸变生物的异种怪物。”赫尔诺特一脸无所谓,“几百年前算是人类的劲敌,现在只是被狩猎的对象。”
从文明伊始,畸变生物就遍及整个大陆,人类争斗交战数个世纪,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才逐步建立王朝和国家,仅凭肉体凡胎,普通人完全无法抗衡,往往需要穿戴盔甲,手握长枪和盾牌,配合弓箭手围捕,才可能干掉一两只。
直到火器的出现,畸变生物的优势一去不复返,训练有素的猎人,甚至可以用猎枪干掉体型较小的畸变生物,大陆上人口密集的区域,很难再看到存活的畸变生物。
“真是大开眼界。”应钟长吁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脑门渗出的细密汗珠,“畸变生物都能弄到竞技场,我突然理解,你口中的阿扎斯是个怎样恐怖的人了。”
5号选手和畸变生物兜圈对峙,那件法王厅的战甲早已不是原版,上下补缀着形制各异的铁片,很难说还剩下多少效力。
畸变生物的两只前爪是攻击的武器,它的左臂要比右臂粗壮的多,战士需要提防来自右面的进攻,同时寻找挥刺的时机。
“获胜条件是什么?”应钟问,“总不可能是战胜畸变生物吧?”
赫尔诺特摇头,“当然不是,就算侥幸击杀也没有额外的奖励,规则是坚持三分钟,就能拿到一万金钞,多坚持一分钟可以增加五千金钞。”
畸变生物的三足缠绕着用来牵引的铁链,竞技场边缘的通道可以躲避攻击,只要撑过三分钟,就能拿到普通人两个月也赚不来的钱,许多怀有赌徒心理,又因为种种原因走投无路的人,往往会选择孤注一掷。
当然,也有许多为刺激和热血的年轻人参加,不能准确评估危险的等级,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畸变生物率先攻击,强壮的左臂带动镰刀状的坚硬角质层,割向战士的头颅,一击得逞的话,头颅会整个击碎。
战士早有预料,连忙向着后方闪躲,战甲发挥出效果,他的跃动完美规避掉攻击,紧接着冲向右侧,用长剑劈向畸变生物的腹部。
剑锋刺破皮肤,粘稠的暗绿色血液微微渗出,长剑却冒出一股白烟,它的血有腐蚀性。
“身手不错,即使依靠着一副残缺的战甲。”赫尔诺特轻轻鼓掌,扭头说,“督察先生,我还需要给你一个建议,你的同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信,他们有些被收买,正在替混蛋做事,具体是谁,还需要自己多加观察。”
应钟很想揍身旁的这个混蛋,他干嘛不直接让自己去死?如果警局里也有叛徒,外面至少有一个黑帮头目想对自己不利,又能通过什么方式自保?
冷静下来,应钟默默对自己说道,一切还没有到结束的地步。
“你想要我做什么?”应钟看着再度发起攻击的畸变生物,“仅仅是出于‘好意’?想要给我一些警告?”
赫尔诺特思忖片刻,“凭我的直觉,我们会建立起很好的合作关系,所以…活下来,是你必须完成的一项考验。”
“我得应对接下来极有可能出现的暗杀,待表现出足够的资质,才能得到你的进一步帮助?”应钟心中苦笑。
“不。”赫尔诺特认真地说,“我给你的帮助,就是一件件情报,其他的帮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至于回报,我并不急于一时。”
也许根本活不到支付报酬的那一天,应钟不得不考虑极端的后果,他很可能只是孤身一人,对抗涌向自己的黑暗。
战士再一次发动进攻,十几秒前,畸变生物的镰刀巨爪轻轻擦到他的肩甲,当场将其撕裂出一道难看的伤痕。
战甲内部的精密的零件崩飞,几块不知作用的齿轮掉落,润滑油如同血液一般流出。
时间已过去四分钟,战士已拿到一万五千金钞,但他并没有退场的打算,继续和畸变生物兜圈子。
这只畸变生物的战斗力不算很强,攻击的次数不多,对眼前的敌人表现的很谨慎,无意间成功拖延时间。
“竞技的选手都是这种水平?”应钟转移话题。
“很少有这种水平的家伙,大多数人根本撑不到三分钟,运气好的能逃走,运气不好就只能被干掉。”赫尔诺特回道。
破损战甲提供的效能逐渐降低,时间来到六分钟,战士的长剑在畸变生物身上留下三处深浅不一的伤口,剑锋也被严重腐蚀,索性将其丢弃,向着边缘的通道移动。
丢掉武器的战士来回躲闪,畸变生物拖着铁链,移动速度受到限制,几次恼羞成怒的攻击未能奏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逃入安全区域。
主持人宣布竞技结束,束缚畸变生物的铁链开始回收,机器的大力拉扯下,它只能发出奇怪的嘶吼声,被拖拽着拉回铁栅门内。
“他是这几天撑的最久的战士。”赫尔诺特看着表上流逝的时间,“整整七分钟,拿到三万金钞,见到这么顽强的家伙,或许是一个好兆头。”
每一场竞技结束,都有片刻的休整时间,这一场的战斗显然让看台的观众们失望,他们不喜欢逃离竞技场的‘懦夫’,更喜欢那些哀嚎着无法逃脱的人,惨烈的场面才令人血脉喷张。
应钟不想再看,起身向赫尔诺特告辞,“感谢你的情报,如果没有别的告诫,我想拿回我的手提箱。”
赫尔诺特让侍者靠近,耳语几句,接着对应钟说,“我就不送了,侍者会带你离开,马车已经准备好,手提箱就在车上。”
离开竞技场,来到屋外的街道,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侍者打开车厢门,请应钟上车,座位旁放着前一天被丢弃在车站的手提箱。
“我很好奇,手提箱是怎么到你们手里的?”
临走之前,应钟忍不住向着侍者提问。
“小偷销赃的时候,被赫尔诺特先生注意到,扣留下来的。”侍者恭敬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马车离开道尔蒂街,因为车上的特殊标识,没有敢于拦车索要钱财的恶棍,直到子夜时分,应钟拖着手提箱走下马车,回到斯特街15号。
橘春的窗户早已一片漆黑,想来已经入睡。
应钟掏出钥匙打开21的房间门,拨动电灯开关,漆黑的屋子一下变得透亮,他打开手提箱,在桌上检视自己的物品,换洗衣服,公函、备用弹夹、钢笔等小物件,所有东西都在,无一遗失。
手提箱里有一个狭长的木盒,应钟打开,里面是一朵快要蔫的玫瑰花,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购买的,只记得这种特殊的无刺玫瑰的生命力很顽强,有水就能存活很久,他连忙寻找房间里的空花瓶,来到盥洗室接满水,将玫瑰花插进去,放在书桌的一角。
竞技场的闷热环境让衬衫沾满汗水,应钟回到盥洗室,启动燃气热水器,简单的刷过牙,冲过澡,回到卧室的时候,浸泡在花瓶中的玫瑰已经焕发生机。
玫瑰散发出奇异的香味,应钟怔怔地盯着花蕊,大脑突然一阵抽痛,他连忙捂住脑袋,躺倒在床上,一个念头划过思维。
他,有什么事情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