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楼却猛地跪地，像疯了似的冲方祁薇不停磕头，道：“薇薇，你妈妈欠了好多钱，你快想办法，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家！”
……
方祁薇冷冷端详面前这个男人。
宋文美欠钱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这么些年了，方家的开销基本都是宋文美在外辛辛苦苦挣来的，还有方子予的医药费，自己的一部分学费，平均下来每月支出三十万多。
其中有一大半的支出用于还款。
宋文美会每个月将钱还进去，然后再刷卡维持基本生活开销，如此循环往复才将方家的生活支撑住。而方祁薇每个月也会按约定上缴两到三千元，这是方妈对她读艺术学院所提出的条件。
毕业以后，条件更加苛刻。
每月上缴三千生活费，存五千备用。
分明都说好了……
为什么……
方祁薇不懂。
“她人呢？”
提起“她”，方明楼立即抬头看方祁薇，眼中闪过几分狠厉，咬紧牙，抄起旁边的砖块又要向她砸过来，所幸被几个路人及时控住。
有人道：“这人疯了！快报警！”
……
方祁薇只觉茫然。
她不懂方明楼崩溃的点。
这时魏云琛从身后走来，默然将她往后拉开，柔声道：“钱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先上楼。”
方祁薇没想太多，只道：“不用，我有钱。”
她转头想与方明楼说上几句话。
魏云琛却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就现在——”
命令似的语气，他眼中尽是祈求。
这时，后头方明楼被路人按住了，却不忘指着方祁薇道：“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你妈！”
“是你害死了她！”
“你妈死了！”
“贱人！”
……
宋文美死了？
方祁薇闻言心情复杂，一瞬间差点以为是假的，可方明楼没必要撒这样的谎不是吗？
她怎么会死了呢？
方祁薇越发不解，可眼下方明楼也不像能沟通的人，她索性歪着头用眼神询问魏云琛。
魏云琛似放弃了挣扎，“你受伤那天那个女人来找过你，后来……据说因为机械模型倒塌被压身亡，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公司给了他们一千万的赔偿款，是原定价格的三倍。”
“机械倒塌？”
“嗯。”
机械倒塌……
她问：“是他吗？”
会是他吗？
魏云琛目光闪烁，“大概，可能……”
如果丽都员工的死真的和岑若生有关系，那宋文美的死……或许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吧。
当下，方祁薇摘下腕上手表，回头，塞进方明楼口袋，“卡包里有钱，都是你的。”
她转头要走。
方明楼问：“有密码吗？”
魏云琛立即答：“131213。”
语罢，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
入夜了。
不远处丽都大门紧锁，整栋楼黑漆漆的，越发像个棺材，门口还贴着封条。
隔壁博控偶尔有人出入，只是个个低着头。好似从这栋楼里走出来已成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原路返回。
回到了魏云琛的家。
屋里断着电，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方祁薇走到一半停下脚步。
“我见到我哥了。”
“……”
“那天是6月17号晚上九点整，他在方家窗外，他……他和15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老。”
意料之中的话题。
魏云琛长叹口气。
“你早就猜到了吧，光化医药研发基地，我想岑若生确实被关在那里，不过最近没消息了，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在我梦里？”
“嗯。”
说着，魏云琛默默往前走，走到电脑前，启动电源，随着屋内光源响起，达令的声音传来：“正在启动电源，三十秒后将同步登陆所有信息，开启隐藏账号需1秒，合成数据库信息，远程登录信息需1秒……”
须臾，电脑打开，魏云琛一边检索一边道：“那所研发基地在十二年前废弃，据说是因为资金不足引发内部矛盾，当时的管理层几乎全部撤资抽离，只剩下一个人——”
“谁？”
“时翦。”
“……”
他道：“是明德制药法定代表。明德制药隶属私人企业，时翦于234年创立明德，243年注销公司，后来便一直销声匿迹，我再查查他最后一次消息，是231年他参加了岑兴举办的私人拍卖会，那场拍卖会非常隐蔽，不对外公开，并且只邀请了8个人……”
话音顿止……
昏暗的房间里方祁薇冷着脸。
“怎么不说下去？”
“……”
“你是不是查到了他还有个女儿叫时嫣？”
魏云琛说不出话。
方祁薇又道：“还有——那场拍卖会不是有费家人参与么？拍品叫“万世瓶”，始于秦代，是岑兴以八千万的价格从一个叫吴从衍的古董商手中收购，最终被费家人竞拍到手。因为东西没拿到，岑家夫妇死亡，岑兴破产，所以岑家的东西和祖宅都被抵押给债务人，也就是你的父亲。”
时过境迁，方祁薇却记得清楚，“我当初不就是因为那个瓶子被绑架才遇到你的吗？”
过往种种呼之欲出。
魏云琛也不打算再隐瞒，他道：“虽然很抱歉，但当年绑架你的人是我舅舅……”
……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方祁薇眼中厌恶太甚，魏云琛及时闭了嘴，只看着她。
听她漠然道：“别再让我见到你。”
“呵——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么？”
魏云琛忍不住要赌气，“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总是那么晦气，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倒霉啊。”
理所当然又事不关己的无辜语气。
让方祁薇再也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