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你太小看自己了,这世上能栽赃你的人怕还没生出来。”他轻笑着,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更像要杀人——她喜欢他这么“真实”的笑,这男人的本质其实坏的要命,表面上却善良的像个没脾气的书生。
“那相公你在气些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人在你面前对我歌功颂德,让你高兴到跑来找我不成?”撑起身,倚到栏杆上,顺便从栏杆外揪一株蒿草缠在手指上玩耍。
“看来——得教教你什么是诚实了。”
“教?我记得那是我爹娘的事,怎么?相公当腻了,打算当人爹爹了?”
“我要提醒你,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那相公你的底线肯定很底,瞧,你到现在都没把我休回燕州看风雪。”
“休妻?对于把我惹怒的人,我有更狠的办法。”
她瞥他一眼,轻笑,“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成亲三年多,他都没跟她发过脾气,不知他这么温雅的人发脾气是什么样的。
他的眉梢微竖,“择日不如撞日。”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拽进竹楼,狠狠关上门。
就在关上门的同时屋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命令:“把世子带远一点。”是秦恒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夫妻有很多话要谈。
看着他踢门的脚,她凉道:“我得先提醒你,如果你打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她是有点担心的,因为这人周身都散着怒气,尤其彼此靠近时。
“我没打过家人。”他粗重的喘息——在门外有外人时,他控制的相当好,关上门他再也控制不住。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人?”她不想示弱,反正今天是非要吵架不可了。干脆把这几年的委屈全吵出来,省得放在肚里生虫子。
“你是我妻子。”
“是嘛,我还以为我是你遗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呢。”
这丫头说话太放肆,“不许乱说!”
“或者是妹妹?”她没有乱说,说得都是事实。
“我什么时候当你是女儿或者妹妹了?”虽然今天赶来的目的不是跟这丫头吵架,但他也忍到了极限,这丫头自生完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不愿理他,不愿跟他说话,甚至夫妻俩还要分床睡,他晓得自己对她来说老了些,无趣了些,所以他容忍她的一切刁蛮,可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火,竟然敢带着儿子离家出走,还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不需要她做到与他举案齐眉,但至少,她不要太折腾,他再也经不起她的小孩子脾气了,以为他想养个女儿吗?他也是普通人,一支荆棘与一朵解语花,正常人当然会选择后者。
“你让一堆人陪我玩,供我差使,给我搜罗来一堆没用的东西,甚至还像哄孩子似的拍我的头,这不是父兄才做的事?你不跟我说心里话,只会让我乖乖呆在家里,却跟别个女人谈心诉苦,琴瑟相合,请问这是你们秦家的家规还是西峦的风俗?”
“……”他无话可说,因为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
“我只不过是顺从你的愿望,既然你打算兄妹相称,我就遂了你的愿,大哥,敢问那位红颜知己可否合您的心意,若不妥,我再给您找新的,环肥燕瘦,您喜欢哪一种?”
他的眼角有些抖,可见气得不轻。
她不禁往后挪了半步,省得被怒气波及而内伤。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讲?大哥您太看得起小妹了,我哪有那本事去打扰您的正事?作为岭南之主,您日理万机,回到家还得给那些亲爱的族人、亲戚排忧解难,小妹的心事蚂蚁般大小,哪能上您的法眼,我还要请您恕罪呢,我早该在三年前洞房花烛之后自动消失才对,省得碍您的事。”骂人嘛,干吗要带脏字呢,不带脏字也可以说得很好吖,瞧她现在多解气。
“……”他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一直把她当小女孩来看待,习惯照顾她,容忍她,并打算再等几年与她沟通,至少要等她长大一点,“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你知不知道山外就是南蛮人?”
“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才会过来。”最危险的地方常常最安全,她敢打赌,依他对她的看法,肯定会先派人往燕州的路上去找,以为她是那种一不如意就要哭回家找爹娘的傻丫头。
“你是当娘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任性!”既然她让他正视她大人的身份,就要先做好一个大人。
“我任性?我若任性就会先把你那红颜知己给除去再走。”
“她不是什么知己,是长嫂。”
“挂羊头卖狗肉,天下间的叔嫂若都如你们俩,那天下间的哥哥岂不都要绿云罩顶?”
“不要乱说!”这丫头是误会什么了。
“乱说?!我也要有机会乱说,你不要我的衣服,却偏要她做得,我做得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你这家伙……”就因为衣服的事才把她惹怒的,辛辛苦苦做好的东西,他不穿不说,却还穿个外人做得,他真行啊。
“什么衣服?”他越听越糊涂。
“你还问我?去问你的嫂夫人吧!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一想到这件事她就难过,忍不住想法脾气——她有一半爹爹的脾气呢,没发是因为担心发了脾气后会忍不住把那个什么嫂夫人给暗杀掉,那结局可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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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着想把他推出去,因为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实在气到她火冒三丈。
而他却纹丝不动。
她不禁抬头看他……“你会功夫?”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对于一个文人来说,他也太稳了点吧?
