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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6章 三公子与狼(4)
    “赵十九,你想干什么?”

    赵樽目光一凝,“老爷我在伺候丫头。”

    咦,这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哪里不对?

    夏初七“哦”一声,展颜又笑道,“不对吧?晚上在海日古的毡包里,故意灌我那样多的马奶酒,难道老爷不是为了酒后乱性?”

    赵樽抚下额,低笑一声,安慰她:“不要害怕,老爷不会饥不择食。”

    “损我?分明就是没有积分吧?”

    夏初七“哧”他一声,突地弓起身子,直挺挺坐在他面前,目光钩子似的盯住他,冷哼道:“想要偷偷出门不带我,是不是?想要夜探阴山是不是?好你个赵十九,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大丫头我必须大发雌威,扯下你三撮毛来,你才晓得厉害。”

    “咳咳咳!”赵樽咳嗽着提醒她,帐外有耳。

    她原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但喝了酒的人,原本说话就有些张巴,分贝也比平常大了许多,她还未知未觉,帐外就响起了郑二宝的声音,他没有进来,只是忧心忡忡的问,“老爷,姑娘醉成这样,要不要准备醒酒汤?”

    这样丢人的话被下属听见,赵樽的脸都黑了。

    “不必,我晓得为她醒酒。”

    他飞给夏初七一个“杀毒眼”,见她乖乖闭了嘴,这才放缓了脸色,侧头看向帐门,冷冷道,“赶紧为老爷我准备家法!等她明儿醉醒了,得好好揍一顿,振夫纲。”

    “啊”一声,郑二宝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口。

    只可惜,夏初七没有听见赵老爷“振夫纲”的威风,只看见了他要为她醉酒那一句。摸着下巴,她呵呵大乐,“快快快,赵十九,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看你怎样为我醒酒!”

    赵樽拍一把她的头,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什么话也不说,便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拿出箱笼里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当着她的面儿换上了,然后把另外一套较小的夜行劲装丢在她的身上,淡淡勾唇。

    “如何?酒可醒了?”

    夏初七嘿嘿一乐,揉着额头,“醒一半。你要为我穿上,就全醒了。”

    “你这丫头,越发机灵了。”赵樽喟叹着,用力扒掉她身上的丫头标准装,在夏初七“非礼勿摸”的尖叫声里,完成了从商队之人到“夜行侠”的转变。两个人都换上了一袭黑衣,互相对视着,夏初七不免哈哈大笑。

    “帅!帅极了。”

    没错儿,她醉得没有那么狠,吵闹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知晓他们在做什么而已。当然,赵十九也不会相信她真会醉成那怂样儿。他一直心知肚明,除了配合他演戏,她只是为了晚上的行动可以做跟屁虫。

    在毡包里围炉夜话了一两个时辰,终于熬到大半夜。

    漠北草原上,夜晚的风很大,吹得毡包外面的幡布“扑扑”作响。

    可嘎查村里静悄悄的,半丝儿反常的声音也没有。

    赵樽拽住夏初七的手,贴着毡包的门,偷偷潜了出去。

    两个人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出了村子,一路上,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临近三月底了,月光不明,星子也弱,但仍然依稀可见塞外的风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南国的京师以及北平府不相同。入了夜的空间里,天空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幕,地上的山脉地势一律不高,却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蜿蜒着,一片一片往远处延伸,正如塞外的人们,显得很是粗犷豪迈,在夜色下,如同一副壮丽的黑白素描,震慑人心。

    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着,有些小兴奋,情不自禁地抓紧赵樽的手臂。

    “老爷,现在我们怎样行动?我好紧张。”

    赵樽瞥她,“放松点!”

    夏初七巧笑,“第一次嘛,难免的。老爷体贴着我点,我就不紧张了。”

    赵樽:“……”

    他静立着像是在观察地势,过了好半晌儿,随着夜风传来他淡淡的两个字。

    “流氓!”

    夏初七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她犹自兴奋地观察着眼前广阔无垠的草原之夜,稍顷,突地一撩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硬生生塞到赵樽的手里。

    “老爷,把这玩意儿拿着,关键的时候用。”

    赵樽皱眉看她,“什么药?”

    给他一个狡黠的笑意,夏初七的眸底满是得意,“正是当年收拾元祐那个痒药。不过这是改良版的,药效更快,药性更劲,适合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不成,脚底抹油跑路之用,是居家旅行挖坟盗墓的必备良药。”

    赵樽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面颊,到底还是把小瓷瓶放在了怀里。

    然而,他把先前为她准备的一把剑塞在她手里,“拿着。”

    夏初七轻轻一笑,“这个……是走不了时,用来自裁的?”

    赵樽:“……”

    夏初七抽剑品了品,满意把它挎在腰上,然后抱紧了他,“老爷,你真贴心。不过你放心好了,如果对方长得不帅,我是宁愿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阿七不敢丢了老爷的脸。”

    赵樽:“……”

    这姑娘说话向来不靠谱儿,在无数次的无奈之后,赵樽低头看她一眼,幽深的眸眯了眯,大抵有“今生偏就遇见她”这样的感叹,然后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斜坡。衣袂飘飘间,他身姿伟岸,动作柔和,往苍原静静一观,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放了嘴里,突地吹出一个尖锐的口哨。

    “啁啾——”

    那不是一种普通的口哨,准确点儿说,更像是一种鸟儿叫声。凄厉,悠扬,掠过黑幕与暗影,就像是一种召唤的语调,看得夏初七久久回不过神儿。

    海日古说,他活了一个甲子未见过三公子那样英俊的儿郎,可她还真的不信,那个什么三公子可以与他的赵十九一较长短。她面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帅气,俊气,还有一种任何时候都可以令她心安的内敛和沉稳。

    做他的女人,她得有与他比肩的本事。

    望着广袤无垠的天幕,她目光朦胧,眼前仿佛铺开了一副波澜壮阔的征战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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