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浑身的疲倦立即一扫而光。他仔细打量着姜凌，将他从头看到脚，最终还是婉拒道：“凌儿，难道北宫台一战不是历练吗？”

    姜凌心中已然猜到师父会拒绝他，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姜凌抬头看向他，认真问道：“师傅真的认为北宫台一战对弟子来说是历练？弟子以为不是，这一战，我眼看着自己的师弟们死去，自己却也是深陷敌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不明说，徒儿心里也明白，我的力量是靠自己的魔心和神剑寒决得来的，其中哪里有我自己的努力。我也想靠自己一个人活着，哪怕最后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想像二师兄和三师兄一样，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体会到修炼的真谛。所以……所以恳请师父同意弟子的请求。”

    姜逸尘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他仔细看着姜凌，眼神之中有一种难以言会的神情，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一点点的长大。姜逸尘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说道：“凌儿，你先告诉我，你从北宫台一战之中体会到什么？”

    姜凌嘴唇一动，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道：“无论弟子心中怎么想的，师傅都会恕弟子无罪吗？”

    姜逸尘点点头。

    姜凌得到姜逸尘的首肯，便直接说道：“他们都说这一场战争使我们赢了，但是仔细一想我们赢了吗？我们没有赢，我们输得更惨，甚至输的体无完肤。战争是什么，战争是屠杀，战争是灭族。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弟子，他们都有家人，一个人死了，却要有很多人为他伤心，甚至一个家都毁了。这蜀山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是孤家寡人，就算是周宏即使是被赶出家门的，但是他还有人可以挂念。再说北宫台，他们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投降，没有一个人成为俘虏，那是他们的家，那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可是我们却灭了那里，灭了他们。在我看来，我们跟北宫台其实没有区别，甚至我们还不如他们……”

    “够了！”听到这里，姜逸尘已经是拍案而起，指着姜凌的脸怒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若是我们不覆灭北宫台，到时他们将妖念之门打开，恐怕这天下苍生又能留几个活口！”

    姜凌被姜逸尘吓了一跳，他认真听着姜逸尘的话，却说道：“可是我们哪里有证据证明他们有能力打得开妖念之门。”

    姜逸尘听到此言更是大怒：“当年我们也这么想，可是最后呢，妖念之门打开了，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毁了那么多的城。你知道当年妖人大战之后蜀山还剩下多少人吗？还剩下十三人。当年周宏才三岁，连剑都拿不起来。”

    姜凌跪在地上，良久不能言语，只能一个头磕在地上，缓缓说道：“是弟子错了，还请师父原谅。”

    姜逸尘深深闭上眼睛，索性坐在首椅之上，右手负责自己的头颅，最终长叹出一口气，还是说道：“这不怪你，你年纪还小，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既然你想去历练，就去吧，明年过春节之前要记得回来。我给你一年多的时间，好好出去转一转吧。”

    姜凌终于得到了师父的首肯，最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会择日启程。这段时间徒儿不在师父身边，您要注意身体，万世不可操之过急，好好保重身体。”

    姜凌起身慢慢退去，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却被姜逸尘叫住了，姜凌转过身来，小心问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姜逸尘背对着他，好像是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点点头，说道：“凌儿，你记住，蜀山永远是你的家，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都要记住你是蜀山弟子，心里要装着天下苍生，不可做了错事。有危险了就回来，师父给你撑腰。”

    姜凌看着姜逸尘有些微驼的背影，突然之间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下山是不是对的，他又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可能真的让师父有些失望。但是现在他真的不能回头，师父至少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可以安度晚年，但是小月没有多少的时间了。姜凌双眼变得湿润，缓缓说道：“是，师父。您永远是我师父，我永远是您的徒弟。”

    姜逸尘貌似满意的点点头，朝着他缓缓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去吧……去吧……”

    姜凌终于退出了天静殿,里面的气氛真的好压抑，有太多的事不是他能够提起的，也不是他可以置喙的，姜凌现在想来，真的是自己太过于软弱了。

    “当年蜀山就剩下十三人，也难怪啊……也难怪，周宏看得开，师父放不下……”姜凌感叹一声，最终还是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时候，林夕和小山已经睡了，姜凌没有到小院之前就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两个人。等姜凌走进门口，才发现自己屋里的灯还亮着，林夕和小山还坐在桌子旁，在等着他。

    姜凌走进去，问道：“怎么，你们还没睡啊，这么晚了。”

    林夕已经是睡眼朦胧，这个时候听到姜凌的话，强撑着打起精神来，说道：“你总算回来了，小山今天不是赢了一场嘛，非要吵着要等你回来一起庆祝。”

    这个时候小山兴奋的站起来，说道：“你们等着我还有好东西。”说着，他便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小月搬到莲湖观之时，她的房间便被小山和他的小狼据为己有，小山应该算是他们这一辈在蜀山之上唯一一个拥有自己房间的人。

    不一会儿，小山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吞云袋，神神秘秘的放在桌子上。

    姜凌拿过了瞅了一瞅，没看出什么端倪，问道：“小山啊，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小山开心的将吞云袋打开，边说道：“那个萧大爷给了我五十两黄金，说是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他还说他跟凌哥哥和师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说是这是给我的压岁钱。”

    “你萧大爷？”姜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萧珩。”小山回答。

    姜凌有些迷，怎么他就成了萧大爷。

    林夕揉揉自己的脸，驱赶一下困意，说道：“对，没错，是该叫大爷，他跟大师兄同岁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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