“练过。”
而她居然不知道!
是啊,除了知道他叫秦恒,是岭南王,今年三十三岁之外,她还知道他什么?这三年她都在做什么?太……太没出息了,居然连自个的丈夫都不认识啊,“你不走,我走。”虽然有点逃跑的意思,但她现在真觉得很委屈。
“皖妲,如果你想让我把你当大人,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我干吗要为你这负心汉着想,你想不想当我是大人,干我什么事!”
他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他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如果夫妻俩各自气得七窍生烟,却并没有气到一处,这实在是让人汗颜的事。
“你听我把话说完——”抓住她的双肩,“吴家大哥是我秦家的恩人,我必须好好照顾她们母子,没有你所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私情,如果你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但你得先告诉我误会在哪儿,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咬唇,她在确定他话中的诚意,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在给一个人判刑前,她通常也会给对方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看他是瞎编还是真心,“你为什么会跟她谈笑风生?跟我却无话可说?”
“我与她自小相识,当然会话多一些,我跟你无话可说,你不觉得是你话太多了么?”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忙,没时间理我,我不多说点,难道整个晚上就只在床上嗯嗯啊啊?”除了做那种事,其他时间她几乎都不看他,为引起注意,她当然要比他说得多一点,难道两人都做哑巴不成?她又不想在没努力的情况下自动认输,她只是在给自己争取机会啊,以为她想变成聒噪的麻雀吗?
嗯嗯啊啊?这丫头在外面是个大家闺秀,关起门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与我分床睡?”
“你不觉得分开睡,我们的话更多一点?”起码他会多看她,她这是在给他们之间制造机会啊。
“为了说话,你宁愿把我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那种事也就那样,多做少做,也没什么差别。”她希望多了解他一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看上他才嫁过来的,当然想夫妻恩爱。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严重,原来她对床弟之事是这般看待,是否是他让她有不好的观感?
“而且,我没见过你发脾气。”她很想看看他其他面都长什么样。
“刚才没见到?”在门外时,他就在发脾气。
点头,“你怎么发起脾气来也是这个模样?”
“没太多事可以让我发脾气,不过偶尔也有盛怒的时候,那多是在外面,家里很少有。”
“就算你的族人做了滔天的错事?”叹气,“你不觉得你太容忍自己的家人和亲族了么?这只会助长他们的势焰,有时候也该适当的惩戒。”
“不是有你吗?”她来了之后经常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族人吃亏的不在少数。
“我毕竟不姓秦啊,万一哪天你打算让我这糟糠下堂,而恰好我娘家也落势,我岂不要被你们姓秦的欺负死?所以很多事我不能做太绝啊。”
笑,“还不够绝?”
“只让他们家破,没有人亡,这还不算仁慈?你知不知道他们横行乡里,欺男霸女?”
“这些年忙着外事,确实对族人少管教了。”沉思并自我批评。
她仰头觑着他,“你跟那个嫂嫂真没有什么?”
“你觉得她能胜过你?”
“谁知道你会不会是爱心灵不爱外貌的谦谦‘君子’。”
叹息,“男人多还是喜爱美貌的。”
“真可怜了你,娶了个徒有美貌的‘草包’当妻子。”
叹笑,愤然的怒火因为这乱七八糟、没有章法的争吵而熄灭,夫妻间确实需要坦诚,“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跑到这种地方。”
“难道你让我回燕州?若让我爹爹知道你欺负我,他非南下把你吃了不可。”
“谢娘子为我着想了。”
“不要叫我娘子,叫我小妹好了,反正你一向当我——”以下的话被吻进了唇里。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吻呢。
也许她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想到此,禁不住抱紧他,并迷迷糊糊的想,待会儿有空一定要让他把那义嫂的事说清楚……唔,看来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他在撕扯她的衣衫——像头大野狼,她好喜欢他这个样子。
激情这东西很是奇怪,在你想要的时候未必有,在你以为不会再有的时候又乍然莅临。
大白天的,秦氏夫妇关门闭户,在里面纠缠着男欢女爱,做着让人不齿的“苟且之事”。而外面那个大名叫秦穹,乳名唤作小群的小朋友很可怜的被骗在竹楼外等待爹娘的召见,谁知会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夫妻可有好多矛盾要解决——
夫妻,也许是从坦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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