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那人说完,颐典就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坐在了桌子上,开口问道:“敢问先生,为何孔圣人当年周游列国时被困于蔡国惶惶如丧家之犬?都成了丧家之犬了,师表何在?还有,真本事和样貌有关系吗?当年刘玄德遇到庞统庞士元时后者不也是个酒鬼邋遢鬼吗?如何解释?”
颐典说完,舔舔嘴唇,样子滑稽,台上四位老婆都捂着嘴乐了。
颐典一拱手道:“谢谢四位王妃给小人面子,能博美人一笑也是本事。”
那人憋得满脸通红,“油嘴滑舌之辈!”
颐典油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人狡辩道:“孔圣人未遇明君,当然事不可为。庞士元遇到明君当然侥幸。”
颐典坐在桌子上,荡着双腿,悠然道:“侥幸?世间之事何来侥幸之理!如果你没遇到明君而是遇到一个昏君你怎么办?”
那人瞪视着他,怒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颐典转向纪晓曼问道:“请王妃娘娘来决定他是否回答这个为题吧。”
纪晓曼白了他一眼道:“先生可以试着回答这一问题也未尝不可。”
那人诧异地看了颐典一眼,默然了一会儿道:“若是未能遇到明君也要誓死谏言!”
颐典摇摇头,“那你还不如孔丘呢,连成为丧家之犬的机会都没有了,咔嚓一下,你脑袋就搬家了,如此何谈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
当颐典说道“咔嚓”的时候,手迅疾间做了一个劈杀的动作,吓了那人一跳,坐在了椅子上。
颐典继续道:“就你这点儿胆子还要死谏吗?难道你不明白循循善诱的道理吗?死脑筋!若是都像你这般都是一根筋,教出来的学生也都是腐儒迂阔之辈而已,于天下何益?你看看历史上那些名臣,都是遇到了明君吗?谢安所在的司马皇朝就是昏君,不还是委曲求全力挽狂澜吗?若是都像你这般直肠子,贤臣早都死光了。再看看司马迁,他若是因为被汉武帝阉了就去死,还能写成名垂千古的《太史公书》吗?你这种人也只配做屈原那样的笨蛋,只会呼天抢地,寻死觅活!”
四女看着自己的相公都惊诧不已,平时从来不谈读书的颐典竟然也侃侃而谈起来,不禁脸上笑意盈盈。
颐典看了一眼四女,顽皮地躬身道:“敢问四位王妃娘娘小生是否可做得王府的教书先生?”
纪晓曼捂嘴笑道:“当然做得,今日就聘请先生做王府书院第一任教书先生。”
颐典继续演戏,躬身道:“谢王妃!”
说完,颐典趾高气昂地走到了后面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看着其余几个人。
那几个人愕然地看着颐典,这也行?
纪晓曼清清嗓子,对刚才说话的那人道:“先生请回吧,很抱歉,王府不适合您。”
那人说了声告辞就气冲冲走了。
之后的几个人,纪晓曼问话的时候颐典没打岔,只是在觉得不合适的时候又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当然也包括那位骂他没教养的俊彦书生。最后只剩下了两人,其中一人中规中矩,平声静气。另一个人则吸引了颐典的注意力,此人谈吐不凡,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更能将孙子兵法中之“势”字融入到教学之中,讲究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令颐典颇为欣赏。在他说话的时候,颐典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示意纪晓曼。后者笑着微微点头。
最后,只留下了这两人,那个中规中矩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名为骆文道,而那个谈吐不凡的叫彭希文。
书院中,纪晓曼对颐典、骆文道、彭希文三人道:“明日诸位可来府中教书,府中已经接收了几个孩子,还有女孩,希望几位先生尽心尽力。”
那彭希文躬身道:“可否请王妃娘娘先赐予束脩?另外,王府是否提供住宿?”
纪晓曼一愣,笑道:“束脩可以预支,但是否提供住宿要问王爷才可以。”然后对颐典道:“是不是,相公?”
两人惊呆了,都没想到站在身边的是鲁王。
颐典问彭希文:“先生现在住在何处?”
两人赶紧施礼,颐典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彭希文躬身道:“回王爷,小人现在城外破庙之中栖身。”
颐典笑问道:“彭先生不是来教书的吧?”
彭希文一愣,继而笑道:“王爷看出来了,小人的确不为教书而来,实为谋身而来,希望借王爷一步。”
颐典点头道:“嗯,深谋远虑,不错!你去城外把行囊取来吧,王妃会给你在这学堂之中安排住处。骆先生现居何处?是否也需要预支束脩?”
骆文道躬身道:“谢王爷挂怀,不必了,小人家在城东,还有几亩薄田,犬子也在太守府做事,尚能度日。”
“哦?令郎竟然在本王岳父大人那里做事,不知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犬子名骆明基,在太守府任录事参军。”
“哦!好,改日本王去太守府时问一问。既然如此,两位都回去准备吧。”
两人施礼退出去,颐典回头看着四女道:“怎么样,为夫的演技不错吧?”
宋兰真娇笑道:“相公的嘴巴也这么厉害,瞧你把那老家伙骂的!”
纪晓曼问道:“相公是要把彭希文推荐给皇上吗?”
颐典笑道:“那要看他的本事,如果他确有真才实学,在这里教书的确屈才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积一份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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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曼笑道:“相公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处处都透露出与众不同的气息,不苟同于世人。方才相公的一番见解也让妾身惊叹,相公不只是一个武者,更是一个智者,否则也不会在皇权争斗中运筹帷幄,助杨世安登位。”
“曼儿过誉了。为夫只是觉得凡事都要实事求是,既要脚踏实地,也要有智慧。为夫讨厌好为人师的学究,更喜欢循循善诱的亦师亦友。没有人什么都懂,灌输不如疏导。儒学之弊正在于强制灌输,已经失去了孔老夫子因材施教的本意。孔子弟子三千,个个不同,其道理正在于此。教育孩子,还是因势利导的好,不必强制孩子学什么,把可以学的东西都放在那儿,提供学习的条件就可以了,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自己所长所好,这样才能正常成长而不至于被压制才华或扭曲为畸形。看看这些儒生,一个个心理扭曲,没几个正常人,还不如武将打打杀杀痛快爽利。以后凡是读死书的都不要,免得误了后人。”
纪晓曼等夫人惊异于颐典的见解,纷纷点头同意。
“好了,不说这些了。书院里还有空房间吗?给那个彭希文准备一间。”
“还有几间空置着在边上,本来也是为教书先生准备的,床柜也都齐备,只是简陋了些,想必他们也不会计较。”纪晓曼答道。
“好吧,一会儿等他回来就给他安排吧。你们招的学生呢?”
“妾身请诗姐姐带下人去城西在那些卖地给王府的贫家子弟中招收了一些孩子,都是五六岁的年纪,明日才来呢。他们的父母也都在王府的店铺里做事。”纪晓曼答道。
“曼儿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好啊,有你们真是为夫的福气。为夫无以为报,只能晚上好好伺候你们了,哈哈!”
纪晓曼白了她一眼,心里甜蜜。
几人谈谈笑笑,不久彭希文拿着行囊回来了,行囊简单,只有几本书和几件衣服。另外手里还牵着个有身孕的女人,背着个小包裹。女子样貌清秀,细皮嫩肉,明显是大家闺秀。颐典不由得笑道:“小两口是私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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