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菈妮的猜想得以验证了……现在,我们得去寻找一位朋友。”
舞娘雕塑护符在他手中,被洞窟的微光之下,显现出幽蓝的色泽。
“一定可以成功的,这一次……她会继续她旅程……”
他看着奥雷格,几乎颤抖地紧紧攥着雕塑护符,仿佛攥住了久远的希望一般。
“你又要做疯狂且危险的事了。”
“我们可一直都是危险分子啊,奥雷格。”
黑暗中,王与骑士默契地相视一笑。
日暮,
血红的天空之下,灵马飞驰于荒无人烟的大道之上。
按照记忆,就应该在这附近。
终于,褪色者看见了望着山崖上坐在道路旁的恐狗,以及那座破旧的木屋。
托雷特直接撞破围栏,踏入了破屋之内,让那孱弱的老人吓了一跳。
“贤者格威,根据星星的指引,身为褪色者的我为探寻魔法镇瑟利亚的秘密而来。”
他翻身下马,直接到了身披红袍坐躺着的老者面前。
“哦……哦,是褪色者啊。”
对方也有些汗颜。
面前的褪色者穿着一身凯丹佣兵的铠甲,黯淡的眼眸之中,隐隐有着金色的光晕。
诱因,使得花朵绽放的诱因来了……
“贤者”格威……或者说“腐败眷属”格威兴奋地看着前来的褪色者。
“我当然可以告诉您关于瑟利亚的秘密,不过……我也需要您前往艾奥尼亚的沼泽中央地带,寻找一根……断裂的金针。”
“成交。”
几乎没有任何疑虑和讨价还价,他直接答应了格威。
这让这所谓的贤者欣喜若狂。
聪明的虫子,
但还是太简单了些。
艾奥尼亚沼泽?中心地
猩红曾绽放之处,腐坏的巨大树根与砂岩交叠,犹如花朵干朽的残骸,静静沉眠于肮脏的淤泥之间。
奥雷格拔出插在离群尊腐骑士身体上的剑,送这位早已失去神魂的战士进入长眠,猩红腐败会将她的遗体吞没,长出鲜艳的菌群与妖异的花蕾,正如尊腐骑士最初对玛莲妮娅的誓言一样。
带着生而为人的尊严安息吧,
他轻声哀悼着。
褪色者站在不远处硬化为钙质的腐败菌落上,望着“花朵残骸”的内部。
老将欧尼尔,
曾是艾奥尼亚战争的参与者,他的“身躯”留存于此。
“我认得他。”
“他?”
“欧尼尔,曾是破碎战争的名将,另一位,则是尼奥,他们曾统领了一支失乡骑士的军队。”
“失乡骑士……”
“放心,虽然同源,但是早就和我毫无瓜葛了,更何况,他们所统领的失乡骑士们……无一例外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奥雷格的语气冰冷,站起身来,看向了那位徘徊的将领。
“他还有救吗?”
骑士问到,
“常年呆在腐败蔓延的中心地,即使他使用金针……以人类之躯,估计我也无能为力了。”
褪色者叹了口气,
“真可惜,我还想问问他,另一位老将的下落……没准能找到一两个过去的同胞。”
“奥雷格,想帮助他们吗?”
“嗯……应该吧,这很难形容……我果然还是被你糟糕的救世主情节影响了。”
他用手甲扶正了头盔,轻笑着说。
“现在,先把这家伙手里的金针搞到手。”
战旗飘扬了的一瞬,
失乡骑士的亡魂们,随着灵魂烟雾,出现了。
与招魂铃不一样,那个战旗……只能做到召唤傀儡一样的残碎灵魂,这些骑士,除了战斗以外,就再无其他知性。
“看来我找到他们了。”
奥雷格深吸了一口混浊的空气,拔出双剑,看着逼近他们的失乡骑士们。
“得处理唤灵媒介,不然他们会不断地战斗。”
褪色者扬起手,将黄金树庇佑的光芒覆盖在两人身上。
“了解,他们交给我。”
与奥雷格同样手持双剑的骑士首先动了————双剑劈斩而来!
哐当!
这一击被奥雷格简单用剑刃弹开,然后他反手刺击了对方挥剑的手腕————灵魂剑刃落地的瞬间,奥雷格已经贯穿了他的身躯。
长戟骑士从他身后突袭,却被奥雷格侧身一闪,用手甲攥着戟尖,狠狠向下一压!
对方立刻重心下倾,重重地摔在在了腐败的泥泽之中————
奥雷格抽起了刚刚插在地面的坚韧,向着失乡骑士铠甲于脖间的空隙斩击!
其他骑士也开始围了上来,剑刃与戟锋不断的袭来,奥雷格如同风暴鹰一般展剑——
剑刃的风暴之舞,在骑士们是灵魂盔甲之中,发出了雨点般风轰击声!
老将发出怒吼,要把战旗再次插入腐败蔓延的土壤之中,想要将被击溃的失乡骑士们重新召唤出,再次攻击那可恨的双剑骑士。
“停止你拙劣的唤灵魔法,那是对死者亵渎……”
罗蕾塔大弓的魔法弓矢,正零距离地抵在欧尼尔的脸上。
黑夜的无形魔法散去,
褪色者眼中倒映着寒冷的辉石光泽,带着凛冽的杀意。
他犯了个错误,被猩红腐败弄的神志不清的老将,可不会理会威胁——战旗被他扬起,直接砸向了褪色者。
褪色者松开弓弦,让魔法弓矢贯穿了他的肩甲!
“还能感到疼痛吧,欧尼尔,这是好事,你没有完全屈从于艾奥尼亚创造的幻觉。”
看着落下的战旗,他敬重地说到。
“沉溺于过去,毫无意义,你做的很好了,英勇的将士。”
杜亚拉的月光剑闪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寒冷的剑气,让失去重心的老将魁梧的身体瘫倒下来。
是这里了……
褪色者在他的颈部,那已经朽坏的皮肤之中,抽出了那枚黯淡断裂的金针。
老将化作卢恩光流消失了,连同他召唤的骑士。
褪色者捧着那根黯淡的断裂金针,坐在肮脏的泥土上,呆呆望了好一阵。
骑士沉默着收回了剑。
“米莉森。”
“啊?你在说什么?”
“听起来像个女孩名,你梦里叫过很多次,又是谁?”
“一个老朋友而已……这是什么语气……奥雷格,好像是我在四处留情一样。”
“要是不想听,可要摇铃遣返我。”
骑士坐在他面前,望着他。
褪色者触及那一簇逐渐升腾的赐福火光。
“听,为什么不听,这种时候要是没人怼怼我,我都会感受到一种糟糕的空虚感。”
“王,作为观星者,你对未来的探知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要试试看吗?我可以拜个祭坛,弄些蜡烛和辉石仪器,然后,你可以伸出一支手给我打量一下,然后我在神神叨叨的说一堆预言……”
“我是认真的,王,我感受到了,你仿佛什么都知道……就好像……你似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一样……这很好,但是,这不合理。”
褪色者对他开玩笑时,骑士无比郑重地说到。
“………”
“我不奢求一切都坦白……”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奥雷格。”
很意外地,褪色者并没有反驳,只是呆呆望着赐福的篝火。
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难以想象……”
“普拉顿桑克斯,古龙之王,它所栖身的法姆亚兹拉时空的夹缝之中,我坐在那里,大概……几千年,或许上万年,知道梅琳娜来……为我奉上命定之死。”
“为什么?她明明……”
“那时的我已经是艾尔登之王,当然……也早已是引起癫火的罪人。”
“这于梅琳娜而言,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褪色者的脸上带着苦笑,将头埋进膝盖。
“……”
“赐福与归树那时已经完全毁坏,命定之死理应彻底杀死我、抹除我的存在……”
“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
“是啊,我确实奢望过,重头再来的机会,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容易,我再次遇见了梅琳娜,遇见了菈妮,还有涅斐丽、老师们、罗杰尔先生、贝纳尔前辈……还有你,奥雷格,老实说……我想过,一切是否有代价……但不管如何……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再……抱歉,这一切不是因为什么高尚,而是我的私心罢了。”
“他们……和我,曾经的结局是什么?”
“所有半神都死了,我亲自杀死了他们,夺取了大卢恩。”
“我安葬了你……归树系统没法修复,我只能把你和英格威尔葬在了一起,癫火烧毁了菈妮的印记,我无法找到她,玛丽卡女王成了个只能支撑法环苟延残喘的石雕,其他人……”
“癫火很难处理,我的一位……重要的挚友,修复了这根金针,把我带了龙王的祭坛,放置了他也为此丢了性命。”
骑士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好了,你这家伙,隔着头盔我都能看到那要命的表情,你搁这送葬呢。”
褪色者又不由得又笑了笑,
“不过,谢谢你,奥雷格,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来,我好受多了。”
“拿好那根针吧,等你处理好……那位朋友的病情,以及拉塔恩庆典之后,我们要好好谈谈。”
“你还和谁说过这些?梅琳娜小姐?魔女阁下?那个狼人?其他魔法师和褪色者?”
奥雷格逼着自己消化如此巨大信息的同时,连忙摇着褪色者,问到。
“没有,也就你这样问过,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摇摇头。
“明白了,我会守秘。”
“我没有要求你守秘,奥雷格……”
“这是我要求的,除非不得以的情况,除我以外,请勿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吾王。”
骑士看着褪色者,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奥雷格的手,在颤抖。
“好。”
褪色者回应了他,也伸出手,攀附了骑士冰凉的灵魂臂甲,尝试把一点来自生命的温热,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